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道之七:崇本息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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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贴人:边荒传说(燕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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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立对待感情的态度,恐怕是最多人质疑的问题了。

确实,韩立此人貌似生性凉薄,缺少人情味。

遥远的山边小村,就在韩立转身离去的一刹那,我们不禁要问,明明看到“父母的苍老程度,已超出预料”,明明知道“再次走出村口时,与这些人的交集,今生可能就到此为止了”,你不好好利用父母所剩不多的有生之年,在膝前尽孝,反而连个招呼都没打,就“一转身大踏步地向村口走去”,从此一去不返,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要了,你还算是个人吗?

越京城外,白菊山头,就在耳边传来陈巧倩幽幽的“韩师弟,大战结束后,我恐怕就要嫁人了”的那一瞬间,我们看书的人,心都软了,化了,忍不住想说:“倩儿,你别走,我舍不得你,不要嫁给别人,好吗?”可是韩立这不知好歹的鸟人,居然生硬地说了一句“那恭喜陈师姐喜结良缘了”,简直要把我们气得冒烟了。难道你不知道,一个女孩子要向你主动表白,需要多大的勇气吗?难道在多年之后听到巧倩终生未嫁,孤独一世的消息时,你不觉得心中有愧吗?难道你真是铁石心肠?

空间节点前,韩立给南宫留下了人形傀儡和乾蓝鼎,因为“还不知道你在人界会遇到什么劫数”。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执意要偷渡灵界,留下她一人独自面对无尽的空虚日子?难道长生在你心中,就真的那么重要?难道你不知道,与心爱的人“在一起慢慢变老”,也是一种幸福?这一步跨出,也许就是天人永隔,面对南宫苍白的面容,你怎么忍心迈出那一步?

还有慕佩灵,三番五次地向你表白,甚至很直接地说了,不奢求你太多的关爱,不影响你的修炼,你为什么还非要拒人于千里之外,让她孤老终身?

还有紫灵、梅凝……

天道无情人有情。你韩立还没有得道成仙,身上怎么就已经没有一点人味了呢?

韩立对待感情的态度,是不是存在问题?这就是今天贫道要说的话题。

一、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韩立对待感情的态度,为何会显得如此淡漠?是因为他深深知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的道理。

这句话来自于《庄子内篇大宗师》:“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意思是泉水干涸后,两条鱼一起受困在陆地上的小水洼中,相互吐泡泡来润湿对方,这情形虽然令人感动,但哪里比得上它们畅游于江河湖海中那么逍遥自在?即便那时候它们已形同路人。我们经常用这句话来形容那些“相见不如怀念”的爱情,但其实它的含义远远要深刻得多。

贫道来说一个真实的故事,帮助大家理解这句话。

在一个偏远山区,刚刚恢复高考之初,有一年县里同时出了两个大学生,都考进了北京的名牌大学。

转眼间他们要毕业了。那时候当地有一种你可能很难理解的观念,就是不喜欢儿子在太远的地方工作,一方面是担心自己的孩子在陌生的地方不懂得照顾自己,不习惯那里的生活;另一方面是因为那时候交通不便,如果相隔太远,也许要好几年才能回来一次,相当于白养了这个儿子,父母老了的时候,他也没办法回来照顾。有鉴于此,其中一个学生的父母,强烈要求儿子回县里工作,他的孩子也是个老实人,耐不住父母的软硬兼施,就回去了,而另一个父母却比较开明,让孩子留在学校继续深造。

二十几年过去了。回来的那位学生,因为念的是“核物理”专业,许多单位以“不造原子弹,用不起这样的人才”为由,拒绝接收,最后安排在了一个乡镇的企管站做仓管员,在当地娶妻生子,一辈子都没有再走出那个乡镇,还因心气高,不适应乡镇工作,与领导搞不好关系,混得非常凄惨。而那位留在北京的学生,现在已经是某名牌高校的博士生导师,还担任了学校的领导职务。

前一位学生的父母,此时虽然和孩子天天守在一起,但却过得不如意,经常因为各种家庭琐事吵吵闹闹,生活并不幸福。而另一位学生的父母,他们的孩子太忙,难得一见,在平日里也联系不多,形同路人,但他们心里却非常的快乐,因为周围的人,都很羡慕他们的孩子有出息,都夸奖他们有福气,有远见。

不知道前一位学生的父母,现在会作何感想。也许此时,他们才会后悔当初不该把孩子拴在身边。也许他们此时才明白,让孩子远走高飞,展翅飞翔,虽然不能时时守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但无论是对于孩子,还是对于他们自己,却都是最好的选择。

听完这个故事,对于“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句话,你应该有更为深刻的认识了吧?

是的,与其凄凄惨惨地“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放开对彼此的情感困缚,让彼此都能海阔天空,自由自在,过好自已的生活。

韩立对待感情的态度显得有些冷漠,原因就在于他不想被感情捆住了手脚。很难想象,如果他先为父母养老送终然后再去修仙,以他那低劣的灵根资质,还能有什么前途?如果他对于送上门的感情来者不拒,与陈巧倩长相厮守,以他当时那结丹都还渺茫的修为,能有今天的成就?如果他沉醉于与南宫的卿卿我我,不去争取长生的机会,那么在两人垂垂老去,一方坐化而另一方苟延残喘之时,是否就没有“不能与天地同寿,相守到地老天荒”的遗憾?是否他一定要把每一个与他有点故事,对他有些意思的女修都揽入怀中,才算是有情有义?你把他当成什么了,是“大众牛郎”,还是“拯救全世界寂寞女子的救星”?

二、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有时候我们会想,是否可以统筹兼顾、合理安排,使得我们象那鱼儿一样,和亲爱的人一起在江湖中逍遥自在,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了吗?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如果在生活中有仔细总结你会发现,在绝大多数的时候,我们的愿望都是难以实现,或者只有大打折扣后才能实现的。

甚至有些时候,我们希望两全其美的良好愿望,会在现实面前撞得粉身碎骨。

下面我们再来看看这个故事:

一个动物学家,在高黎贡山发现了一群红崖羊,它们性情温和,毛色奇特,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品种。遗憾的是,它们的数量太少,只有孤零零一小群,生活在狭窄的纳壶河谷,据当地的向导说,他爷爷年轻时曾仔细数过,这群红崖羊有66只,而现在仍然是66只。

经过跟踪,动物学家找到了红崖羊发展不起来的症结所在:两只雪豹。这对雪豹平均5天就要下山来狩猎一次,足以把母羊的繁殖能力抵消得干干净净。

动物学家的科研题目之一,就是要让这群珍贵的红崖羊发展壮大起来,但他不能简单地把这对雪豹一枪打死,因为雪豹也是国家一类保护动物。想了好几天,他想出了一个既能驱散笼罩在红崖羊群头顶上的死亡阴影,又能不伤害两只雪豹的两全其美的办法:用麻醉枪击倒了雪豹,用笼子关起来。

雪豹被囚禁后,红崖羊唯一的天敌不存在了,仅仅过了半年,这群红崖羊就由66头发展到100多头,两全其美的办法,貌似成功了!

然而此时红崖羊的行为发生了一些令人担忧的变化。一是消除了天敌的威胁之后,羊群出现了离心倾向,不再服从头羊的指挥,成了一盘散沙;二是红崖羊的性格越来越粗暴了,经常为了小事争斗,大约两个月后,羊群里多了2只断角羊,3只独眼羊。或许,红崖羊本性中既有温柔的一面,也有粗暴的一面,过去为了生存,粗暴的性格被有效地抑制住了,现在隐藏着的粗暴充分表现出来了。

冬天到了,草坡盖了厚厚一层积雪,羊们只能啃食树皮维系生计。过去,红崖羊群都是以集体节食的办法度过高黎贡山严酷的冬天的,虽然吃不饱,倒也没有饿死的。但这一次群体的数量增加了,食物就更显得紧张了。而且头羊也失去了权威,羊群分裂了,公羊三三两两结成强盗同盟,瓜分了纳壶河谷所有的树林,剩下约一半数量的雌羊、小羊和老羊在到处流浪。

当第一声春雷炸响时,动物学家在雪地里一共捡到33只因饥寒交迫而死亡的红崖羊。

进入仲春后,红崖羊体内的生物钟也指向了发情求偶期。本来,红崖羊群中雄羊和雌羊的数量各占一半,但冬天里饿死的33只羊中,大部分是雌羊,雌雄比例严重失调,公羊们开始以决斗来争夺获取爱情的权利。山崖和峭壁间,到处都可以看到公羊之间的殊死格斗,听到失败的公羊从山崖坠落深渊的訇然声响。

一个星期后,红崖羊群的数量急剧下降,由70多只变成了60来只。红崖羊群的发情期长达一个多月,若按这个速度减员,到发情期结束,红崖羊群恐怕将所剩无几了。而且更让人震惊的是,动物学家还发现,许多羊体毛的颜色也变成了灰褐色,因为长时间处在焦虑暴躁的精神状态中,内分泌会失调会引起体毛黯然变色,这样下去,红崖羊将失去其独一无二的价值。

动物学家一筹莫展,最后作出了一个艰难的选择:打开豹笼。

就像突然断电一样,山崖峭壁间乒乒乓乓的犄角碰撞声停止了,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几年之后,动物学家又去看红崖羊群,它们体毛泛红,娴静地吃着草,温顺地围绕在头羊的身边,数了数,刚好是66只。

相信看完这个令人震撼的故事之后你会体会到:仅有良好的愿望是不够的。在很多时候,我们必须接受这个事实:两全其美的状态往往难以达到。

我们往往不能奢望尽善尽美,能有个“可以接受”的结果,就算是不错的了,有时候甚至只能在“差”与“更差”之间进行选择。

但在很多时候,我们往往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肯放弃两全其美的希望。而往往就在等待的过程中,我们失去了很多的机会,最终“两全其美”成了“两头落空”。

韩立对此的理解是极为深刻的,所以每当面临选择时,他都能当机立断,从不拖泥带水。他拒绝陈巧倩、梅凝、慕佩灵,都是相当干脆,从未进行所谓的思想斗争,企图寻找两全其美的办法,既想抱得美人归,又想不影响自己的修炼进阶;他离开山边小村,离开生养自己的父母,以及踏上偷渡之路,离开自己的爱人时,都是一旦下定了决心,就走得相当干脆,从不瞻前顾后。

每一个成功之人,都有他成功的道理。韩立的决断,你能做到吗?

三、崇本息末

既然现实中的事情难以尽善尽美,我们必然学会选择,学会舍弃。

应该如何选择?下面贫道再用一个故事来说明问题。

有个人不小心掉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被困在那里,没有食物,饿得快要死了。他只能向上帝祈祷:“上帝呀,赐给我食物吧!”,于是上帝每餐给他一碗白米饭,他开心极了,从此不再挨饿。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此人对白米饭吃得相当腻味了,他想起了红烧肉的香味,馋得直流口水。于是他又说:“上帝呀,给我一碗红烧肉吧!”

上帝说:“你可以自己选择,要白米饭还是红烧肉。如果你选择了后者,我每餐给你一碗红烧肉,但不再给你白米饭。而且你一旦作出了选择,就不能更改了!”

此人犹豫了许久,最终抵制不住红烧肉的诱惑,放弃了白米饭。

不到两个月,这个人就腻死了。

这个故事给我们的启示是:1、白米饭是根本,红烧肉是点缀;没有红烧肉,你只是少了点享受,而没有白米饭是要死人的。2、在面临选择时,你一定要搞清楚,什么东西对你来说是根本,是白米饭;什么东西对你来说是点缀,是红烧肉。3、即使诱惑再大,你也一定要毫不犹豫地守住你的根本,不要舍本逐末,更不要本末倒置。

这就叫“崇本息末”。

当然也有人会说:“吃不到红烧肉,我宁愿死!”,有这种想法的人,你可以不用再往下看了,因为我对你已无话可说。

“天道”是世界的本原,是世界的运行规则,是天地之母,万物之源,是世界的根本。为便于理解,你可以把“天道”看作是“自然规律”,虽然在我眼中,“自然规律”并不是“天道”,只是“天道”的表现,也就是《道德经》中所说的“道纪”。如同电影院里的电影,光照在了胶片上,映射到屏幕上就是电影,“自然规律”就是电影,“天道”是胶片。

“人心”是人类行为的出发点,你的脑子指挥你的手脚,你的思想指挥你的行动。然而一定要知道的是,在“天道”和“人心”之间,天道是本,人心是末。人的主观愿望和采取的行动,只有在符合客观规律的前提下,才有可能实现你最初的目的,否则就会象前面的动物学家那样,种下的是龙种,收获的是跳蚤,事与愿违,甚至把事情弄得更糟。

“理智”与“感情”之间,理智是本,感情是末。缺乏理智的感情是没有意义的,比如有些父母对孩子的溺爱,想给予自己的孩子整个世界,结果却反而让你的孩子被世界排除在外,为世界所抛弃。

“理想”与“现实”之间,现实是本,理想是末。脱离现实的理想不叫理想,叫理想化。无论在什么时候,你都必须在正视现实,面对现实的前提下,才谈得上实现你的理想。

韩立对待感情的态度显得有些冷漠,是因为他对于感情看得透澈。在“天道”与“人心”之间,他选择了“天道”;在“理智”与“感情”之间,他选择了“理智”;在“相濡以沫”与“相忘于江湖”之间,他选择了“相忘于江湖”。

也许在感情上,你很难接受韩立的选择,但贫道不得不说,他的选择是对的,有问题的是你自己。

四、现实意义

“崇本息末”的观点,小到在现实生活中处理个人问题,大到对于人类前途和命运的思考,都有其极为重要的意义。

任何的事情,都离不开一定的基础,或者说“本”。比如找对象,现在虽然提倡婚姻自由,你有随意选择结婚对象的权利,但有婚姻经历的人会知道,找对象还是现实一些比较好,古话说的“门当户对”,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互相尊重是美满婚姻的基础,门庭差距过大的夫妻之间,容易出现条件好的家庭,看不起条件差的亲家,或者夫妻中一方看不起对方家庭的情况,这种优越感往往会成为家庭斗争的导火索,造成夫妻感情破裂。这样即使王子真的娶到了灰姑娘,这段婚姻的前途,也很难被人看好,往往最终才会发现,以喜剧开幕的,未必不会以杯具收场。

以“崇本息末”的观点来看人类的前途和命运,也是极有参考价值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类已经陷入了和红崖羊相同的困境,只不过红崖羊的天敌,是被人关起来的,而人类的天敌,是自己消灭的。

人类在生存斗争中,凭着得天独厚的本钱智慧,战胜了生物链中处于自己上游的物种,又在极大程度上遏制了疾病、饥饿、战争等因素的困扰,此时几乎可以说,人类和红崖羊一样,已经从天敌的阴影笼罩下走出来了。

自然界的物种,无一例外要经历“自然选择”的过程。小海龟从沙滩上孵出来后,要立即往大海里爬,这一段路是极其危险的,因为许多天敌早已守在这里等待进餐。不够强壮的小海龟,几乎毫无例外地将成为天敌的口中之食,或晒死在沙滩上。这种选择不是没有意义的,它可以确保优秀的基因得以留存,弱小的基因得以淘汰,使整个物种越来越优秀。而人类,由于因自身过于强大,显然已脱离了被“自然选择”的范畴,这样下去的最终结果,就是基因退化。

人类在与天敌的斗争中,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接下来就象红崖羊一样,显露出隐藏的粗暴,开始窝里斗了。

所谓的“人道”,其实就是人类为了解决窝里斗的问题,而制定的规则,以避免斗得没完没了,无止境地消耗自己的有生力量。

然而即便是这些问题人类暂时能够解决,有一个问题却始终是绕不过去的,那就是种群数量的膨胀无止境,而物质资源有限。狭窄的纳壶河谷容不下太多的红崖羊,地球同样也支撑不了无限度、爆炸式增长的人口。

在“以人为本”思想的指导下,为了让地球能满足越来越多人口的生存,以及各种千奇百怪的欲望,人类发展出科学和技术,运用掌握的天道规则的皮毛,反戈一击,开始与天斗。

这是很可怕的。“物壮则老,是为不道,不道早已”,这是老子的《道德经》对于人类的告诫,然而人类不仅置若罔闻,反而变本加厉,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其实人类和红崖羊一样,有天敌的存在,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因为事实已经无数次反复证明,人类想要完全做到自己约束自己,是根本不现实的。

人类有了智慧,也许是地球生物进化史上最大的败笔,无论是对于地球、生物界还是人类自己,都是一种悲哀。

生存斗争是生物的本能。然而人心苦不知足,即使是在天敌已经消失的情况下,也不会停下争斗的步伐。

一旦人心膨胀到“与天斗其乐无穷”的地步,企图将“人心”凌驾于“天道”之上时,杯具就不可避免了。

气候变化、物种灭绝、资源枯竭、环境恶化、核武威胁……

哥本哈根只是一个里程碑,更为可怕的事情还在蕴酿之中。

也许人类只有在把自己的生存基础破坏得干干净净,象那水洼里的小鱼一样,靠吐泡泡来相互湿润的时候,才能够真正明白: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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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集整理人:妹妹拖着洋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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