八夫人靠坐在椅子上,神情上还是轻松和惬意的,她看着床上似是相拥着的恋人般的两个人,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这副光景倒是不错,有道是最难消受美人恩,邹镖师,美人在怀,不知现下所感如何?是否软玉温香,蠢蠢欲动个呢?”
邹镖师本是冷若冰霜的脸庞忽而笑了,那笑极为的纯粹,挂在白皙的面皮上,透出一种近似于邪魅的味道,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牢了八夫人。
这副样子,不仅看呆了八夫人,更是看呆了在他怀里的冉莹。
她从没看过他的笑,也很难想象他的笑,只因为他的俊美非常,只因为他寒冷如冰。
邹镖师维持着笑容,声音里有种奇怪的拐音,说道:“八夫人是否觉得这般便能困住我呢?”
八夫人借着饮茶隔绝邹镖师的视线,也借此平复躁动而起的心绪,方才答道:“若是困不住,邹镖师怎会怀抱美人躺在床上。”
“美人?”邹镖师看向怀中的冉莹,眼神凝而专注,睫毛投下的阴影中,映出了八夫人一瞬嫉妒的面容。
哪个女子不想被人如此专注的凝视,她也曾期盼过,期盼过某位侠士,或是某位当世才俊,她曾无数次的倚立凭栏而望,期盼一场快意恩仇的江湖儿女情。
她笑的灿烂,却齿间泛血,她所有的美好的期盼早在被爹娘制l了穴道塞进花轿的那天起全部转为了恨,她记得任人宰割的每一天,鲜血淋漓。
而另一边被邹镖师专注凝视的冉莹则完全是另一副观感。
本是有些娇羞的面庞,她低头便能贴近邹镖师的胸怀,抬头便要迎上他的目光,进退不得,整个若火烧了一般,连带着她一身的红就似那火焰。
可这火苗才窜起,她便感受到一种彻骨的冰冷,那冷从她的心底而起,蔓延向四肢百骸,是那么的熟悉,她恐惧的抬起头又再一次的撞进邹镖师那若冰凝的眼眸身处。
越是对望越是心寒,越是心寒越移不开目光,她甚至读懂了那目光中的意思。
她的泪涌出眼底,凝在眼眶,滴不得出,她近似哀求的望着邹镖师,渴盼他能顾念她哪怕一点。
然而,邹镖师的目光更专注了,笑得也更纯粹了。
“呵!无趣!”
这是他最后吐出的一句话,砸在冉莹的心底,她整个人便再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身体歪向一边,如若她曾在北林雪地间看见的冰雕一般。
而这一句也拂过了八夫人的耳畔,待她回神之时,只见邹镖师已经站立在床畔之侧。
“你!”
邹镖师活动了下四肢,这点穴的手法是很奇怪,但也只是多费了他一些功夫而已,扫了眼香炉,“龙涎香?呵,是比那蜜涎香要厉害些,不过也就这么回事吧!你说呢?八夫人?”
八夫人经过最初的错愕后,反倒更为冷静,“看来二位镖师都是百毒不侵,倒是妾身失算了,想来也理当如此,毕竟是大远镖局的镖师嘛!”
她坐正了身体,摆出一种端正的姿态,说道:“不如我们来谈一笔交易,如何?”
邹镖师还是那般笑着,“交易?”
“没错,交易。”八夫人也笑了,她的笑里是自信满满,“大远镖局这两年多的时间可谓是名头大噪。最初的几单镖确实是让人摸不到头脑,实力高,能力强,而且敢为天下人不敢为的事,敢保天下人不敢保的镖,敢与整个江湖为敌且全身而退,也能助力朝廷不卑不亢,偏就这身价来历让人捉摸不透。”
做一停顿,她看着邹镖师,实在拼不出他这笑容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
只得继续说道:“可待方镖师携《金龙斩火》这一趟走起,有些东西似乎就冒出了头,说白了,也就是争个江湖领主罢了。
起初人们是都觉得只不过是一单镖,一个镖师,可当最后君乐山庄的厉豪厉总管不得不亲自登场,怕是再傻的人也都猜得到,这一趟镖就是针对君乐山庄而去的。厉豪一死,虽看似对君乐山庄影响不大,但他毕竟是七爷耿为的义子,最近可有听闻?七爷病危呢!可也算遂了贵镖局的心愿吧!”
“哦,是吗?”
“所以,当贵镖局这‘枯木丹’一出,张家便晓得,贵镖局将下一个眼中钉扎在了自己身上,江湖人,江湖事,躲不得,现在整个武派都动了,都在前边等着呢,您二位镖师确是有通天的本领,可也不见得就真能通天而去啊!”
八夫人向前倾着身子,特别认真和肯定的说道:“更何况,你们是要重创张家,您二位镖师…自也是躲不得的。”
“所以呢?”
“交易咯!”八夫人靠坐回椅背,浅笑着说:“妾身可以帮助你们把这重创砸在最关键的人和最关键的地方,免得你们拼了死命却收效甚微啊!就如同方镖师那般。”
“哦?方镖师如何?”
“方镖师啊,说起来是杀了厉豪伤了耿七爷,可毕竟没真个动了那耿家的主心骨不是。”
“你能?”
“自然,毕竟妾身也是张家人,知道的多,了解的多,所谓蛇打三寸,可也得知道这三寸在哪才能一击毙命,相比较重创,这…应该更好吧!”
“八夫人身处苑之中,竟也可以做到如此?”
听到别苑,八夫人的目光露出怨毒的目光,她也不遮掩,只道:“那便是个牢笼,囚困住一个女人一生的牢笼,妾身也不过想越狱出逃和永绝后患罢了。”
“谈交易就要掳人吗?”
“本是想把那丹丸先毁了,让他们张家绝了心思,可现在见识了两位镖师的本领,才想说或可以直奔靶心而去。”
邹镖师笑的又再纯粹了些,“是吗?”
八夫人终是皱了皱眉,问道:“邹镖师究竟为何要笑?”
邹镖师眼撇向一侧,道:“答。”
八夫人愣了下,不知是何意思,刚要再问,却听一个声音响起,“小邹笑的时候,就是气到极点的时候,他是要杀人了。”
八夫人再难顾及自己的形象,面白如纸的站起身看向声音传来之处,只听轰然一声,一侧的墙面整个破碎开来,一个体高身阔的人迈出走进屋内,不是牛镖师是谁!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