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少将元仁力、张大同一案交由灵州知事毕存道,这毕存道见自己的顶头上司涉案,吓得胆颤心惊,将那元仁力和张大同等人小心看押,等待陕西中书省来人提人,这灵州府中事情,也小心谨慎代管处理。
林三少和文君兰回府后,文君兰道:“现如今,林弟弟的事情处理妥当,我文君兰也要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
马若男笑道:“姐姐一路来,离开军营,本是要清净几日,那成想遇到府中这种棘手事情,害的连日忙于公事,我们实在过于不去,不如等明日大家一起到那灵州庙会上游玩一番,再送姐姐上任。”
蓝颖也劝道:“虽然我现在不能陪姐姐了,还是希望能多和姐姐待上一日。”
胡敏被文君兰这些日子的所做所为感动,觉得文君兰是一女中豪杰,便多了许多好感,她也挽留文君兰道:“先前不熟悉姐姐,多有慢待,还请姐姐多留一日,我们好款待姐姐一番。”
文君兰笑道:“这林弟弟的家里,我文君兰多了一份体己,有这么三个亲热的妹妹,只怕我待个一年半载都待不够,不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只能再陪大家一日,后日定当到那灵州宣教院上任。”
众人见文君兰答应,兴高采烈。但白雪却在一旁暗暗发呆。林三少看得出来,这白雪本是江湖中人,但这次为自己的事情,费劲心力,又赔上了张立恒的性命,心里过于不去。
于是上前道:“白掌门是我林三少的大恩人,如今张掌门为我林三少在万仞峰英勇牺牲。不知白掌门有什么心愿,我林三少好做个弥补。”
白雪想了想道:“张立恒一向对我白雪恩义有加,我也不能辜负了他那赤忱心意,所以我决定在万仞山峰出道修行,建立一个道观,带一些弟子习武传承师父衣钵,也好陪张立恒在天之灵,还请林大人帮我圆了这个心愿。”
林三少便修书一封,让刘楠柯将那万仞峰交于白雪。林三少出了银子在山上修了道观,等一切妥当,亲自送白雪上了万仞峰,此为后话。
唐乔生到宣扶使府看到雪艳,见她冰凝气质,冷艳芬芳,长得虽然不比马若男、蓝颖有倾国倾城之貌,但也是女子中的美女,心里也十分喜欢她那率真,单纯的性格,便暗暗留意在心。
等林三少忙完手中的事情,唐乔生专门找到他的憩院。
林三少见唐乔生来找,知道他是要问雪艳的事情,进门来便热情说道:“唐公子来这府中,也就是回自己的家,且不要拘束,有什么要提的,我林三必尽力办到。”
唐乔生笑道:“我对林大人在石蓝泰就有一事相求,这件事林大人给我拖了半年,也没个回应,今天这事林大人不解决,我唐乔生就住在这里不走了!”
林三少笑了笑,喊胡敏院中的满月过来道:“满月姑娘请找雪艳过来,你且陪她一起来。”
满月看了一眼,这唐乔生仪容倜傥,可谓一表人才,心想,这林大人真是好眼光,给雪艳觅了这样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
雪艳带满月进来时便笑着说道:“雪艳姑娘好福气呐。”
雪艳愣了一下问道:“这是哪里的话?”
满月道:“你看那唐公子满怀热情地等雪艳姑娘,这还不是福气吗?”
雪艳脸一红道:“我这哥哥就怕我嫁不出去,留在这里碍事。”
满月笑道:“雪艳姑娘还是早点做好这打算,我觉得人呐要珍惜缘分,唐公子一表人才,可遇不可求呐。”
雪艳道:“谁稀罕他呀,满月姐姐是觉得他好了?”雪艳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想着,听说父母指婚为腹,这唐公子又不傻不残,看来也是命中注定了。
说完将怀中将那琅琊坠拿出,交于满月手中,羞怯笑道:“姐姐帮人帮到底,就将此物给了他吧。”
两人进屋,唐乔生赶紧起立让坐,雪艳和满月拉手坐在林三少和唐乔生对面的椅子上。
林三少道:“一直以来忙于军中之事,忘了一件大事,今天刚好清闲,请妹妹来,唐公子有礼物相赠。”
雪艳脸红到了脖子根,也不说话。唐乔生瞟了一眼雪艳,感到这面貌就是那画中和母亲对坐的夫人模样,心里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她就在这眼前。
雪艳见唐乔生打量自己,也放眼看了看唐乔生,这人一副书生气,鼻梁高悬,眼睛明亮,五官方正,英俊潇洒,正是自己心仪的那种,心里暗暗喜欢。
这时唐乔生起身,拿出一玉坠公主扇,那扇绸缎打边,扇子上有书画,竹子做骨,写有蚊蝇小楷,扇柄挂一玉坠,蓝田美玉下拽红穗。唐乔生道:“此扇为家母传于我的宝扇,上有名人书法,宝玉乃我爹娘的定亲信物,今日拿她赠与雪艳姑娘,以示爱慕之心。”
雪艳低头接过扇子,满月拿出琅琊坠,笑道:“公子赠如此贵重的家传宝物给雪艳,雪艳早有准备,这琅琊坠是她母亲留于她的唯一信物,可谓至真至贵,公子小心收了。”
说着将那琅琊坠递给唐乔生。唐乔生接过,仔细观摩一番,收于怀中。
林三少笑道:“既然二位情投意合,我这做哥哥的就替父母做主,将我妹妹雪艳许配给唐公子,从此你们互敬互爱,早日做好迎娶准备。”
唐乔生见雪艳欣然接纳自己,心里乐开了花,想着,如此父母心愿也满,自己还有了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娘子,必好生待她。
雪艳挑面嫣然,拉着满月起身走了。临出门,回头看了一眼唐乔生,正好唐乔生看着她的背影,四目相对,无限情意在心中。
文君兰和马若男在蓝颖屋中坐了一阵,起身出来,刚好见雪艳和满月从林三少屋中出来,那雪艳粉晕缠颈,文君兰笑道:“吆,我这亲妹妹今天满面红光,看来是有喜事啊?”
雪艳也不接文君兰的话,扭头赶在他们前面回房去了。
马若男笑道:“别看雪艳平日大大咧咧,遇到这男女之事,倒是腼腆可爱。”
几个人听得笑了。
胡敏在屋中收拾自己,见满月进来,胡敏问:“刚找你,你去哪了?”
满月道:“林大人传,便去了。”
胡敏笑道:“可苦了我妹妹了,这都快要成了驸马的仆人。你赶紧收拾收拾,我们随文大姐去逛庙会去。”
满月这才笑道:“难得郡主这么高兴,今天满月就陪郡主尽兴玩乐一番。”说完赶紧收拾准备一番。
这时文君兰和马若男走了进来,文君兰笑道:“这郡主穿装可如此讲究,只怕这庙会人多,弄坏了郡主的花黄可如何使好?”
胡敏赶紧让坐道:“虽然相貌不比蓝颖、若男二位妹妹,但我胡敏可不能自恢,还是把这相貌收拾好,免得大家看了不舒服。”
马若男笑道:“这哪里的话,郡主美若天仙,金玉之身,哪能是我和蓝颖妹妹能比的。”
几个人说笑一番,便起身出来,告别了林三少,去那灵州城承天寺,逛庙会去了。
几人来到这灵州城承天寺,这里举办一年中最大的庙会,求水赐福,那息壤人流,三教九流汇聚,唱大戏,行经颂歌,烧香祈福,热闹非凡。马若男、胡敏、满月、康小莲等人被那各色物品所吸引,缓缓把玩观赏。
文君兰看这古刹风韵,不觉心血来潮,见塔体高耸入云,也不顾塔外息壤人流和那热闹非凡的庙会场景,独自观摩那古塔心中回想书中所述,一一对比。
她抬头见塔体为一座八角十一层楼阁式砖塔,高六十米。塔体建在高三米、边长二十六米的方形台基上。
文君兰绕到面东的一塔门,走过五米的券道进入塔室。
她抬头见塔室呈方形空间,室内各层为木板楼层结构,有木梯盘旋而上。
文君兰行过那塔身一至二层,见这两层各面设券门窗式壁龛,有栩栩如生的雕刻。
再行过三至十一层,发现三、五、七、九层设南北券门式明窗,塔身各层收分较大,每层之间的塔檐上下各挑出三层棱牙砖。各层檐角石榴状的铁柄上挂有铁铃,微风吹过,丁当作响。四、六、八、十层设东西向多门式明窗,十一层设四明四暗圆窗。她回顾书中所述,心想那塔身十一层以上挑出五层棱角牙砖,上建八面攒尖顶刹座,其上立桃形绿色琉璃塔刹。感到整座塔造型挺拔,呈角锥形风格,古朴简洁。
下来时,文君兰又一一观赏了那塔内所藏。在一处墙壁看到了那西夏的“绿壁画”画着水月观音图,这画受回鹘佛教与吐蕃藏传佛教的壁画艺术的影响,线条采用铁线与兰叶描为主,辅以折芦、莼菜条;敷彩大量使用石绿打底,使画面呈独具风格的冷色调的。画中有画,文君兰仔细看来,内有《农耕图》、《踏碓图》、《酿酒图》与《锻铁图》反应西夏社会生产和生活内容。文君兰不经为这画风赞叹。
再转一圈,又见版画《卖肉图》和《魔鬼现世图》,描绘生动,典藏意蕴。又有夏仁宗时期翰林学士刘志直的书法,看那书法神采飞扬,文君兰想到,这刘志直用黄羊尾毫制作之笔,所书写之物果然非同凡响。
文君兰依次再看,还有铸铜、石雕、砖雕、木雕、竹雕、泥塑与陶瓷等各个比例均衡,刀法细腻,十分写实,尤其那泥塑的释迦牟尼涅和天女彩塑像佛像,写实与艺术夸并用,似在刻划现实生活的人物形象。还有一些陶瓷刻工精细而生动。文君兰不经感喟,这寺中文化繁茂,典藏神韵,自己为沙中一栗,当刻苦传扬。
回到第一层,文君兰到那藏经阁,见有《大藏经》置于寺内,还有一些儒家学说的书籍,《圣立义海》、《三才杂字》、《德行记》、《新集慈孝传》、《新集锦合道理》、《德事要文》。
文君兰在这里翻看了颂扬西夏文创制者野利仁荣的《大颂诗》《新修太学歌》《灵芝歌》。再翻看《夏圣根赞歌》,见开首三句:“黑头石城漠水边,赤面父冢白河上,高弥药国在彼方”,不觉哑然失笑。还有一部《新集锦合辞》,文君兰见里面收集了打量民间谚语。
最后文君兰还翻阅了《李氏实录》《夏国世次》这些历史书籍,记载了浩荡无边的西夏历史。
看完这些忽然想起苏轼在黄州承天寺写的那首词:
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文君兰留恋于承天寺典藏文化神韵,不觉过了半日,马若男等人四下寻找,笑道:“我们几个陪文姐姐逛这庙会,却把文姐姐给丢了,这如何是好?”
胡敏笑道:“这文姐姐是个书呆子,说不定进了那承天寺,翻阅经卷去了。”
众人便进了承天寺,果然见文君兰神采奕奕的走了出来。
康小莲笑道:“大家还以为将文大人丢了呢,大人观赏这古刹文化神韵,看来我贪玩失去了一次学习的机会。”
文君兰笑道:“这塔立在这里,小莲要看这里面的,可以随时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