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来时完全不同,现在外出涉猎的队伍异常安静。
刘协和曹操并马在前,与其他的臣子隔了一段距离。
众人都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又没法上前。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计谋未行,而且还被刘协暗示了。
刘协并没有撕破脸,只是在回来时对四贤老说了句:
“贤老,朕方才接到密报,说有人要对贤老和曹爱卿不利,已在此处设伏。烦劳贤老将此处彻查一番,如有歹人,决不姑息。”
这已经算是很给贤老面子了。
四贤老相信刘协的心中也清楚真相,让自己彻查,便是给自己时间清理痕迹。
唉!
除了答应,还能说什么。
所以四贤老留下赢拓带着猎户营将所有的机关全部撤掉,并尽量将之前挖好的沟槽破坏。
倒是不担心刘协会问,只要沟槽被弄得不规律了,四贤老便可回答说是为了搜查地彻底而将树木破开。
……
队伍的最前方,刘协只是很平静地笑看着曹操。
“陛下为何发笑?”曹操也在笑,总要找个话题开口吧。
“呵呵,朕不过是在想,总算能还爱卿个人情了。”
“陛下这是在跟臣见外。”独处时,他和刘协更像是忘年故友。
“确实是朕见外了。如今朕的身边,能说说心里话的,也只有爱卿了。”
虽然是对自己的认可,可曹操的笑容却慢慢散去了。
一代帝王,却说得如此凄凉,还真的是称孤道寡啊。
“今后皇城的护卫,交给爱卿吧。”
“可一旦如此,贤老必知陛下对其已然不信任。”
“那时,就有劳爱卿了。”
曹操正视着刘协,苦笑地打趣道:“大汉的官,可真不好做啊。”
说完,君臣大笑。
……
与前面轻松融洽的氛围不同,四贤老这边可是压抑地很。
“你是何时回来的?”四贤老虽然是笑脸,可声音却很生硬。
“回贤老,也不过才回来几日。”段轩带马跟在四贤老身旁,若无其事地回答。
“身为夜锋,回来也不见我,你这夜袭令撤掉之后,又放纵了啊。”听着是调侃,却有一丝恼怒在里面。
“轩儿也不过是先去见陛下,毕竟夜锋如今也是陛下的汉锋营了。”
没错,四贤老也不能反驳,段轩先去见刘协本也无可非议。
只是,他并无官职,汉帝是他说见便能见的么?定然是曹操的主意。
“一个个翅膀硬了,老夫都管不住了。”四贤老的计策被破坏,当然没有好话给段轩听。
也是,现在有多少夜锋在外面是他驾驭不了的,他已经没有之前的号召力了。
“长剑锋已损,犹可诛佞臣。青史声名败,炙血鉴忠心。”段轩忽然自言自语地念起了这首诗。
“长剑锋已损,犹可诛佞臣……”四贤老心有触动,他这柄残剑,还能替陛下再诛奸臣么?如今的夜锋,也不过区区几千人了。
“青史声名败,炙血鉴忠心……”段轩却将另外两句又读了一次。
“难得多年之后,轩儿仍不忘本志。”四贤老叹了口气说道。
“豪言未改,初心不在。老爷子,你变了。”段轩慢慢转过头,正视着四贤老。
当四贤老对上段轩的那双眼睛时,心中咯噔一下他竟然哭了!
段轩努力不然眼泪掉下来,从嘴角挤出个笑容。
“当年若不是师傅,轩儿今日早已尸骨无存。百姓所求者,便是如那时的师傅一般不畏权贵的侠士。只可惜,那一众唯念苍生的夜锋都已经死了,如今活下来的,不过是被人利用来争权夺势的爪牙罢了。”
四贤老能听得出,话语之中的感情,是何等复杂。
悲伤、怅然、失落、愤恨,更多的,或许是寂寞吧。
段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他也不愿在跟在四贤老身旁了。
马缰一甩,段轩慢慢追上了前面的刘协和曹操。
这是第一次,四贤老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消失了,那么空虚……
同样空虚的人,现在正在下邳之中。
桓绮。
虽然侯成并没有过分地约束她,可她就是不愿再出去。
每天如果没有事做时,她就只是安静地站在院中,看着头顶那一小片天出神。
她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起过往,但那种刺进胸口的痛,是怎么也无法消除的。
只要静下来,脑中便全是在夜锋时的过往;闭上眼,却只会出现那个自己暗暗喜欢着的无情之人。
想到段轩,桓绮不禁用手捂住胸口,那种悲伤,让她呼吸困难。
她只好蹲到地上,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或许是因为分神,即便是身后忽然有人出现,她也不知道。
“喂!”
来人似乎没有想偷袭,竟然开口了。
“嗖!”桓绮一惊,迅速跳离了自己刚才的位置,同时从腰间拔出匕首。
是她!
百里的爱徒秋雯!
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不必惊讶,师傅的厉害你该知晓。”秋雯一笑,看出了桓绮的惊慌。
“你来何意?”别的根本没必要多问,现在只须弄清对方的意图即可,至于怎么进到这里……对她来说根本不是难事。
“呵呵,倒是爽快。也好,省得我详说。是师傅要见你。”
“迷帅?”
“不错,师傅想请你帮个忙。”
“做甚?”
“诱杀张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