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牛金星之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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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在许昌大败孙传庭的消息传开后,中原各地大小土匪都来投奔,不管是河南本地,还有河北、湖北、安微三省。唯一没有土匪来投奔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山东!

许昌府衙里,正处春风得意的李自成,此时正招待三个新投奔来的流寇团伙的头子。当然,他们不会职称流寇,而是义军。

就拿眼前这位疤脸壮汉周老二来说,他自称跟随过高迎祥,而且从当年的开封一战中死里逃生;而李闯王是高闯王指定的继承人,他们来投奔那是顺乎天意!

第二个头目叫阮行,自称是梁山好汉的阮小七的后人。呵呵,实际怎么样,谁知道?就像当年刘备自称是中山靖王刘胜的后人,除了一个有明显政治目的的汉献帝外,哪个诸侯把他那个宗室后人当回事?不过人家既然是老投奔,李自成自然不会傻得去揭穿,而是口称幸会,然后将他们那伙人收入旗下。

第三个头目叫周考,倒是个家传的绿林汉子,接过他老爷子的班底,在伏牛山一带收过路费的无本买卖。可这些年都是兵荒马乱的日子,又几个商旅经过伏牛山一带?在各地厮混了几年,他现在见李自成声势大涨,就前来投奔。

“承蒙诸位厚爱,愿意来助本王一臂之力,李某感激不尽!其他的话不多说,只要我李自成有口饭吃,就不会让各位兄弟饿着。咱们同患难,共富贵!如有违背此誓言者,天诛地灭!”,对这些来投奔的人,李自成展示出他豪气的一面。

这一番话说的几位头领点头称是,都觉得自己没白来,便纷纷借花献佛,端起桌上的酒碗向李自成敬酒道:“闯王英雄盖世,义薄云天!承蒙闯王看得起我们兄弟,我等愿为闯王效命,普汤蹈火在所不辞!”。好听的场面话,这些混江湖得流寇,谁都说得漂亮。

这种流里流气的做派,却让坐在左席的牛金星很不满。这位谋士既然拜李自成为主,就是想辅佐他重立新朝。但是,这些流里流气的匪徒真的可用吗?他表示怀疑,作为传统的文人,他对这种鸡鸣狗盗之辈天生非常排斥。

想到这里,他出言说道:“诸位头领既然投入闯王门下,牛某有几句话相劝;可能话不中听,但还请诸位海涵”。

三个新投的头领不认识牛金星,但见这位文士高居左首,一副身份不低的模样,便将询问的眼光投向李自成。李自成便介绍道:“这位是我军首席军师牛先生!既然诸位兄弟加入共事,那还不见过牛先生”。

三个头领便拱手拘礼说道:“属下等见过军师!”,一边见礼一边举止有点拘束,但眼神里却是恭敬的很。

这原因很简单,他们虽然都是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土鳖,但是民间说书的人将《三国演义》的故事却是绘声绘色。诸如郭嘉、贾诩、诸葛亮、庞统、徐庶等军师的大名在民间广为流传,这些人都是身上的计谋手段都有着神秘的色彩。所以,这些草莽的汉子也畏惧这种谋事身份的人。

牛金星略微还礼说道:“诸位既然是拜入闯王帐下,就应当以闯王大业为己任!过去的偷盗抢劫等恶事,有责改之,无则加勉!要知道闯王大业有成之后,诸位也将是封侯拜将之人。望不可自误!”

三人连忙说道:“军师忠言,我等不敢违背。我等既入闯王帐下,便当唯闯王军纪是从”。

李自成眼里微微闪过一丝笑意,他最喜欢牛金星的这些体贴心态。这样,牛金星唱黑脸,他这个主君唱红脸,就恩威并施的将众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牛金星见周老二等三人退下后,对李自成说道:“闯王!有两件极为重要事情,属下以为应当乘热打铁要做”。

李自成不解问道:“是哪两件事情,军师但说无妨!”

牛金星说道:“这第一,是军队改制的大事,闯王既然要争天下大势,军中各部自然不能再用现在潘号。必须明确,所有军队只效忠于闯王一人,其余各部将领应以不同品阶将军相称,不能笼统的称呼头领大头领,头领之类的”。

“臣下品鉴了历朝历代的军制,其中以汉制最为完备,臣下结合汉制和明朝的军制得出这个新的军制。底层军官可称为旗官,分别为小旗、大旗、总旗;旗官之上可称校尉官,分别称校尉和都尉;校尉之上则为将官”。

说完,他一边将手里的一本策子递交给李自成,一边补充道:“至于将官的等阶,就请闯王自行定夺!”。牛金星很聪明,做事情都是留一手。把最名望的事情交给自己主君出面,维护主君的权威。

果然,李自成翻看了之后兴致勃勃,然说道:“这将官等阶,以李某看就这样:一品为大将军,二品为骁骑将军,三品为果毅将军,四品为威远将军,五品为建武将军”。

主从两人一说一答就把这个大事情定下了。不过,如果刘星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李自成的军制改革里有三个大的漏洞。

其一,编制虽然改了,但是原来的将领还是带着原来的部属,这种山头的严重性并没有消除太多;不像刘星下借鉴了前世的知识导入参谋制度。

其二,各部各营的后勤物料管制调配没有统一,各部还是管各部的钱粮;他李自成只是拥有对战利品的瓜分话语权而已。有兵有粮有钱,就是军阀藩镇的滋生土壤。

其三,没有监管体制,那么,空有口号无法执行落地。这为闯军日后的军纪败坏时刻,埋下了隐患伏笔。

牛金星说道:“好,既然闯王已经定夺,就这么就可以宣布。这第二件事情是:均田亩,轻赋税”。

“均田亩,轻赋税?”,李自成不解的问道。

牛金星点了点说道;“是的,试问闯王,为何天下间贫富差距如此之大?富者阡陌连田,贫者无立锥之地!很多普通百姓平常都是租种地主家的田地,遇到风调雨顺之年,可以勉强保持温饱;但是,一旦遇到旱灾洪灾就不行。地主家里粮仓充足自然不担忧温饱之事,而普通百姓,却在灾荒天年则饥寒交迫,卖儿卖女者比比皆是。如果是灾荒持续三年以上,就好比天启六年到崇祯三年的西北大灾荒,其后果可想而知。闯王不是那时被逼起事的吗?”。

李自成听着牛金星的这番话,陷入了深刻的共鸣。他家境也是贫苦百姓,少年时,给地主家放牛羊,因为牛羊长膘不足就遭受地主家的一顿毒打。成年后,因为家境贫寒,老婆跟着人跑了。好不容易托着舅舅的关系,在驿站谋了一份驿卒的差使,结果朝廷削减开支,把天下间的所又驿站都撤编了,于是,失业的李自成加入的造反的队伍。

这些遭遇,比起天底下的很多穷苦百姓来说,还算好的了。

原来他一直没明白是为什么会这样,现在听军师说言他明白了,这一切都是田地不均造成的!如果不是田地不均,又怎么会造成如果多的贫困差距,怎么会有这么多穷人!

想到这里,李自成再次起身向牛金星躬身道谢,以表军师为他解惑。李自成说道:“这均田地之策乃替天行道之举,李某既然奉天命举大事,自然要听先生之言。只是,这轻赋税是不是减免公粮?”

牛金星点头说道:“是减免公粮,但不完全如此。明朝税制繁多,田有田税,人丁有丁税,商家贩卖有各种货税。眼下,暂时无力去重新定义税赋,但可以做到减轻赋税。老百姓为何家无余粮,就是朝廷和地方官府赋税太重!一亩地亩产二石麦子,这里头交赋税就要四十斗麦子,足足占了二成!再加上四成田租,很多佃农自己真正留下自己用度的才四成!要是遇到黑心的地主,那得到的就更少了”。

李自成点了点头,说道:“先生之言,本王深以为是!就这么办,本王这就叫人广贴告示...”。

崇祯十二年正月,李自成在河南打出:“均田地轻赋税”的口号。一时间,中原很多贫苦无地百姓蜂拥而至,到了崇祯十二年六月,兵力增加到十八万人。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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