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薰能看出冯护法的来历,刘毅原也不指望能吓住她,就看向冯护法。
冯护法又看向端木姑娘。
端木姑娘淡淡地道:“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先告辞了。”
宫本宁次怒道:“伤了人就想走?哪有那么便宜?”
宫本薰摇了摇头。
宫本宁次不说话了。
一行人离开神刀堂,刘毅本想告辞,冯护法却一定要请他喝酒。
“我一定要请你喝杭州最好的酒,来答谢你的恩义。你可千万不能拒绝!”
杭州最好的酒都在醉仙楼。
于是众人登楼。
四楼。
正是醉仙楼之战发生的地方。
刘毅一落座,就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举起来说道:“首先,我要给你们说声抱歉。上次我……”
冯护法打断了他的话:“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如今咱们是朋友。”他顿了顿,又问端木姑娘:“小端木觉得呢?”
端木姑娘点头道:“多谢刘兄相助。”
刘毅哈哈一笑,把酒喝了,说道:“帮忙是应该的。”
冯护法陪着喝了一杯,貌似随意地问道:“刘兄弟回海沙帮了?”
刘毅心想秦红殇就是你们的人,你还问我这个,那不是明知故问么?就点了点头。
“哦哦……居何职位?”
“小弟混得不好,拼死拼活,才当上个堂主。”
冯护法叹道:“我本想再劝刘兄弟入教,现在却是更难了!”
刘毅微笑不语。
张坛主哼道:“一个小帮派的堂主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端木姑娘若有所思。
刘毅微笑说道:“你们都知道我叫刘毅,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
冯护法爽快答道:“我叫冯仑,仑是昆仑之仑。”
“那就是冯大哥了。”
冯仑指了指张坛主:“她是本教张坛主,名叫张敏仪。”
张敏仪刚想叫他别说,却已晚了,气得怒哼一声。
接下来是端木姑娘。
“至于小端木嘛,她是黄花大闺女,名字却不能告诉你。”
冯仑卖了个关子。
“无妨,我的名字是端木慧,刘兄知道了?”
冯仑和张敏仪吃惊地望着她。
上次冯仑把她的名字告诉别人,她可是足有三天没理他。今天这是什么情况?
“灵心慧质之慧?”
“刘兄肚子里还挺有墨水的嘛。我可当不起这四个字。”端木慧轻笑说道。
“我倒觉得十分贴切。”
端木慧低头不语。
展风叹了口气。
冯仑咳了声,问道:“刘兄弟今晚去神刀堂是做什么?”
刘毅指着身上穿的夜行衣,笑道:“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张敏仪嘲讽他道:“没想到海沙帮的堂主,还有这样的副业。”
刘毅只笑了笑。
神刀堂如果真的安分守己,他当然不会去偷他们的东西。但又何必向她解释?
有些人确是不必解释的。
端木慧却道:“冯姐,你别这么说。”
神农教巧取豪夺,比之盗贼,又能强到哪去?
但这话她不能说出来,只能提醒张敏仪,别再自找不痛快了。
张敏仪懂得其中的道理,哼了一声,撇过头不说话了。
刘毅却望着她道:“张坛主,本帮有位秦堂主你认不认识?”
张敏仪皱眉道:“他是谁,我怎么会认识他?”
刘毅淡淡地道:“秦堂主曾经伙同别人想要害我,难道不是你的授意?”
端木慧和冯仑看了张敏仪一眼。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刘毅脸色变冷,说道:“那我杀了她你也没意见?”
张敏仪神色难看。
端木慧轻声问道:“张坛主,这件事是你做的吗?”
张敏仪默不作声。
端木慧叹道:“刘兄之前虽然与咱们闹过不愉快,但那完全是身不由己。你又何必抓着不放?”
“属下擅自行事,请圣使责罚。”
“罚不罚你,与如何罚你,还要看刘兄的意思。”
端木慧望向刘毅。
“冯大哥说的没错,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只是以后别再找我的麻烦了。”
端木慧朝他点点头,对张敏仪道:“还不向刘兄道歉?”
张敏仪略一犹豫,低下头道:“对不起刘堂主。”
能让她这么骄傲的一个人低头道歉,可见端木慧在神农教的权威。
刘毅当然不会认为,她的道歉是真心实意。
“没关系张坛主。”
刘毅微微一笑。
“其实我之所以帮你们,也是有私心的。端木姑娘应该知道?”
端木慧峨眉微蹙。
“我知道。但是此事有些难处,还望刘兄见谅。”
“什么难处?”
“这门‘赤炎心法’我并没有练成,还驾驭不了那极阳真气,因此无法将其取回……”
刘毅微感失望,叹了口气:“怎么会这样!”
端木慧歉声说道:“实在是对不住。你救了我们,我却连这都做不到。”
刘毅调整好心态,摆了摆手。
“算了,你这真气也帮过我不少,留着就留着好了。”
端木慧诧异问道:“怎么,刘兄能够驾驭这极阳真气么?”
刘毅摇头道:“称不上,只是凑巧罢了。”
“刘兄可肯告知细节?”
“没问题。”
于是刘毅将自己数次利用极阳真气的事详细说了。
端木慧听完之后,目光闪动,说道:“实不相瞒,我练的赤炎心法并不完整,缺了最重要的阴阳调和的法门。而没有这个法门,赤炎心法就不能正常地使用。我一直在探索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刘兄肯不肯帮我?”
“怎么帮你?”
“我把赤炎心法传授给你,你练也罢不练也罢,咱们一起研究。”
刘毅还没说话,张敏仪就道:“圣使不可!”
端木慧哼道:“这门心法目前是百无一用,敝帚自珍能有什么好处?刘兄肯要就是烧高香了!”
张敏仪见她生气,立马闭上了嘴。
刘毅心想不要白不要,大不了不练就是了,就答应了端木慧。
端木慧似乎很是高兴:“心法不在我身上,改天我给刘兄送去。”
“有劳了。”
端木慧看了眼张敏仪,犹豫道:“贵帮的秦堂主……”
张敏仪的脸上露出了关心的神色。
显然秦红殇和她的关系匪浅。
“我暂时不打算破坏现在的局面。但我要是发现她做出对不起本帮的事,那时我就别无选择了。”
张敏仪松了口气:“她不会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端木慧也道:“本教与贵帮素无瓜葛,以后也不会有。”
她是神农教圣使的身份,这句话说出来,份量是明摆着的。
刘毅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干杯。”
众人喝了杯酒。
刘毅盯着端木慧。
端木慧撩起面纱,露出小巧美丽的下巴,和欺霜赛雪的肌肤。
醉仙楼的酒真是好喝极了。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刘毅与展风便即告别,回到海沙帮里。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刘毅练了会刀法,柳青衣就来了。
“早上好……咦,你是不是不高兴?”
柳青衣面色冷清。
“门口有个姑娘找你。”
她说完转身就走。
刘毅忙拦住了她。
“谁惹你不高兴啦?”
“门口有个姑娘找你!”
刘毅这才明白了。
“是不是一个戴面纱的姑娘?”
柳青衣哼了一声:“你心里很清楚嘛,你们约好了的?”
刘毅矢口否认:“她是神农教的,我和她不熟。”
柳青衣皱眉道:“神农教和本帮没有来往,你怎么会认识她?”
刘毅便把醉仙楼之战的经过跟她说了。
“我的内伤都是拜她所赐,我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又怎么会跟她有交情?”
“呸,你这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
“咱们要不要趁这机会,把她扣下,让她把你的内伤解了?”
刘毅吓了一跳,说道:“神农教咱们惹不起,这件事还是需要从长计议。”
柳青衣点点头,表示同意。
刘毅抹了把冷汗。
柳青衣消了气,说道:“你去吧,她还在门口等着呢。”
刘毅很自觉地道:“你跟我一起去吧?”
柳青衣欣然同意。
海沙帮大门。
端木慧已经等了半柱香的功夫,却还不见刘毅出来。
张敏仪不耐道:“这小子太狂妄了!圣使亲自上门,他竟如此托大!”
端木慧淡淡一笑,说道:“解释总要花时间的嘛。”
刘毅正好带着柳青衣过来,听见这句话,顿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她!
他冷淡地说道:“原来是端木姑娘。有什么事?”
端木慧玩味地看着他道:“前几日借了刘堂主的书,今天特地来还给你。”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
刘毅眼中露出感谢的神色,柳青衣站在他身后,却没看见。
“哼,你那也叫借?”刘毅一把抢过小册子。
触手温热,似乎还散发着端木慧的体香,令他心中一荡。
张敏仪喝道:“小子,你这是什么态度!”
柳青衣似欲拔剑。
刘毅忙拦住了她。
“别冲动,为了我,不值得。”
柳青衣瞪着端木慧。
“刘毅,你好自为之吧。我们走!”
端木慧说完这话,看了眼柳青衣,就和张敏仪离开。
刘毅和柳青衣回到小院。
刘毅边翻看小册子,边问柳青衣道:“你怎么会碰到她们的?”
“今天是影堂轮值,我去门口看了看,就碰见她们了。”
刘毅好奇道:“你们影堂不是不参加轮值的么?”
柳青衣困惑道:“是啊,今天本来是你们刑堂执勤的,秦堂主却突然发布命令,让我们的人去替你们。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张敏仪这人虽然心胸狭隘,倒也懂得投桃报李,刘毅心想。
“早该这样了。帮里要是团结起来,海盗又怎么敢惹咱们?”
柳青衣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展风回来了。
“堂里还有事,我先走啦。”柳青衣快步离去。
“我是不是坏了你的好事?”展风坐到刘毅对面,嘻嘻笑道。
“哪有什么好事?端木慧来送心法,被她给撞见了。”
“哦哦,那你很辛苦吧?想必费了老大的功夫?”
刘毅皱眉道:“我和端木慧又没什么。”
展风嗤笑道:“就你这性格,现在虽然还没什么,以后却一定会有。
刘毅嘿嘿一笑:“师兄,你这是在嫉妒我?”
展风哼道:“我嫉妒你个屁!我的愿望是光大盗门!你也要跟我一起。”
刘毅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你是不是在想‘盗门有什么好光大的’?”
刘毅吃了一惊,他确是这样想的,却摇了摇头。
“哼,你否认也没用。我告诉你,你这就是世俗所谓的偏见。”
展风站起身来,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正是因为像你这样想的人太多,我才要光大盗门。我要改变你们的想法,让你们无地自容!”
刘毅忍不住问道:“这件事太难了,你有计划没有?”
“有!”
“你说说看?”
“盗门证明自己的方式,就是偷!偷得越大越好,偷得越贵越好!”
刘毅摇摇头,觉得自己真不该问他。
“除此之外,还要用偷造福万民,成为真正的偷之大者!”
“这可能么?”
“当然有可能了。你以为师父‘盗圣’的名号是怎么来的?”展风骄傲地道。
“怎么来的?”
“昔年武朝刚立之时,根基未稳,四方夷族群起而攻。师父一夜之间,连偷了二十四名外族高级将领的首级,威震天下。那些人头被送到圣京时,个个神色安逸,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从那之后,师父就有了‘盗圣’的称号。”展风激动地道。
刘毅没想到齐御风早年还有这等事迹,不禁心向往之,叹道:“师父真是了不起!”
“所以说当个小偷没什么不好。现在你明白了吧?”
刘毅点了点头,忽然反应过来,原来这小子又在劝导自己!
“如果能像师父那样,确也不错。”刘毅叹道。
展风喜道:“你能想通就最好了。那咱们今晚去哪?”
“什么意思?”
“你不能光说不练哪,必须得付诸行动才行。就从今晚开始。”
刘毅真是服了他了。
“行,你是师兄,我听你的行了吧?”
展风咧嘴一笑。
刘毅想起自己已是刑堂堂主,总把堂中事务丢给徐如林和屠禄不太好,就决定去刑堂看看。
刑堂小楼。
楼里有刘毅专属的房间,类似于堂主办公室,门口有弟子值守。
“堂主好!”
刘毅点了点头。
他推门进去,就看见有道熟悉的倩影,正在房中忙碌。
“齐秀?你怎么在这?”刘毅奇道。
齐秀眼中掠过一丝羞喜,就要朝他行礼:“刘堂主。”
刘毅忙抓住她的手腕:“你可别跟屠禄那小子似的死脑筋,叫我刘大哥就行了。”
齐秀脸红红地道:“刘……刘大哥……”
刘毅拉着她坐下,问道:“你是来找我的么?”
他的手还抓着齐秀的手腕,似是忘了放开,齐秀却也任他抓着。
“不是的。徐香主让我作你的助手。我刚才在打扫房间。”
“徐如林这个家伙真是……做了件漂亮事啊……”刘毅心想。
“累不累?”
齐秀轻轻地摇了摇头。
“有段时间没见你了。在堂里怎么样?”刘毅关心地询问。
“挺好的,大家不知道为什么,都很照顾我。”
“那我就放心了。”
“其实……其实昨天上午,我去你的院子里找你来着。”
“柳香主跟我说了。你为什么要走呢?”刘毅明知故问。
“我跟她呆一块儿,总感觉比不上她。”齐秀黯然说道。
“怎么会?我觉得你不比任何人差。”刘毅信誓旦旦。
齐秀眼中放出了光。
“你真是这么想的?”
刘毅郑重点头。
齐秀抓住了他的手,却又放开:“我听别人说柳香主绝不会主动去找男人的,你和她很要好是不是?”
“打海盗的时候,跟她合作过,算是有点交情。”
“只是这样吗?”齐秀望着刘毅,急切问道。
“如果不是的话,你会不会生气?”刘毅笑道。
齐秀的脸腾地红了。
“我……我生什么气?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真的不生气?”
“不生!”齐秀说出这两个字,忽然想起了什么,脸红得像是要冒烟。
“我是说不生气。”
“我知道,你想到哪里去了?”刘毅调笑道。
齐秀忍不住打了他一下。
“你不生气的话,我就说真话了。”刘毅严肃地道。
齐秀的脸忽又发白。
刘毅心中怜意大盛。
“我和柳香主是朋友,只是朋友。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齐秀面露喜色,却又忐忑道:“那以后呢?”
“以后就要看你啦。”
“看我?”齐秀不解道。
刘毅笑道:“你要时时陪在我身边,我哪有功夫动别的心思?我和柳香主就只是朋友了。”
齐秀羞得转过了头。
“我要做不到呢?”
“我会给你降低难度。不用时时,只要常常就行。”
“如果常常也做不到呢?”
“那你就别陪我了,我去陪你成不成?”刘毅笑看齐秀。
齐秀不敢看他,嘟囔道:“都是当堂主的人了,还没个正经。”
她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很是欢喜。
刘毅又和她聊了会儿天,问道:“徐香主和屠香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