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茉儿知道他们虽已中招,不过看这群人来势汹汹身法凌厉,那点药效恐怕持续不了多久,于是苏茉儿不敢掉以轻心,赶忙趁此机会拼命逃出去,山林之路错综复杂,苏茉儿又是独自一人目标较小,一时半会儿这也摆脱了他们的追踪。
等到苏茉儿气喘吁吁地逃出森林之后,天已经大亮了,苏茉儿抚着胸口大口的呼吸,对于死亡恐惧的阴影仍旧萦绕在心头,就是有阳光普照也不能轻易挥之而去。
拼命跑了一夜,眼看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身后也不见再有追兵的动静,终于松了口气,一夜的劳累让她的身体开始吃不消了,苏茉儿认识到自己现在必须要休息,越往北去路途便是越来越险阻,若是现在就透支身体的话恐怕以后的路途就会越来越难走。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好好补充一下体力。
苏茉儿稍作休整便又向北方走去。
她一夜滴水未进,再加上身体本就不结实,越走越觉得昏昏沉沉的,但四周一片荒野仿佛并没有人家,苏茉儿边走边想道:“难不成我苏茉儿今天就要命丧于此吗?”
躲过了恶贼的追杀,难不成要累死在路上?这四周光秃秃的,要真是丧在这儿了,岂不是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吗?
不行,上官煜还等着她草药回去救命呢!如果他就这么死了,那上官煜怎么办?以他的性格,若是因此选择夺取皇位颠覆天下,岂不是会留下一世骂名?再或者,皇上因此对他痛下杀手斩草除根,他又如何能抵挡?即使手里有兵符,他一个残疾之人,如何能统领三军号令天下?
所以,就算不是为了自己,她要拼命的活下去!
人在意志薄弱的时候只要尽量把自己的行为想得伟大一点,就能有坚持下去的动力,苏茉儿在这一刻想到的,只要坚持下去,天下的百姓就不会流离失所,生灵涂炭。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心里的最深处,一直支持着她前走不倒下的最大的动力,根本不是那些什么心怀天下的胸襟,而是她最初的想法——上官煜。
就是她内心的这份信念一直支撑着她,终于在她不知道行进了多少之后,终于在一片野草的荒地之间,看到了一片绿油油的麦田,终于看到人烟了,苏茉儿心里激动到不能自己,终于昏倒在那片麦田边上,看着眼前的一片绿茵逐渐变暗,最后成了一片漆黑。
她完全失去了意识。
苏府之中,一个身材高大浑身江湖习气的男人大摇大摆地走进苏俊锦的书房。
他并没有敲门,进去之后苏俊锦也没有感到惊讶,仿佛早已知晓他会到来一样,一番平静地询问到:“事情办妥了吗?”
男人似乎有些害怕眼前这个从外形来看比他瘦小孱弱不知道多少倍的中年男人,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小心翼翼的颤抖,说:“大人,我等都已经尽力了,可是您让我对付的人实在是太狡猾,我们一时不待便失手了。”
“什么?”苏俊锦一把把手里的杯子狠狠地砸在地上,茶杯撞击地面发出的响声并不大,但是却让苏俊锦面前这个强壮的男人抖上了一抖。
苏俊锦唇边的那两撇胡须因为怒意而剧烈地抖动着,过了一会儿他才又恶狠狠地开口说:“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你们都对付不了,真是一群饭桶!”
男人本就是因为出师不利反而被苏茉儿一个小丫头下药耍地团团转,现在不仅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反而被一个文弱的蹩脚老头骂是饭桶,心里自然是窝火,于是江湖之气一上来,简直是想上前把苏俊锦扯烂撕碎,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和兄弟们身上所种下的毒的解药和自己的家眷的性命还在这个老头手上,于是只好咬着牙忍下,附和着说了声“是”。
原来苏俊锦为了达到他的目的,竟然在暗中收买了一群死士来替他歼灭他看不顺眼和与他立场相对立的人,最不人道的是,他竟然是那那些江湖人的家眷和生命来操控他们的!
“好了!”苏俊锦站起身来甩了甩袖子,语气不善地说道:“尽快再安排一次行动,这一次一定要斩草除根,若是再失手,呵呵......”苏俊锦没有说下去,反而是用一声冷笑代替。
男人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的,于是捏紧拳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是!”
“去吧,只要你们忠心与老夫,老夫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的家眷的。”说着露出了一个伪善的奸佞笑脸。
男人听他这么说,麦麸色的脖子中间的喉结动了动,说道:“是,大人,我等定会为大人做得万无一失!”然后不再看苏俊锦一眼,反手推门离开了。
苏俊锦看着他已经远去,脸上的开始变得凝重,原本那张带着伪善的奸佞笑容此时变得凝固下来,狰狞的表情让他那张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清秀的模样变得可怕,声音恶狠狠地呢喃道:“好个死丫头,果然变得不简单了,本来可以放你一马,谁承想你竟然一头撞进来,呵呵,只要是敢妨碍我,你就必须要死!”
一个甘愿为了权利放弃亲情的人,就算是得到了全世界又能怎样呢?
只不过是坐拥无边的江山,受到万千臣民毫无情感的敬拜,然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的只能独自承受自己的孤独,仅此而已。
“救命啊!”苏茉儿看到身后一直有只恶虎在追赶自己,四周忽明忽暗,她看不见在她的身边到底有些什么,也看不清前方的道路通向何处,她只能一个劲儿地向前跑,那种感觉就像是绝望的,她好想要停下来,哪怕似被恶虎吞噬了也好,她实在是不愿意承受这种彷徨的恐惧。
但是她好像停不下来了,只好张嘴呼救,然后便感觉到脚底一滑吓得她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
苏茉儿一下子醒过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竟是一片冰凉的汗水,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身在一张木床之上,然后往四周一打量,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间破旧的小屋,屋子看样子是用黄泥和石头垒成,空间极小,除了自己身下的这张床,能摆开的就是一张木质的小方桌和两条长扁担一般的长凳。
屋子之中并不见有人,苏茉儿正在疑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在晕倒前的记忆是停留在一片麦田旁边,现在怎么会躺在这里?
她赶紧仔细检查了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发现并没有别人碰过的痕迹,于是稍稍放下心来,看着屋子中的摆设,苏茉儿猜测到大概是这里的一家农户救了自己,看样子这家人应该并不富裕,桌椅板凳什么的大概都是就地取材,就连自己身下的这张木床都是垫着稻草的简陋门板。
此时颤颤巍巍的木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同样颤颤巍巍的老妇人但是一个陶土烧制的茶壶从外面进来,看见苏茉儿已经醒了坐在床上,看样子很是高兴,于是询问道:“姑娘,你醒了?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吗?”
苏茉儿摇了摇头,虽然眼前这个老妇人很是和善,应该并没有恶意,不过苏茉儿还是很警惕地问道:“老婆婆,请问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苏茉儿肯定不会相信,就凭眼前这个年老体弱的老年人能将她毫发无损的从田头带回这里。
“姑娘,”婆婆好像看出了她的顾虑,于是解释说:“我孙子下地干活儿的时候看见你晕倒在地头上,既然你还活着便把你背回家,老身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多多少少还知道些能救人命的法子,于是便把你救了回来。”
“呃......”苏茉儿点点头,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说:“多谢您的救命之恩,小女苏茉儿寻药途中路经此地,不想体力不济竟昏厥于此,幸得婆婆施与援手救得我的性命,苏茉儿无以为报!”
“孩子你这是说哪里话?”老妇人一边‘哎呀呀’地打断她,一边说:“你能晕倒在我家麦田旁边没有被凶兽之类的拣去,还被我家小子背回来便是证明你与我家有缘,既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我们又如何不接受呢?”
苏茉儿轻笑,原本水灵灵的小脸儿因为长时间的水米未进而变得蜡黄,他勉强地扯出一抹微笑来,老妇人说道:“是啊,老婆婆,既然是老天让我们相遇的,那便是我们之间有缘分,能在这荒郊野外遇见像你这样的好心人!”
老妇人笑着说:“苏姑娘啊!”
“你叫我茉儿就好。”苏茉儿提醒他不要客气。
“也好,茉儿姑娘,从今天开始你就安心在我这里养着,待到晚上我孙子回来,你便与他见上一见可好?”
苏茉儿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多少有此犯嘀咕:怎么听她话里话外的语气竟是有着要给她孙子相亲的意思呢?
“茉儿姑娘你莫怕,老身和孙子并没有什么非份之想,见你生得如此俊俏,合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应该早有许配人家了吧?”老婆婆开口猜测说。
苏茉儿笑笑不答,老妇人见她不愿意多说,于是也不再开口,只是从手中的粗陶茶壶里倒出一碗热腾腾的开水,然后缓缓地捧到她面前,说:“喝口热茶吧,你应该是脱水时间太久了,这水里我加了盐和糖可以补充一点体力。”
苏茉儿伸手接过道了声‘谢谢’。
待到她喝过那碗水之后,便觉得浑身上下轻松了许多,身体上面也不再那么疲乏,苏茉儿觉得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竟然还有如此懂得生理技巧的人物存在!
“婆婆,我来帮您做些什么吧!”苏茉儿觉得人家既然救了自己的性命,若是自己没有什么表示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但是自己现在身无长物,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只好帮忙做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谢意。
老妇人见她身量纤纤食指莹白如玉,根本就不是能做得劳苦活计的人,于是就安排她做了些并不辛劳的轻松活计。
没想到苏茉儿虽然是长得一副官宦家小姐的模样,但是做起活来一点都不含糊,擦桌扫地摘菜刷碗,一切事宜打理得井井有条,不禁让老婆婆对她刮目相看。
“老婆婆,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苏茉儿一边擦桌子一边问向老妇人。
老妇人想了想说,我已经记不得自己本家的姓氏,当家的已经走了十数年,儿子媳妇走的也早撇下一个孙子,便只记得夫家本是姓张,你若是愿意,便叫我张婆婆吧!”
“好!”苏茉儿干脆地答应,甜甜的张嘴叫她“张婆婆”。
老妇人许是许久没有听到过如此温柔细腻的声音亲昵的称呼她,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哎哎”应和着。
苏茉儿一边收拾着手上的活计,一边开始跟她找聊天的话题,最后不知怎的便聊到张婆婆孙子的身上:“张婆婆,请您把您孙子挂在嘴边儿上,他一定很让您骄傲吧!”
果然,张婆婆只要一涉及到他的孙子,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容光焕发,声音里都是抑制不住的欢喜,她说:“我这个孙子呀!长得高高壮壮的,很聪明,好多农事只要一教便会,而且很懂事,很孝顺,知道他父母,我一个人拉扯他不容易,所以什么活都抢着分担。”
“那可真是极好,”苏茉儿打心眼儿里觉得这样子老实本分的庄稼汉,是值得一个女人托付终生,虽然不会有什么大的作为,坐不上高官享不了厚禄,但是乐得平淡自在。
“那不知这位极好的哥哥是否婚配?”苏茉儿话一出口,便觉得有些不妥,居于如此荒山野岭之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有哪家的姑娘愿意随他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她忖度着如何化解这个问题的尴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