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后,刘星站在岚山山腰的望台上俯视山下以及海面的一切。岚山水寨的里里外外都有所收成,尽管中间弄了很多波折,甚至出了几处笑话...比如,新兵练习游泳,有的人一个月都没学会游泳,对海水海有恐惧心理,结果被老兵拖入海底猛灌了几口水后反而发泄了压力找到了技巧。再有,收成的番薯第一次给牛山岛旧部的帮众食用时,不少老人都抱着怀疑的眼神。不过,他们看到其他人吃后,自己试了借口就连皮都吞了下去。
海湾内的地方着实太小,所有战队都已经不满足小范围的模拟。二个月前开始,所有的营队人马都开到五里外的海面上去集训。那本《海战纪要》,自从钱兆水连同风这些老人看过后,被奉为水师圣典;他们自己解读之后,用夹生家乡口音翻译给所有牛山岛出身的将士。经过三个月军事化训练和强制性识字学习,这么“土鳖们”至少能看到简单的五百个常用字,能看懂简单的军令和文书了。
身后的烧烤架上,包着两层绵纸的马鲛鱼在特质铁板烤盘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高温的牛油夹杂一阵大蒜、姜丝、辣椒香味,让人闻起来就味蕾大开。边上的还有一口鸳鸯双色火锅,八角、桂皮、大葱、枸杞、猪大骨做底料,红薯粉已经放下去烫熟了;就差边上切好的一片片羊肉下锅了。
刘星看着今天野餐已经准备好了,便招呼钱兆水、连同风、刘勇、刘传、田氏兄弟、钱延年和钱婉月兄妹等人入座。众人拿起餐具边吃边观看这个月的第四次海上军演。
除了重大部署安排和重要决议公布,刘星这些年更喜欢将普通学习性讨论,安排在聚餐这样非正式场合商谈。这样大家不至于太拘谨,能畅所欲言沟通,能提高自己下属干将的凝聚力。刘星这一手是后世企业家的擅长手法,在这个时代还是很有效的。牛山岛一群人一年到头都是以鱼虾类海鲜做菜,甚至是做主食,粮食和蔬菜都是买卖获得。他们什么时候见过刷羊肉的吃法,开始时候还拘束着,可尝了几口后就完成收不住筷子了。钱婉月这个直来直去的丫头就不说了,挽起袖子大快朵颐;就连最讲究规矩,也是最有风度涵养的连同风也吃得一脸陶醉。
至于那烤鱼。是用上好的马鲛鱼杀洗干净连头部和尾部都去掉,用生姜、陈醋、精盐、腌制;然后塞进辣椒、葱末、姜丝、白糖后,用绵纸包好放到烤盘用牛油高温烧烤烹饪。一时间色香味具,一伙人一边哈着嘴巴辣着舌头,一边抵制不住鲜美鱼肉的诱惑,猛往嘴里塞食物。
吃过刘星的宴席后,钱兆水一伙觉得自己一辈子吃那些鱼都像是喂猪似的。他们平常的一日三餐逐步向刘星的看齐,钱家几个兄妹更是经常到刘星的住处蹭饭吃。看着一伙人融入的模样,刘星心里大定。不怕你要求高,不怕你腐败;就怕你清高而又无欲无求;那样的话,自己才不放心,毕竟这伙人是被自己逼迫着入伙。
前世,满清入关后,对待蒙古诸部族的除了限制军力外,是给以各种各样优厚待遇。爱新觉罗家给这些蒙古王爷锦衣玉食,让他们享受鲜衣怒马的生活;从而让蒙古高层贵族迅速堕落,与底层牧民离心离德。除了准葛尔丹这样西蒙古势力外,中部和东部地区蒙古局势稳定了整整两百年。
......
就在众人用餐的时间里,海上的模拟演练开始了,这次对战的是钱延年和高欢两位统领。
海面上两支舰队做小规模的对战演练。钱延年的红色舰队从北向南驶去,十艏福船在前,二十艏蒙冲在后;在距离刘瑞指挥的蓝队三里距离时,红队指挥旗舰发出旗语让全队降帆,改用水手踩动轮桨驱动。同时红队舰队前进方向从正南改为东南向,二刻钟后,他们冲向蓝队右翼。
刘星等人在半山腰上居高临下看出红队意图,今天风向是西南风,红队先前靠z字形的行驶路线勉强吃到风力。蓝队从南向北则是顺风而行,如果再这样想去,红队在接战时的速度一定不如蓝队,容易被对发挥灵活优势造成局部被集火。所以,红队而改为人力驱动后,转向同时将舰队的阵势从船头对阵敌军改为船舷对阵。这样,红队能发挥出抛石机、床弩等远程优势。
见到红队变阵,蓝队旗舰上在一刻钟后也调整了战术。一阵旗语发出后,右翼的主舰三道风帆降下二道,降低了航速六成;于此同时,蓝队中路包含旗舰在内的三艏主见降下一道;左翼的风帆不变,同时启动水用上动轮桨驱动。
一时间,两队主将在短兵相接前完成了最后部署。后面再下指令,已经来不及了,以为从旗舰发令到所有战舰收到指示,再等反应是需要时间的。
三刻钟后,红队以每只主舰间隔约二十丈的距离冲入蓝队右翼阵势中,两队接战的船只上首先飞出的白色的“炮弹”。这是一种专门用于演习的是石灰弹,打在船上不会严重破坏甲板和船舷,只会在上沾上大量湿润的石灰。战船被集中后,会染上大片的白色痕迹;有白色痕迹的战舰就默认为“阵亡”,就必须退出战场。同样的道理,另一种黑色的“火油弹”也是专门设计出来用于演习。
刘星、钱兆水他们距离太远,看不清第一轮的较量谁占优势。只见,蓝队调整战术后,他们右翼和红队搅合一起;他们的中路与红队后阵对接上了。蓝队的左翼经过加速后,距离敌阵有一里距离;很明显,蓝队准备从侧面包过去了。紧跟在主舰的蒙冲开始抛掷黑色的“火油弹”到敌方舰上,或者挽起去掉箭镞的弩箭与敌方蒙冲对射。
通过一个时辰较量后,蓝队穿过敌阵出现在北方;而红队反而出现在南方。至此,两队的位置刚好对调了一次。两队易位再战时,红队队率先完成了阵型布置,他们第二回合是顺风而行;而蓝队易位后,整理队形的效率明显差了一点,没等他们船队重新启动速度,红队已经顺风接近,猛攻左右两翼...
......
“高欢输了,延年明显技高一筹”刘星边夹着一块酥香鱼肉,边吃边转头对众人说道。
钱兆水不觉得意外。自己这个儿子跟随自己在海上闯荡十年了,如果还不能赢过上手半年的新人,回家要家法伺候了。
不过这些新人也不可小视,半年时间就已经指挥的有模有样的,缺的只是细节的度的把握。钱兆水说道:“主上,延年的红队只是仗着对海风和水流的熟悉,耍了小聪明罢了。刘传他们几个在三个月已经把常见的“雁行阵”“鹤鹞阵”“玄月阵”都练的很熟悉了,这已经很不容易了。当年,我师从义父整整学了六年才有点样子;只是当年没这么雄厚的实力,没这么多战舰可用罢了”。
刘星不这么认为,他说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战术这种指挥,早晚快慢一分则结果差异极大;这种事情就是指挥将领的需要吃透的其中缘由。另外,全员将士的灵活配合也要尽快磨合”。刘星不敢有沾沾自喜的意思,他对这些年轻的弟子厚望极高。
钱兆水点头同意,他们这些人已经视刘星如神人了。自己武艺修为恐怖不说,运筹帷幄和临阵指挥的道行也毫不生疏。
钱延庆在三个月前要刘星为师。一开始,刘星还有点犹豫;你丫一个二十二岁的人,孩子都四岁了。还要拜自己为师,刘星自己倒无所谓,他担心钱家面子过意不去。没想到,见过《海战纪要》后,不但钱延庆要坚决拜师,就连钱婉月也黏上了自己。刘星知道,这里面多少有些钱兆水的背后怂恿,不过刘星喜欢!这表示钱兆水已经完全向融入这个队伍。
其实刘星没看清钱家的想法。在知识传承匮乏的年代,文人还好,除了家传还有私塾和学院可求学。而武将和工匠的传承,全靠家传或者少数的师徒相传。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渠道可学到。
像《海战纪要》这本完整的理论书籍,能把历朝历代的海战、内河水战完整总结出来。书里面还结合各个时代技术条件,实施不用战略规划;其战略战术方法已经成一套系统体系。
以钱兆水连同风这些老人的眼光来看。《海战纪要》对楼船、富船、艨艟、走轲的不同场合的用途描述详细透彻,入木三分。不同船型配合使用组成舰队配合作战方法,列举了八大类别。其中,还对水上作战的水流、风向风力、人力的侦测、预算、预备的鞭辟入里辟入里。除了兵法战阵叙述章节,还有详细呈述了器械、后勤、基地、船舰的建设和管理理论。
同风嗅觉最敏感,颇有谋士气度,他向刘星试探性问道:“主上这么心急,莫非有所目标”。
刘星点头确认道:“是有目标,现在内地农民军愈演愈烈,已经到了不可收拾境地。乘现在朝廷无暇关注海上,我们要尽快在海上打下一片稳固的基业”。
连同风问道:“不知主上,对北方海域的势力分布这么看?”。
刘星谦虚的说道:“倒要请教连长老”,在整编青龙帮的过程中,刘星单独找两位牛山岛前当家深谈过。他要重点提拔取用年轻人。老人退居二线辅佐帮主教导训练年轻人,同时辅佐后勤等工作。所以,他们称为长老。刘星知道,这些详细的海上局势和清兵,他们两位长老比自己的“风信子”的了解深入。
钱兆水插话解释说道:“小股流串势力不算,对我方有威胁的有五家”。
“一是盘踞在长岛渤海一带陈燎风。他祖上是戚继光部将,戚帅过世后,他投靠了青州刘家和登州令家。他主要做走私贩卖生意,他手下人马中有部分也是戚家军后人;他们有水兵四百多人,战舰三十艏,大型商船五十艏”。
“二是盘踞在旅顺口一带的林宿承。他是毛文龙的部将,毛文龙被袁崇焕所杀后,毛家的部将有的都投靠了满人,有的带人离开自立。只有这个叫林宿承的不肯降清也不愿自立,他带着毛文龙的幼子毛承祚盘踞在旅顺一口。林宿承手下有一千七百多人,战舰二十艏,商船不多。他们主要和朝鲜人做买卖”。
“三是流窜不定的高义勋,手下七百多人,战船六十艏;他们无恶不作,不光抢劫还经常大开杀戒,所以他们名声最差。跟我们曾争斗过两次,吃亏后再也不敢招惹我方。不过他们近几年把老巢安在东山岛”。
“四是朝鲜人,朝鲜是大明藩属国,满人崛起后,朝鲜就摇摆不定。他们海军有战舰两百多艏;不过他们大部份海军驻扎在釜山一带防范日本东洋人”。
“最后就是日本人,日本正规军不多战舰有一百余艏,但是商船极多,听说日本各家商加起来超过七百艏”。
刘星静静的笑话这些消息,然后沉吟道:“日本和朝鲜的情况,我倒是知道一些。只是没想毛文龙还有后人在世。看来我们还有好好筹划一番,眼下我们最要紧的还是苦练根基,不急着扩大地盘。至于战舰,我们青龙帮短期内只能造艨艟;大型船只需要继续到南方购买。最为重要的是火炮,脸叔,你先联系佛郎机试一试;只要价格不是太离谱,我们就必须买一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