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包家府邸，包和轩把自己儿子包同川叫到书房里，说道：“同川！你这两天把家里商会的事情放一放，去一趟济南！”。包和轩已经老了，这些年把偌大家业交给了这个长子打理，就连商会管事的位置也交接给了他。只有上次关系家族和商会生死攸关的大事，他才出面带人去了一趟崇明岛，替家族做了一次决定。

包同川思索着问道：“去济南？爹的意思是去拜访那位最近名声鹊起的辰王？”。

包和轩点头说道：“不错，你带上一份厚礼，带着几个靠得住的人去。不单单要拜访，是去表拜见心！”，包老爷子对自己长子的敏感性觉悟很是欣慰，自己一点，他就明白。

包同川迟疑道：“爹，咱们现在就去投靠归顺，会不会太早了？辰王才占领山东，这征战天下的事情成败难料。万一我们下注早了，辰军却是败了，那我们包家就大祸临头了！”。

包和轩说道：“你啊，看的不够透彻！你难得看不出辰军在海上做了六年的布局吗？其实，就是齐鲁商会，也一直都是辰军扶持起来的。前些年大家都没看懂，可这辰军正式亮相后，我们这些老家伙再琢磨琢磨齐鲁商会和辰军海上自身的商贸来往，还有哪些运输往来商货物资，就心知肚明了。了不起啊！不知不觉中就拉起了富可敌国的财富和如此庞大兵马！”。

“你知道吗？辰王其实就是出生于肥城刘家的一个小家族。他今年才二十三！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你想想，二十三的年轻人一般都在干嘛？”。

包同川问道：“爹，您的意思是辰军胜算极大？”。

包和轩中肯的说道：“至少七成！自古以来争天下，有的霸主以三秦关中之地为根基取天下；有的霸主以河北为根基取；有的霸主以河南中原腹地为根基取天下；也有少数如本朝太祖皇帝以江南之地为根基取天下。只是所有人都忽略了一点，以海上为根基取天下这条路子。特别是宋室南迁之后，南方的海上贸易日益繁华，海上商贸的利润惊人；这位辰王独具慧眼，选择了海上霸权垄断财源，然后水陆并进暗地里招兵买马起事”。

“现在，辰王刚刚关外力挫清兵，辖着大胜威势入主山东。他手上至少有二十万以上人马，我敢断定辰军很快会开始四处攻城略地。现在朝廷经过了高迎祥李自成等人的十几年折腾后，已经灯干油尽了！大明是气数已尽了，能力王狂澜的机会只有一成”。

“李自成在河南声势大振，掌握这十几万兵马，可以说是有二成机会。之所以说辰军有七成机会，是因为他们掌控这水师！只要水师逆流而上，不管长江也好黄河也罢，通通都在辰军的掌控之下。只要辰军有足够的兵力，他们可以随时将大军调遣到沿江各地，没有人比我们这些商人更清楚水道的便利！你可别忘了，前几年辰军两次出入长江如同自家后院的情形！”。

包同川恍然大悟道：“爹，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包家抢个先机，做个雪中送炭的投名状？”。

包和轩感慨的说道：“不错！我们再有钱财，也只是商人。有财无权其实就是祸事！这些百年来，我们包家借着商会的便利影响打入江南各地州县官府，偶尔还狐假虎威逞下面子；甚至，连京城里也有不少官员替我们说话。可一旦改朝换代了，这所有一切都是打水漂了！如果这次辰王接受我们包家的投诚，必须争取个机会进入官场！只有权力才能保得住包家的财富！”。

“我再告诉你们一个代代家主口口相传的一个隐秘，自大明开国以来，江南够得上规格的大户最开始有四十五家，其中三十三家在历代的权力风波中败落，甚至被抄没家产！永乐年间，八家与建文帝一脉关联太深直接被列为黄子澄方孝孺逆党抄家；正统三年，余杭唐家得罪了南直隶布政使，被污蔑勾结海盗被抄家；成化七年，扬州陈家得罪了南京镇守太监和当时内阁大臣，被迫清退典卖了所有行当，最终走向了没落；正德十四年，滁州申家、当涂林家、南京肖家被宁王叛乱一事牵连，直接被抄家灭族”。

“就是我们包家，也是从你曾祖父一代才开始熬出头，跻身与江南大家族之列；我们包家才发迹不到一百年时间。从开国到现在还能兴盛不衰的只有三家，而且三家都是因为依附在魏国公、鄂国公、定国公三个功勋门下才得以保全！做商人其实有着世人难以理解的危机之感！而世上，真正传承长久并保持兴旺的家族，无一例外，都是官宦诗书传家的大家族”。

包同川点头说道：“儿子明白了！”。

......

洛阳城下，李自成围攻洛阳城已经两个月了，这两个月来，闯营想尽了各自攻城办法，仗着兵力优势三面围攻，可偏偏就是拿不下洛阳。

论兵力，闯军有步军十八万骑兵一万人，加上后方老弱辎重人马，已经超过了二十万人。而洛阳城里的明军还不到五万人，其中只有孙传庭的三万秦兵才是真正的主力。

之所以迟迟无法攻克，是因为洛阳的防御体系太牢固了！整个洛阳的城防有四丈高的城墙，四面开十二道城门和四道水门；每座城门都建了箭楼和瓮城，加上城外宽大三丈的护城河，护城河的水源又是来自于滔滔不绝的洛水，是无法单纯的依靠凿河引水战术，也无法用土石填河的战术。洛阳的城防，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对这样的城池，李自成只有依靠最原始的攻城战术，远程用投石机轰击城墙，然后派人用加长的云梯蚁附攻城。就这种原始的办法，在过去的二个月发起了十四次攻城，损失了四万多人；与之对应，明军的损失只有一万余人。

如果再攻打下去，恐怕还会有更多的人马伤亡。李自成好不容易拉起这么多人马，他实在舍不得白白消耗在这里。可他又不甘心，因为只有拿下洛阳，闯军才算在河南真正站稳脚跟。

李自成现在有点骑虎难下之感，偏偏这个时候，辰军入主山东的消息传来。这个新的势力，让李自成感到威胁。

闯军大营里，李自成安排一番后，让所有部将都退下，单独留下牛金星问道：“军师，你怎么看辰军的事情？”。

牛金星抚着自己山羊胡子，眯着小眼说道：“看不透！关键的是，外面盛传的辽东战况是不是真的？如果是谣言也就罢了，如果是真事，那就代表辰军是劲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