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现在就要允若给我包扎,千万不要激动啊。”上官煜赶紧认输。
苏茉儿听他这么说,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了。
“允若,允若!”上官煜召唤柳避尘,但是许久不见回音。
正思忖着他去哪儿了,怎么现在用得着他的时候却不见了?
“你这手要是等他回来,怕是连血都要流干了。”苏茉儿看他这个架势,开口说:“拿药箱来吧,我替你包扎。”
“你?”
“我可是大夫啊,难道不比他一个侍从包得专业?”苏茉儿看他一脸怀疑的样子,不自觉的吐了一口气。
“不不不,我当然相信你的医术,只是觉得你现在刚刚醒来,要是让你这么操劳的话,会不会影响你身体的恢复啊!”
“我可是个大夫,影不影响我说的算!”苏茉儿轻轻一笑,继续说:“只是包个伤口而已,这份操劳还是经得起的。”
上官煜听她这么说,于是便把旁边的药粉和纱布递给她。
苏茉儿双手接过,然后便利落的动作起来。
旁边是位外科大夫的她手脚自然麻利,虽然现在身体有些虚弱,但是依旧不会影响她手上的动作。毕竟,那几乎是一种本能。
苏茉儿拿着镊子仔仔细细地帮他把手掌中的木屑木刺一根一根地挑出来。然后又用随身携带的高度酒精给他消过毒,然后才用金疮药粉仔仔细细地把他的伤口铺满,然而最后才用纱布替他细心整齐地一圈一圈的缠好。
“记得每天换药,伤口没有愈合之前不能碰水的。”苏茉儿只要一帮人治疗,就会立刻进入医生的状态,该有的叮咛嘱咐一样都不能少。
“好好好,本王一定谨遵医仙王妃的嘱咐!”上官煜笑得温柔,眼中如水般的情感似乎要把苏茉儿淹没。
苏茉儿给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原本苍白的脸颊现在算是长了胭脂似的,涂上了一层绯红。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找到我的。”苏茉儿忽然想起来什么,她继续发问:“我临走的时候不是交代过连管家,让她千万不要告诉你我真实的行踪吗?没想到他竟然骗我,亏我还把他当做长辈一样尊敬!”
“没错,就是他告诉我的,我刚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你已经不在府里了,我别问他,一开始他告诉我说啊,你见我今生无望便跟着一个男人跑了,我不相信再三追问之下,他才告诉我,你竟然独自一人北上,为了治好我的腿,真的去寻找那个所谓的什么千年肉灵芝。”上官煜替老管家解释。
“哦——原来是这样,”苏茉儿点点头,又问道:“说,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会跟另一个男人跑了?你难道就这么自信吗?”
“哈哈!当然,”上官煜自豪地笑笑,说:“本王的王妃其如那些庸脂俗粉一般,贪图权贵荣华?其实从我见第一眼开始,便觉得你不简单,你身上凛冽的气质,你对于事实的判断,还有你的天真仁善都让我觉得你不属于这里。”
说到这里,上官煜的脸色开始变得严肃。
“什么?”苏茉儿心想:“难不成他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不可能吧!自己已经很尽力往这个朝代上靠拢了,他这么说会不会只是在试探自己?”
有心试探,就说明了早已怀疑,原来他还是不愿相信,原来,他们都是一样的人,信任对于他们自身来说,是一种极其奢侈的东西,不舍得轻易拿出来,更不舍得轻易交给别人。
“哦?”苏茉儿故作俏皮的眨开眼,好奇地问:“我不属于这里,那应该属于哪里呢?”
上官煜看着她可爱的样子,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你似乎不属于凡间,你不食人间烟火,仿佛是从天而降的仙子,那般美好那般善良,但是有时候你坚韧、不服输、有仇必报的性格,又让我觉得你比所有人活的都真实。”他伸手替苏茉儿宝儿前的一缕碎发抿在脑后,接着说:“我知道你出身于名门望族,却不同于那些骄纵蛮横的小姐,你通情达理但不是人尽可欺,我知道把你娶进王府里来,无疑是把你关进金丝笼子里,宫闱斗争会使你厌烦,你渴望的可能是像现在一样,寻一片安隅与所爱之人到老,平平淡淡的生活,粗茶淡饭足以,对吗?”
苏茉儿没有想到想上官煜这样的人竟然能理解到,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原本以为对于他来说,权力与虚荣便是他生命的一切,他可能有爱,但是在贺兰嫣儿背叛他的时候并已经转化成了恨,他的恨作为养料,滋养着他心里那颗欲望的种子,欲望逐渐生根发芽长出枝蔓,逐渐攀掩他的心。
但是现在,她忽然对他改观了,或许他前半生生杀予夺,最后却遭到了亲人与爱人的双重背叛,他总是那样出色,命运的如此重击使他不甘心就此俯首称臣,他所争取的想要的,不过是当初唾手可得却被人捷足先登的愤恨的排解方式罢了,至于是什么方式,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其实她苏茉儿何尝不是这样?上一辈子,她也是被亲人和爱人一同背叛,也因此,付出了一个孩子和生命的代价,她开始也是不甘心,可是已经回不去了,既然老天给她了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又何必再让过去苦苦纠缠现在,把现在的生活弄得一团乱糟,致使未来一直都活在过去的阴影里面呢?
有的时候,对过去释怀甚至比用现在无聊的时光,锻造武器,牺牲未来,去打破或者弥补那个早已远去的过去来的更加简单明了。
人活一世,渴望明白追求明白,但是所想所做致使脚下所走过的路却与自己的初心渐行渐远,三千大千世界,浮华万世都在吸引着那个空灵的神经,或许只有在弥留之际才能偶尔想起当初最真实的自己。
然而苏茉儿重活一世,也就因此明白,浮生之中,过去,现在,与未来,看似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实则毫不相干,若是非要有什么牵扯,那便是在一个人生命的尽头,可以将它们串成一串美丽的回忆,亦或许它们并不美丽,但是对于那个人来说,有则足矣。
“茉儿?茉儿?”上官煜在苏茉儿的面前挥挥手,示意她回过神来。
看苏茉儿听自己讲完后变呆了的样子,上官煜简直莫名其妙。
苏茉儿看见也才有大手在摇晃,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回过神来,说:“哎呀,我没事的,只是走神了而已。对了,忘了问你我走之后小雪怎么样?”
苏茉儿特地在离开之前没有把这事情告诉小雪,一来是害怕她为自己担心,二来以她那娇憨的性格,恐怕会哭得梨花带雨,明知是离别,眼泪既不能挽留住离人的脚步,那么流下来又有何意义?世人总是喜相逢憎离别,但是相逢从不以人类的欢喜而变多,离别也从不因为人们的憎恨而变少。
离别意味着相逢,相逢也预示着离别,这并不是什么无病*的矫情,当真的经历过?从离别到重逢,又从重逢再次离别的时候,便会有同样的体会。
“她一开始不能接受这个现实,非要吵着闹着出来找你,后来在允若的安慰之下打消了这个念头。”上官煜当时的情况,感慨说:“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有一个如此忠心的丫鬟,相对于她的性命来说,你似乎更加重要。”
苏茉儿只要一提起小雪心里总会暖的,这就是条件反射。但是她不相信小雪的个性为什么乖乖的信服柳避尘,即使小雪再爱他,也不会因为爱而放弃自己。
“那你们此次出来的时候?小雪难道没有强烈要求和你们一起同行吗?”苏茉儿问上官煜。
上官煜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渐渐有神采,于是“哈哈”一笑说:“那你们还真是主仆两个,彼此之间还是蛮了解的嘛。我们出来的时候他自然是极其强烈的要求要和我们一起,甚至不惜拿自己的生命去威胁允若,允若被她威胁地没办法,主动来找我商量着看看能不能带她一起来,但是被我拒绝了。”
“为什么?”苏茉儿不明白,其实离开王府这么久,她当真是想小雪想的紧啊!
“你不会是睡糊涂了吧!”上官煜看着苏茉儿一脸天真地表情,不禁发笑,没想到如此聪明的人自然会问这么傻的问题。
“很自然的,因为她是个姑娘家,我和允若两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带着她一起出门?那也太不方便了。”上官煜回答的理所当然。
苏茉儿自己想想,觉得说得对,当今这个朝代,民风虽然不是很封建,但是对于男女大防还没有开放到像现在那样,可以允许一群毫无关系的男女混坐在一辆马车里同吃同睡,不要说一个多月,就是连一刻钟都不行。
“记得我晕倒之前是躺在一片荒野,你是在那儿找到我的吗?”苏茉儿现在别的什么都不想干,只想单纯的和上官煜好好聊天。
“嗯,”上官煜点点头,说:“当然了,发现你的那一天,天下着大雨,我和日落还有一个马车夫赶着马车,一路向北,天突然就下大雨,我们毫无准备于是就想着抄一条小路尽快找个落脚的地方,但是没想到在那里找到了你。”
“大雨?”苏茉儿面露疑惑,她完全没有印象,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一只脚曾跨进死亡的边缘。
上官煜看她疑惑的表情,于是问她:“这些事情难道都不记得吗?当初是怎么晕过去的?”
“我当时被人下了*浑身酸软,逃出来之后根本走不动道,吃了两个醒神丸打起精神,可是后来越来越疲倦,于是就晕了过去啊。”
“你竟然被人下了药?是什么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上官煜一听苏沫儿竟然经历过如此危险境遇,这时慌了神,说:“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你放心,回到王府之后,我一定派人帮你报仇。”
苏茉儿笑笑说:“可千万不要,他们虽然给我下药,但其实并无歹意,我这条命还是承蒙他们救的呢!”
“这话从何说起?”天哪,她这一路到底经历过多少危险?上官煜听着这话里似乎还有隐情。
苏茉儿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把真相告诉他。
“在九河聚落的一个叫墨莘的小镇上,我遇到了一伙黑衣人的追杀,他们虽然来路不明,但是出手不凡,虽然是一伙人但看起来并不像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反而像是一群江湖人士,但是我自问从没有得罪过江湖人,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竟然会向我下手,所以我怀疑......”
“你怀疑那伙人?”
“是的,他们的行为太过奇怪,我怀疑可能是皇上或者是我爹苏俊锦派来的。”苏茉儿想想这件事自己已经不能置身事外了,既然他们绞尽脑汁想要自己的性命,那么自己怎么不设法保命的,为今之计只有与上官煜站在一起,好歹他不会害自己。
“原来你都知道了。”上官煜他是以为苏茉儿是间谍,虽与他之间一直很避讳谈及她的娘家还有皇上的事,但是自从那些事以后,他开始相信苏沫儿是清白的,到了现在他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一开始就知道,或者说,你以为我不知道是,我可能也知道。”苏茉儿不想对他有所隐瞒,于是开诚布公的说:“其实你一开始是怀疑我的,对吗?怀疑我嫁给你是我爹苏俊锦在你身边安插眼线的方式对吗?”
上官煜知道苏茉儿聪明,一直都知道,于是他也大方的承认,毕竟现在狡辩也没有什么意义。
苏茉儿见他大方承认,便知道他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了自己嫁入王府并不是另有目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