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茉儿略施小计诓骗的上官煜承诺让她留在军营之中，让苏茉儿也不好意思仗着将军夫人的身份那在军营里白吃白喝，主动请缨担任了老军医的助手，帮助老军医照顾那些重症的伤员。

上官煜虽然对苏茉儿留在军营里时时刻刻担忧，但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毕竟是自己亲口答应的，军令如山他又怎么能再反悔呢？朝令夕改照样使得军威大减，哎，没想到堂堂一代战神竟然会折到一个小女子手里，真是令人汗颜啊！

三日之期转眼就到，约定好的大战头一晚上，上官煜在与众将士们商议明日迎战的事，苏茉儿是个女人，被留在军营里已属破例，自然是不可能去参与他们的军机大会，所以帮着老军医照顾完伤员之后，一个人坐在营帐外面，抬头看着天空。

今晚的星星亮得很好，只是月亮有些暗淡。

月明星稀，不是没有道理的。

星星分享了月亮的光辉，月亮自然就黯淡了些许，再加上乌云笼罩时而飘忽不定，更加显得今晚的夜空深不可测。

“明日就要开战了。”苏茉儿心里很担心，但是表面却依旧很平静，这一点她和上官煜是出奇的相似。

“不知道明日之后又是怎样一番光景，不论如何，只求着战争早点结束。”苏茉儿双手合十向天祈祷：“苍天啊，这天下人皆是你的子民，若是你在天有灵可否保佑明日的战争减少伤亡，以免生灵涂炭，苏茉儿虽然是个大夫，但却也是个凡人，自问医术不甚高明救不得多少人，更何况敌方军营之中茉儿也插不上手，我只晓得战争是必须的，伤亡也是在所难免的，但这毕竟是平添杀孽的业障，求老天保佑。”

“你在祈祷什么？”不知何时，上官煜已经站在苏茉儿的身后，看着她双手合十祈祷的模样，不禁发问。

“我在为明日的大战而祈祷，祈祷你能凯旋而归。”苏茉儿确实是在为明日的大战而祈祷，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也确实希望，明日上官煜能够凯旋。

“是吗？”上官煜伸手揉了揉酥麻柔软的发顶，然后坐在她身边，和她一起抬头望向夜空，不禁赞叹说：“今天的月亮亮得不怎么好啊！星星都是闪烁的很。”

“老话说的月明星稀，却不是并无道理的，光亮就这么些，你多了，我自然就少了。”苏茉儿是有感而发。

“你想说什么？”上官煜听得出，苏沫儿是话里有话。

“没什么，我只是在祈祷着，你明日能够凯旋，能够平安。”苏茉儿这一次没等上官煜揽她入怀，而是主动的扑到上官煜的怀里：“上官煜，我求你，明日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在军营里等着你。”我会一直等着你，一直等着，直到地老天荒。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多美的诗，汉乐府的诗集向来都是这么美，却在美中透露着无限的伤感。

这就是世人口中的唯美，美到令人伤心，美到令人窒息，一个“唯”字，注定孤单。

“你会一直等着我吗？”上官煜不知道自己为何出此疑问？

“嗯。”苏茉儿用力而认真的点点头，十分肯定的答应他：“我会的，一定会的，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好，我上官煜有妻如你，此生足矣。”上官煜紧紧的拥住苏茉儿，与她十指相扣。那冰凉的掌心，柔弱的手指，像是一直附庸在他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是他生命的分支，是他此生最最不可或缺的一步。

对于苏茉儿来说也是一样，被包裹在炽热与滚烫之中，早已分不清楚哪个是自己，哪个是他。

“天色不早了，你快去睡吧，明日......”明日似乎成为一个不可提及的禁忌，苏茉儿一直在刻意的回避，却怎么也回避不了，因为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那个禁忌也一点一点的靠近，靠近她的丈夫，靠近给她温暖与炽热的人，靠近她另一半的生命。

“好。”上官煜点头：“你同我一起吧！”

苏茉儿本想拒绝他，但是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跟着他进入了中军帐的大营，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然躺在了床上。

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上官煜，苏茉儿想要挣扎：“你......”

“嘘——”苏茉儿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上官煜给禁了声：“不用说话，也不要拒绝我。”

“好。”苏茉儿笑了，这一次，她是笑着容纳了上官煜。

一遍又一遍的翻云覆雨之后，两个人大汗淋漓，这一夜虽然消耗了不少体力，却让上官煜精神振奋：“我走了。”上官煜悄声伏在还在沉睡的苏茉儿的耳边说下了这三个字，不带有任何感情。

或许有着浓浓的留恋，但却将一切都包容在了平淡之中。

三军将士早已排兵布阵，到了约定好的战场，上官煜带着一万五千兵将与一夜未眠十五万大军抗衡，十倍军力的悬殊，局外人似乎已经看到了结局。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向来喜欢先发制人的上官煜意外地等待着对方先出手，然而对方却是向来信仰后来居上。

终于夜未眠按耐不住放弃他后来居上的策略率兵进攻，上官煜命令一个将士带领一半人马前去抵抗，这一半人马相当于敢死队，这一去，绝无生还的可能，他们的作用就是为了拖住敌人，为迂回的援军争取更多的时间。

等这一半人马尽数被夜国大军剿灭，夜未眠在回头时却发现自己已被包围，上官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手里拿着满月之弓搭上一只在阳光之下仍然银光凛凛的箭，悄悄的瞄准的却不是上官煜，而是对方的一个不起眼的矮小士兵。

“嗖”的一声，箭离弦而出飞快地射出去。

等上官煜发现那支箭的行进轨迹想要提剑格挡开的时候已经晚了。

“小心！”上官煜冲着军队排兵布阵里面的那个矮小的士兵大喊，然后从马背上翻身一跃，转眼间扑倒了那个士兵。

“啊——”士兵被这上官煜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推开。

“嗖——”箭头划破沙场的空气，钻入的一具血肉之躯——“噗嗤”！

只听见上官煜一声沉重的闷哼。

“上官煜！”那个小士兵大喊，声音里的感情不能辨明，那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的。

“将军！”一众将士看上官煜中箭倒下去，也是发自内心的呼唤。

“上官煜......上官煜......”上官煜护住的那个小士兵从他的身子底下钻出来，搂住上官煜的脖子，看着他后背上的那一支坚硬挺直的箭，眼珠子瞪得大大的，通红的血丝似乎就要戳破眼球夺眶而出。

“夫人？”副将听着那小士兵的声音文文弱弱的甚是耳熟，再加上刚才将军为了保护她竟然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那一只来势汹汹的弓箭，便断定了那小将的身份。

“上官煜你没事吧......上官煜你还好吗......上官煜你说话呀，你别吓我......”苏茉儿手指搭上上官煜苍白的脸，另一只手无意之间触摸到了上官煜的伤口，痛得他眉头紧蹙，慢慢地一声闷哼意识逐渐清醒了些，她的睫毛颤抖着，乌黑狭长的眼睛睁开一条缝，视线模模糊糊的看着苏茉儿的脸，泪水纵横头发胡乱地粘贴在脸上，像是破碎了的玩偶的脸，上面的那一道道裂痕让人看了会从心底里莫名的悲伤。

“茉儿你别哭，我......”上官煜的伤口上一阵儿一阵儿像是被火烧一样的刺激感，他控制不住似的“啊”了一声，然后又闭紧嘴巴极力的压制着，一边抽着冷气一边对苏茉儿说：“不是让你好好的在中军大营里呆着吗？你怎么会跟到战场上来？”

“你别说话，别说话了，都是我的错......”苏茉儿呜咽着声音：“我知道，我不该跟着你，早知道会是这种情况，我应该听你的话老老实实的跟着副将回家去，上官煜都怪我，都是我把你连累成这个样子的，你一定不要有事啊！”苏茉儿声泪俱下，上官煜腾出一只手来轻轻堵住苏茉儿的嘴：“你不要再说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如何抵抗上官淙和夜未眠，副将，你过来......”上官煜对副将招了招手，示意他到前面来，这有话跟他说。

“将军，你先别说话，末将马上给你找军医来！”副将看上官煜苍白的脸就知道他伤得肯定不轻，那支箭大概射到了要害。

“不，这件事非同小可，非得现在安排不成，你快过来。”上官煜刻不容缓。

“将军请说。”副将是个军人，最后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援军不日将至，你且先带领兵将们抵挡一二，我短日之内恐怕不能亲自上战场杀敌，就由你全权代替我指挥，不得有误。”上官煜即使身受重伤，脑子里想的依旧还是如何抵御敌军，尽其所能地保证与他外面的将士们的性命。

“将军请放心。”副将答应后，苏茉儿捧着上官煜的脸，看着他面带异色于是赶紧吩咐将士们把他抬回大营。

军医被着急忙慌的请到中军帐中，那一柄漆黑的长箭依旧直挺挺地插在上官煜的背上，苏茉儿不敢贸然将它拔下来，只好等着军医亲自来操作。

“夫人，老朽知道你也是懂得医术的，将军现在伤的很深，当务之急应当把插在将军体内的那支箭拔出来，”军医瞧了瞧他的伤势，看到位置应该没有射中要害，但是应该是伤到了后背上的重要经络，虽不致命，不过在拔箭之时却要慎之又慎。

“是，军医，我来给你打下手。”苏茉儿实在不放心把上官煜的命交给这些只会舞刀弄枪的武夫，他要亲眼看着上官羽脱离了危险才能放下心来。

“那样也好，那就劳烦夫人先帮老朽给将军清理清理伤口吧！”军医要准备拔箭所用的东西。

“好！”苏茉儿手脚麻利地取来热水，沾湿纱布之后细细地清理上官煜伤口上的血污，看着他被弓箭刺穿的皮肉的边缘微微地卷起，整个伤口却都随着箭头的冲击的惯性凹下去，苏茉儿为他疗伤的手指都是哆嗦的。

此时上官煜已经昏迷过去，他失去了知觉，苏茉儿的手指缠绕着纱布，微微的撩拨他的伤口之时，总能感觉到上官煜身体在轻微地颤抖。苏茉儿微凉的指尖顺着她肌肤的纹理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为的就是能缓解他的痛楚，但是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处。

战场之上，纱布也是稀缺之物，即使贵为将军也不能肆意的浪费医疗资源，纱布沾满血污，总是要放入清水之中漂洗一下然后重复利用，苏茉儿当然知道这样做有可能会让细菌滋生，导致伤口感染，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看着铜盆里原本清澈的温水一点点的变红，变红，再变红，上官煜伤口也逐渐的清理干净，只是擦掉了伤口旁那些细碎的小裂纹的血痂，鲜血又开始冒出来，铜盆里清澈的水还在变红，苏茉儿的眼睛也是一样，她强忍着泪珠只怕会流到上官煜的伤口上造成不必要的痛楚，她已经舍不得他再因为自己承受痛楚了，哪怕与之前相比，那痛楚根本微不足道。

“军医，伤口已经清理好了！”苏茉儿担心再这么耽搁下去，上官煜会有性命之忧，于是催促军医：“你还在犹豫什么，时间可不等人呢！”

“夫人，以老朽之见将军的伤口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是毕竟重伤了经络，老朽实在是不敢动手为将军拔剑呀！万一江西在这过程之中有什么三长两短，老朽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说白了这老军医是怕自己担责任，所以才迟迟不肯动手。

苏茉儿扫了他一眼，眉头紧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