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宁次缓步上前,走到离冯护法三步处站定,点了点头,说道:“我是神刀堂宫本宁次,请问阁下何人?”
冯护法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哼道:“我是什么人,你没资格知道。”
这时,站在宫本景秀旁边的少女忽然说道:“他们是神农教的人,请大哥小心。”
刘毅本来一直盯着端木姑娘,没注意她,这时一看,惊觉此女眉目如画,青丝如瀑,倾泻而下,有种东方美人特有的气质。
宫本宁次点了点头,说道:“我会注意的。”右手握住了刀柄。
冯护法打量了他几眼,忽然伸手一抓,抓向他的面门。这一抓气势凌厉,众人都是悚然而惊。
宫本宁次拔刀斩向冯护法手臂。
刘毅上次已经学到了拔刀斩的手法,这次观看,正好印证一番。
冯护法的手绕开刀锋,屈指在刀身上一弹,就将刀身弹开到了一边。
宫本宁次吃了一惊,他对自己的刀劲和刀速向来自信,实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立即收刀,横砍冯护法胸腹。
冯护法故技重施,再次把刀弹开。
两人交手数招,宫本宁次不论从何种方向出刀,冯护法总能把刀弹开。
众人看到这里,都知道宫本宁次绝不是冯护法的对手。
“呵呵,这就黔驴技穷了么?”冯护法确定宫本宁次没有别的招式,冷嘲热讽道。
宫本宁次咬牙硬撑。
冯护法不知多少次弹开长刀,不再任其出招,而是趁势进击,一把扣住了宫本宁次的脖子。
众人见过他空手入白刃的绝技,没人怀疑,只要他稍稍使力,宫本宁次的颈骨就会断掉。
冯护法拎着宫本宁次的脖子,环视众人,霸气说道:“谁是宫本薰?再不出来,此人小命不保!”
让刘毅和神农教诸人意向不到的是,那个少女走了出来,淡淡地道:“我就是宫本薰,你有什么事?”
宫本薰身量不高,腰间佩刀却极长,比细雪刀还长几分,很难想像她如何能够使用。
冯护法打量了她几眼,怀疑道:“你真的是宫本薰?神刀堂堂主?”
宫本薰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她的眼睛没看冯护法,却在四周的围墙上转了一圈。
刘毅感觉背上凉飕飕的。
冯护法道:“咱们这次登门拜访,不为别的,只为扶桑槿而来。把东西交给我,我就把这小子放了。”
“扶桑槿?那是什么?”刘毅心想,“该不会跟百虫草一样,都是给端木姑娘治内伤用的吧?”
宫本薰好像没看见宫本宁次在冯护法的手里一样,声音平平地道:“扶桑槿培植不易,不能就这样给你们。抱歉。”
冯护法皱了皱眉,手上加力,宫本宁次的脸色很快涨红。
宫本薰看了宫本宁次一眼。
“你若把他放了,我就让你们走。否则的话,你们今晚都要死在这里。”
冯护法好像听到了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小姑娘,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
他一句话没有说完,宫本薰的刀离他的脖子已不足三寸!
刘毅甚至都没有看清,那把长得不可思议的刀是怎么拔出来的!
冯护法吓了一跳,立即把宫本宁次扔下,向旁闪避。
刀锋擦着他的脖子过去。
显然他要不把宫本宁次扔了,这一刀他都躲不开。
宫本薰这一刀直接把所有人镇住了。包括神刀堂的人、神农教的人和刘毅。
众人回过神时,宫本薰的刀已入鞘。
没有人看清刀是怎么入的鞘。
冯护法惊魂甫定,吐了口痰,哼道:“没想到还有颗暗雷。我就不信你小小年纪,能有多深的功力。”飞身而上,双手如蝴蝶翩舞,忽抓忽指,眼花缭乱地攻向宫本薰。
宫本薰迎面就是一刀。
她的刀实在是太长了,冯护法根本近不得她的身,就被逼退。
看起来刀上的劲力也非同小可,否则冯护法大可和对付宫本宁次时一样,屈指将其弹开。
两人战作一团,竟然不分高下。
刘毅今晚算是见识了。
那个宫本薰,看样子比他的年纪还要小,竟然能跟一教护法打成平手。这是什么概念?
天才也是分等级的。刘毅觉得自己充其量就是最低的等级,甚至他到底是不是天才,还有待考证。
宫本薰的天赋无疑比他高得多。
当然,只有天赋高是没用的,还要有足够的努力才行。
总之,刘毅知道神农教今晚的情况很不妙。
神农教这次一共只来了三个人:端木姑娘、张坛主和冯护法。冯护法被宫本薰缠住,剩下宫本宁次和宫本景秀一人对付一个,再加上神刀堂那么多弟子,神农教有败无胜。
他能想到,神刀堂的人也能想到。于是宫本景秀对上了张坛主,宫本宁次对上了端木姑娘。神刀堂门人则把守住了门口和围墙,防止他们逃脱。
在刘毅的印象里,张坛主的武功应该和现在的他差不多,就算打不过宫本景秀,自保总是可以的。麻烦的是端木姑娘。她的真气虽然霸道,却无法随意使用,最多用一次,就会内伤发作,动弹不得。
刘毅和宫本宁次交过手,不认为端木姑娘能够一招解决了他。
刘毅借着阴影的掩护,慢慢地朝她靠近。
这时张坛主已经和宫本景秀打了起来。刘毅看了一眼,两人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
宫本宁次朝端木姑娘走去。
端木姑娘端立不动。
宫本宁次刚被冯护法打败,看着有些狼狈,但他还是努力地保持着礼貌,说道:“请姑娘赐教。”
端木姑娘淡淡地道:“不必打了,我不是你的对手。”
刘毅满脸黑线。这姐们儿怎么这么光棍?
宫本宁次一愣:“姑娘这是要放弃抵抗么?”
端木姑娘看都不看他:“可以这么说吧。总之,胜负就看他们四位了。”
宫本宁次脑筋没转过来,竟然愣在了原地。
刘毅心想:“你现在把她拿下,不就赢了?真是傻子一个。”
但是端木姑娘没危险,他也乐得静观其变。
宫本宁次想了想道:“既然姑娘不愿意动手,那我就去别的地方了。”他叫了几个人把端木姑娘看住,然后就去帮宫本景秀。
端木姑娘面纱微动,却没说话。
刘毅有一种放声大笑的**。
张坛主打宫本景秀都费劲,再加上一个宫本宁次,则必输无疑。
她一输,两人再去帮宫本薰,冯护法也就输了。
无论如何,神农教的败北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谁叫他们没打听清楚就上门?结果遇上了宫本薰这么个硬茬。
关键看宫本薰的年纪,谁也想不到她竟会是个护法级别的高手。
这个年纪,这个修为,放在整个江湖上都足以自傲了。
偏偏此女性子淡然,而且喜怒不形于色,显然也没什么傲气。
一群东瀛人围着端木姑娘。
端木姑娘虽然脸戴面纱,然而身材之玲珑浮凸,却是显而易见。
一个东瀛人盯着她瞧了瞧,眼中露出淫猥的微光,向同伴们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句东瀛话。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放浪之意。
端木姑娘眼神凛冽。
那个东瀛人问了她几句话,她没吭声。
东瀛人走到她面前,伸手去摘她的面纱。
刘毅知道那个畜生完了。
果然那人的手离面纱还有半尺,端木姑娘就手起一掌,打在他的胸口。众人只听喀喇一声,那人口中鲜血狂喷,身子就如断线的风筝,直直飞出了数丈。
众人大为震惊,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畏惧的神色,都向后退了几步。
然而端木姑娘一掌过后,身子就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
她竭力稳住身形,但是已经晚了。
神刀堂的人又围了上来。
端木姑娘决定跟他们拼了。就算自己内伤发作而死,也不能落到这些人手里。
然而就在这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
“端木姑娘,好久不见啊?”
端木姑娘讶然转身,就看见了刘毅。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到端木姑娘那双猫眼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刘毅的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别忘了,我体内的极阳真气可是拜你所赐!”刘毅沉声说道。
端木姑娘心里叹了口气,表面上却淡然道:“这么说,你是寻机报复来了?”
刘毅刚想说话,神刀堂门人纷纷喝问:“你又是什么人!”
刘毅不理他们,对端木姑娘道:“没错,我就是来报复的。你要不要束手就擒?”
端木姑娘冷哼一声,刚要说话,一把太刀朝刘毅背后砍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叫道:“小心!”此言一出,立即后悔。刘毅不顾民族之义,趁机落井下石,自己还提醒他干什么?他被东瀛人砍死才好呢!
刘毅微微一笑,说道:“多谢提醒!”
拔出刀来,反手后撩。那人只是神刀堂的一个普通门人,登时被这一刀砍断了胳膊。
端木姑娘吃了一惊,既惊讶于他刀法之强,更惊讶于他下手之狠。
他不是要对付神农教么?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他对神刀堂这么狠干什么?
刘毅给了她一个解释:“我确是来报复的,然而报复的对象不是你,是他们。这些人曾经纠结海盗,侵犯海岸,后来惹到我海沙帮头上,才被打败。那段时间,不知有多少家庭因为他们而破碎。我今天就来算一算这笔血账!”
他说完这话,如虎入羊群,冲进了人堆里。
端木姑娘的眼中露出喜色。
本来刘毅以她为质,强迫她们释放了巨鲸帮的人,她对刘毅的印象很不好。后来在杭州城中再见,印象稍微改观了些。此时却已觉得他其实是个好人。
但也仅此而已。
刘毅施展开降魔刀法,如砍瓜切菜般,两三刀一个,将东瀛人砍倒。
这些人刚才还想非礼端木姑娘,是以他下手绝不容情,每个人就算没有断手断头,至少也被砍断几根骨头。
宫本薰和冯护法等人发现了这里的异变,都停下了手。冯护法看见刘毅,和他脚下东瀛人的尸体,忍不住喜道:“是小兄弟你!”
刘毅报以微笑。
宫本宁次立马把他认了出来:“你……你就是上次那个混蛋?”
他素养极好,一般不会骂人混蛋,但刘毅骗他骗得太惨,实在不由得他不恨。
“我当日饶你一命,本以为你会夹起尾巴,灰溜溜地滚回东瀛去,却没想到你不但没有痛改前非,还敢来杭州为非作歹。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投!”刘毅冷声说道。
宫本宁次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忽然问道:“我的刀呢?
“你的刀已经归我了!”刘毅故意气他。
宫本宁次大叫一声,冲上来就是一刀。
刘毅举刀一架,钢刀竟然被砍出了一个缺口。
“早知道就带细雪刀来了,也不至于在兵器上吃亏。”他想。
两人忽忽数招,刘毅虽然兵器稍差了些,但他学会了列子御风术,吃了洗脉丹之后,内力不知不觉地有所增长,竟然和宫本宁次打了个平手。
宫本宁次越打越心惊,上次在宫本号时,刘毅还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这才过了几天,怎就进境至此?
于是局势又演变成了冯护法对宫本薰、张坛主对宫本景秀、刘毅对宫本宁次。
剩下端木姑娘和神刀堂门人。
宫本薰一边以大太刀和冯护法抢攻,一边淡然地说道:“大哥,弟弟,你们缠住对手。大家把那个女人拿下!”
神刀堂门人如梦初醒,发一声喊,朝端木姑娘围了过去。
刘毅放声大叫:“那个谁,你再不过来,我就死这里了!”
他这话用内力说出,震得神刀堂门人身子一颤,眼前一花,展风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说好不是来打架的,你这是在干什么?”
展风从墙上跳下来,没有先出手,而是质问刘毅道。
“少说废话,赶紧打架。”刘毅也不跟他客气。
展风喃喃道:“成,师父还想让你帮我打架呢,到头来还是我帮你。”
他说归说,还是走到端木姑娘和神刀堂门人中间,看了眼神刀堂门人,又看了眼端木姑娘。
“又是一个。我说师弟啊,虽说人不风流枉少年,但你是不是太滥情了?”
刘毅根本懒得搭理他。
“姑娘,我劝你一句,我这师弟可不老实了。他在海沙帮里,已经有两个相好了。你听清楚,是两个哦?”
端木姑娘哪里不知道他是误会了自己和刘毅的关系?本欲反驳,转念一想,自己和刘毅要是没啥关系,这个人说不定就不会出手。便道:“多谢良言,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若能逃脱,我再听阁下说说刘毅和他两个相好的事。”
展风偷偷地瞥了刘毅一眼,发现他正凝神和宫本宁次对拆,没注意到他们的说话,胆子大了起来,说道:“我也不是故意拆他的台,实在是他太过分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霸占着灶台。你说说,我能不管么?”
端木姑娘忽然道:“小心!”
一名神刀堂门人正挥刀砍向展风身后,却见展风身形晃动,忽然从眼前消失了。与此同时,脖子上被什么东西砍了一下,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展风一记手刀砍倒了一名神刀堂门人,朝剩下的人招了招手。
神刀堂门人冲了上来。
不得不说,展风在轻功一道上实有过人的天赋,总能绕到东瀛人的身后,用手刀把他们砍倒。要知道这些东瀛人的武功虽然都没他高,但人数之多,绝非一般的轻功高手可以来去自如。展风在刀丛人堆之中仍能发挥出十成的本领,只能说是一种天赋了。
这样一来,胜利的天平终于朝着神农教这一方倾斜。
神刀堂门人之前就被刘毅砍倒了不少,现在又被展风一顿收拾,站着的已经没有几个了。
刘毅忽然叫道:“都住手!”
所有人都停下手。
这倒不是因为他说话很有份量,而是因为目前的僵局,再打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神农教这边,要不是因为有刘毅和展风这两个外援,早就被人家包了饺子。现在也不想要什么扶桑槿了,只想安全离开。
而神刀堂这边,门人死伤惨重,再打下去,神刀堂也不必开了。
所以刘毅一喊,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宫本小姐,我有一个提议,你要不要听听?”刘毅直接收起了刀,问宫本薰道。
宫本薰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平淡地说道:“请讲。”
“今晚再打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不如你们交出扶桑槿,我们就退走如何?”
宫本宁次大怒,叫道:“混蛋!你欺人太甚!”
宫本薰摇了摇头:“扶桑槿不能给你们。你们要走,就走好了。”
刘毅皱了皱眉,威胁她道:“你想清楚,这里是杭州。只要我大叫一声,立即就会有人过来。到时候的条件可不会是这么简单。”
宫本薰脸上微微露出不屑的神情,这是刘毅第一次见她脸上露出表情:“你若能叫人,早就叫人了。不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