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原几人是被隔离开关押在审讯室的，目的大概是为了防止几人串供，但牧原不知道的是，享受这种待遇的只有他们这一方。在接完那通电话之后，吕洪并没有按照规章制度办事，而是把黑海四人全部叫到了办公室。

除了黑海平安无恙之外，其他的三个都是挂了彩的。几人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除了点头哈腰的一副卑微奴才样之外，还不停地哎呦哎呦地呻吟着，当然三儿和四儿都有一点做戏的成分，而小六却是不用装的，牧原那一刀可是实打实地扎到了他的腿骨上，没有一个月，估计是无法痊愈了。

“吕所！不好意思，今天又给您添麻烦了！”黑脸掏出一包天子烟，双手捧着递上了一根。

“嗯！”吕宏点点头，屁股也没动一下，接过了黑海递过来的香烟。

黑海一见，顿时喜上眉梢，忙不迭地掏出打火机给吕宏点上。

“黑海，说说吧，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吕洪悠悠地吸了一口。

“吕所，刚刚就和您说过了，这次真的不怪我们！”黑海委屈地说，“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惹到那几个小崽子了，他们挑事，先拦住了三子，还没等我们过去帮忙，那个穿黑衣服的小妞儿就动手把三子放倒了；我们这边正要和带头的那个小子理论，结果有来了个死胖子，不分青红皂白地踹了四儿一脚！”

“那刀子呢？刀子是怎么回事？”吕宏问。

“刀子？刀子？”黑海眼珠子转悠了一番，“那刀子是他们带来的，就是带头的那小子的！小六看到他三哥和四哥都被打了，一时气不过就想上去帮忙，谁想那小子的手可真黑啊，二话不说，直接就往小六的腿上扎了一刀！”

“真的？”吕宏一脸严肃，盯着黑海问。

“真的！”黑海咬牙说道。

“吕所，我大哥说的可是千真万确！”旁边的三儿急忙应和道，“我们哪里敢骗您啊！”

事情都闹到这个地步了，如果不硬咬着对方死不松口，黑海几人就别想回去了。小偷小摸一般也就是抓起来关个十天半个月的，这次可是持刀行凶，估计要判个一年半载的。

“好吧！”吕宏点点头，“把你们刚才说的都写下来，按个手印！”

吕洪的这两句话，直接让黑海几个人石化了，这种待遇，他们还是生平第一次遇到。以往黑海他们被抓住现形送到派出所来，一般也是施展出这套死不认账、胡搅蛮缠的伎俩，可派出所这些警察是从来都不吃这一套的，随便几个小手段使出来，他们就只有乖乖地服软了，要么是吃几天的稀饭咸菜，要么是交点罚款走人。可像今天这样的，绝对是生平头一次，黑海几人都对这种不按套路出牌、友好的处理方式有点无所适从了。

“怎么了？难道你们对供词还有异议？”吕洪眼睛一瞪，沉声问道。

“没，没有！”黑海急忙摇头。

“那就赶紧写！”

“好，好，马上写，马上就写！”

可这一抓到笔，黑海就为难了。他的文化程度不高，或者应该说是很低，学历上属于小学毕业，实力上属于幼儿园肄业，写三个字能错两个，最后一个还得画圈。不过还好，小六儿可是实打实的中学毕业，写个供词也算是绰绰有余了。于是小六儿执笔，黑海口述，四儿和三儿在一边补充，涂涂改改、添添补补，用了半个小时，终于把一篇千余字的“鸿篇巨著”写好了。

“吕所，写好了，您过过目！”三儿献宝似地呈上供词。

“嗯！”吕宏点点头，可接过来一看就差点没被气晕过去。

这篇供词实属罕见，吕宏做民警十年、副所长五年、正所长五年，期间见过无数的笔录和供词，但像今天这样的还是第一次，一时间眼睛连都瞪大了。字写得歪歪扭扭没什么，出现几个错别字也无伤大雅，可是这写了又划，划了又改，改了又涂，弄得跟一篇文言文教案似的，批注、修正、诠释无所不有，这其中的涉案人员名字都是什么老大、小三儿、老四儿、小六儿……，口头语“妈的”、“丫的”更是随处可见，就算是个白痴都不会相信提供这份口供的是个良好市民。

“嗤啦”一声，吕洪直接把口供给撕了，然后阴沉沉地说：“我说，你们写！”

“好，好！”黑海急忙陪着笑，“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写！”

“黑海，他们几个的本名叫什么？”

“毛三儿，苟四儿，六子和您是本家，也姓吕，叫吕六，他们家五个丫头，就他这一个小子！”黑海一边笑，一边解释道。

猫三、狗四、驴六，难怪能凑到一起啊，吕宏也很无语。不过他也懒得管这些了，有人把事情交待下来了，他就得去办，不然还不知道要窝在这儿多少年呢。只要这件事情办好了，对方可是保证要给他安排个肥差的。

又过了半个小时，一篇像模像样的口供终于写完了，吕宏又让黑海四人看了几遍，按上手印之后才拿过来。

“刚才都看好了吧，这可是你们的亲口供词！”林宏抖了抖手里的两页纸。

“吕所，你放心，敢作敢当！”黑海明白对方的意思，“这本来就是事实嘛，走到哪里，我们都这么说，绝不翻供！”

“嗯，好！”吕宏点点头，“你们几个去验下伤，把伤残鉴定报告送过来！”

黑海带着几人出去了，可吕宏并没有急着执行，他要好好地考虑一下，另一方有八个人，看样子大部分都是学生。学生还是很好处理的，吓唬一下，引诱一下，这件事情基本上也就办成了，不过吕宏还是需要从这八个人里找到一个突破口。这个突破口不能太蛮横，比如那个穿黑衣服的小妞儿，和这样的人是谈不出什么花样的，一言不合就能大打出手；也不能太软弱，比如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小姑娘，这样的人是做不了主的，就算是她承认了，其他人也一样会咬死不服软。

林宏突然眼前一亮，他想到了牧原，这个小子似乎正是最好的人选。

整个案件中，他下手最狠，所要承担的刑事责任也最重，正好可以拿来恐吓一下；而且这个牧原隐隐的还是个领头人，至少他的话语权很重，如果把他拿下，那么其他人也就好办了。

最重要的，那位幕后的金主指名点姓地就是要收拾一下这个牧原，只要能拿下他，即使把其他的人都放了，这个差事也算是办好了。

想到这里，吕宏阴阴地一笑，拿着那份口供站起了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