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上海站什么都是谎言，凌云的雄心壮志转眼就成了空谈。失望肯定是有的，一切都在逼迫着，最终的解决方法就是得有钱。凌云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渴望拼搏个出路，但想清楚了，既是无奈，也是坦然，机会没有到来，急也没用。

晚上凌云和肖萍一起请王志辉吃宵夜。可以把肖萍当成一家人不用客气，但王志辉是朋友，虽然也是亲如兄弟，可一个“如”字，恰恰说明了不是亲兄弟，该有的礼节还必须做到，一顿宵夜，表达不了凌云感激之情的万分之一。

肖萍已经跟王志辉有了联系，自然也不必再避讳，三个人坐一张桌子上，海鲜粥、烤生蚝、白灼芥兰、炒米粉老四样，啤酒满上。

“来！兄弟走一个，啥也不说了，感激的话放在心底，一切都在酒里。”

凌云举起酒杯，王志辉也笑着端起碰响，一饮而尽，肖萍陪着抿了一口。

“来来来趁热，老四样加啤酒，怎么都吃不够。”

凌云放下酒杯举起筷子，肖萍拿起酒瓶把酒倒满，王志辉毫不客气的夹了一只生蚝放进嘴里，含糊着对凌云说道：

“感激的话别放心里呀，夸我，夸我，让我开心一下。”

还真不知道谦虚。

于是凌云就打算让王志辉开心一下了。伸出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后，马上翘起大拇指一顿猛夸：

“好棒好棒，戏演的真好，十秒钟的通话，你设置了多少个谎言？邀请我喝酒，不知道我离厂，以为我在屋子里，劝我辞工，开上海站，小三要争家产…”凌云板着手指头算不完，王志辉立马打断：

“得得得，打住打住，什么乱七八糟的，哪有小三什么事？”

肖萍低头轻笑，凌云仍然一脸严肃：

“总之是一场完美的免费演出，凌云铭记于心，感激之情如涛涛江河，绵绵不绝。”

王志辉翻了个白眼：

“烦死你这文邹邹的装逼样子了。从高中装到现在，累不累？要不是被你们这幅恶心样子迷惑，我也不会把秦青当成仙女下凡，一过日子，差点把我坑死！”

“咱俩不讨论秦青的问题。”

凌云不高兴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两边谁是谁非凌云不能做评判，但是内心里有个标准。跟王志辉的离婚是秦青不对，可秦青最后也受到了惩罚，希望她以后能跟着作家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吧。

“从学校出来，我就没关注过同学们的事，秦青跟王志辉是怎么回事？我对秦青印象挺好的，活泼灵动，也很漂亮，你们那个圈子当时真让人羡慕，可惜我也融不进去。”

肖萍对这个话题挺感兴趣，可是凌云不愿意谈，一口回绝：

“回去慢慢跟你说。”

“回哪里去？凌云，我都给你安排好住处了。”王志辉装傻调侃，肖萍低头吃菜，装着没听懂，桌子底下猛掐凌云大腿，凌云夸张的大叫呼痛。

三人正在嬉笑打闹间，王志辉的手机发出了短信提示音。划拉开手机一看，立马就惊叫一声：

“我靠！怎么一下子支出六千多块？我得打电话问问那婆娘是怎么败家的。”

电话很快接通，王志辉先是询问，凝听了几秒后，立马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暴喝：

“你个狗~日～的！买啥衣服要六千多？貂皮大衣？一件大衣要祸害多少老爷们呀！大热天的穿貂皮大衣，你就不怕捂出一身毛？”

都是段子手。

凌云功力深厚，勉强还能忍得住笑，肖萍就不行了，一句话三个段子，叔可忍，婶也不能忍呀！抱着凌云的胳膊笑得瘫倒在椅子上。就这还是顾及形象，要放开了乐，绝对是满地打滚。

凌云乐完了还不忘在心里感慨，这年月，敢这么骂自家媳妇的才是汉子，王志辉真牛。

挂断了电话，王志辉依然是愤愤不已：

“败家的娘们，就不知道挣钱难，啥狗屁衣服要六千多？这天气老家才刚换季，冬装正贵呢！买什么貂皮？大长毛都露在外头，能暖和我就不信了！”

“行了行了，你挣钱不给媳妇花，真打算给小三留着？喝酒喝酒。”凌云端起酒杯打断了王志辉的叨叨。

王志辉喝干了酒，放下酒杯一声长叹：

“挣什么钱呀，这几年大巴车也快要混不下去了。你没发现南下打工的人越来越少了吗？南方的工厂是以制造业为主，可现在制造业发展到了瓶颈，利润太薄是致命的硬伤。刚开始的时候有政策扶持，勉强还可以支持下去，一旦政策到期，立马就现出原形，倒闭的倒闭，搬迁的搬迁，国外的越南，马来西亚等东南亚小国，国内的湖南，四川，等省份，都是下一步的发展方向。没人来打工，大巴车拉谁？”

这个凌云也是心里有数的。就拿一个税收来说，增值税是17%。可代加工业的利润是多少？给世界名牌企业提供产品还稍微好些，一些中小型的代加工企业，竞争能力弱，质量没有绝对保证，加工一些低端市场流通的便宜货，利润百分比仅仅是个位数，一旦没了政策扶持，老婆孩子都卖了也不够赔。

“所以开不开上海站，我真的是拿不定主意，我甚至想涉足房地产行业了，只是需要资金太庞大，我担心被吊死在半路。”

王志辉很犹豫，对未来充满不确定感。刚才对妻子发脾气，也许仅仅是为了发泄，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满不在乎，其实谁都有自己的难处。

“房地产就好混了？你没看这些年房子都涨成啥样了。日本的地产泡沫就是前车之鉴，我觉得中国房价要么及时刹车，回归正常，要么就要走日本的老路。”

凌云对房地产有自己的看法。也不是他自己有多神通广大，网络喷子们在哪一方面都是专家，房地产业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凌云看多了，就觉得自己也是专家。

“我们这些小人物懂个屁。我就知道，全国那么多房子，政府总得给个出路，不可能说完蛋就完蛋。”王志辉不信凌云那一套，两个人不能统一认识。

“我这里倒是有个机会。”

肖萍及时插话进来，结束了两个人无聊的争执：

“我正在做的太阳能热水系统，那个小区后面几栋住宅楼，主体建好了，毛粉刷却停了工，已经影响到我的工程进度。如果你想进来，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