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一条短信子夜时分发到舒婷手机上,韩梦又听见“咯咯”两声,又是给舒婷发的信息。
她说:“舒婷……”
她仍用脚推下手机,韩梦见到一只玉石般的脚,趾甲涂着紫色……
她说:“要阅读你阅读吧!”
“如果是你情人的呢?”韩梦开玩笑道,“不怕泄了密?”
“情人太多,劳你大驾帮忙应付几个喽。”舒婷放平双腿,“小心你被迷住。”
韩梦阅读舒婷手机的信息。嚯!说着了,真像情人发来的:婷,我在咱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等你。馋猫。
她翻看第二条信息,同第一条内容基本相似,只是在“等你”后面又加了一句:带点钱来。
她觉得信息挺逗挺好玩儿的,想一想,愚人节已过去。
夜半三更馋猫要吃的不是鱼,是要餐秀色吧!“喂,馋猫给你发来信息。”
“他?”舒婷猛然坐起身,迅速下地,从韩梦手里抢过手机,情绪转瞬间剧变心慌意乱。
“怎么啦舒婷?”
“他回来了!”
“谁回来了?”
“柯凯!”她茫然不知所措,眼睛向撂帘子的窗户瞧,外面,夜色一定黑暗。
“没搞错吧,馋猫是他?”
“馋猫是我给他起的名字,他说我身上有股腥味儿,像鱼,可他离不开我……于是我叫他馋猫。”
舒婷的脸部表情说明从一开始慌张、不安,渐渐平静下来,她用目光征询韩梦的意见:我该怎么办?
一个被警方追捕多日的逃犯,忽然出现在云州,又是子夜时分,她做不了任何主,得马上请示。
她拨高峰的手机,向他汇报。
“你们不要动,我立即赶到。”高峰吩咐。
舒婷仍在发呆,睡裙乱在身,韩梦说:“穿好衣服,高支队他们要来。”
“内衣我全洗了……”
“直接穿外衣吧!”火烧眉毛,韩梦催促:“快一点儿。”
十几分钟后,高峰派来两名刑警接走她们,水利公寓里无法布置这场抓捕。
市刑警支队会议室,接到命令的刑警陆续赶到。
在支队长办公室里,高峰问舒婷:“你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在哪里?”
“红房子……”舒婷难忘他们的第一次从头到尾是柿子秧味,那个季节露地的柿子还没成熟。“木栅栏围着……”
高峰在墙上的市区地图上找了找,木栅栏围着的菜地全市只有一处,在红房子附近。
他问:“第一次收到信息,几点?”
舒婷翻动手机,说:“24点10分。”
“最后一次?”
“24点16分。”
高峰看了看表,24点36分。他说:“给他发个短信,说你才收到,马上打车过去见他。”
舒婷按刑警的吩咐,给柯凯发了短信。
柯凯接到舒婷的短信时,他正绕过红房子向南湖公园走去。
他记得那座假山上有一个铁皮屋售货亭子,身上仅有两元钱,想用它买包方便面,填填差不多一整天米粒未进的肚子。
他是晚上九点逃回云州的,怀疑家里及和舒婷同居的秘屋,所有亲朋故友处都有警察。
警方肯定张开一张大网……张家口那次逃脱,完全出乎警方的推断,舒婷上街买菜遇上前来追捕的胡雄伟,并带刑警回租屋逮他这些事他一丁点儿都不知道。
他逃脱是偶然事件促成的。舒婷离开出租屋,他习惯地侧身窗前,窗帘掀一道窄缝儿,盯着那条通向农贸市场的路。当然,他看不到市场。
农贸市场在两幢高层建筑的后面,他每次只能望她去时的背影和拎着蔬菜归来。
一辆警车沿着舒婷走的那条街开过来,一直停到这片居民区前。
警察掏出枪冲过来,他认为冲他来的,便从事先看好的路线,攀过一户阳台逃走。
警察哪里是冲他来的,他们在抓捕一强**女的犯罪嫌疑人。
落荒而逃的柯凯逃出周家口,辗转到多地,在弹尽粮绝花光钱后潜回云州。
他钻进红房子附近那块菜地,往这里躲藏就打算找舒婷,她能找到这个地方。
他苦熬到零点,夜色分外幽静,他像一只躲在菜畦间的田鼠开始活动,给他最想见的人发短信,几分钟后没回应,他又发了一次。
等20来分钟未回应,他有点失望了:她没收到?人没在云州?警察以协同犯罪嫌疑人逃跑的罪名逮了她?
刚进南湖公园,才看见售货的铁皮屋就接到舒婷短信,他喜出望外。
阅读后,他直接给她打电话,约定见面的地方南湖公园假山后面。
他叮嘱:“带点吃的,我饿坏了。”
柯凯将身子龟缩到一巨石下,露出头盯着伸向大街的甬路,舒婷该从这条路来。
一辆出租车驶来,开走。
她拎着装食品方便袋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像饥饿的狮子望见猎物正走近,张开血盆大口。
他咚咚心跳。想:我把她也吞到肚子里……
“柯凯!柯凯你在哪儿?”她低声呼唤。
他还是在应声之前望望四周,确定只她一个人,没有尾巴什么的,才应道:“在这,你一直往前走。”
舒婷走向黑乎乎的石头下面,她突然被搂抱住。
……他面向石头专心致志,她面向开阔的地方看见移近的刑警……
戴手铐的柯凯在警车上目光贪婪在食品袋上,舒婷悄声问高峰:“我想喂他只鸡腿。”
“可以!”高峰首先考虑到食品没问题,盐水鸡是韩梦出去买的。
十几分以后,一个人将被带回警队,另一个人自由小鸟似地任意飞去。
给她个机会,或者成全她的一种心愿。
舒婷撕掉鸡腿,将一块皮扯掉,看起来柯凯不吃鸡皮。
她送到他的嘴里,他嚼着嚼着,大滴大滴的泪珠滚落下来。她咬着嘴唇,泪水匆匆流过脸庞。
见此场面的韩梦,转头望着车窗外,鼻子发酸……
原野在车窗外愈加辽阔起来,十几里外的村落隐约可见。那就是叶路洲了。
一辆捷达车迎面开来。他惊喜:“大勇,念梅,是大勇。”
大勇开车迎他们,吴琪快步过来:“姐,姐夫!”
“上车!”他们打过招呼后,吴琪被韦耀文让到保时捷车上,姐妹俩亲热在后坐上。
“姐夫忙吧?”吴琪很客气,怕冷落了韦耀文,便主动搭话:“你们药业集团协办的‘健康与你同行’节目很受欢迎……我们这也转播了云州电视台的节目。”
“噢,效果怎么样?”
“信号不太好。”吴琪开朗、活泼,身材同姐姐差不多,面部没姐姐细腻,但头发很好,瀑飘到臀部,眼睛如山谷般深邃。
她说:“咱爸特爱看云州电视台节目。比如那个‘云州人在外地’……”
乡下的夜晚十分恬静,月光格外明亮,让人产生一种置在玻璃瓶子里的感觉。
村子中偶尔一、二声狗吠,而后一切归于邹静。
二层小楼的一个房间,韦耀文借着月光,模模糊糊看到躺在床上的吴念梅,她穿得很少。
可能晚饭时她盘腿坐在火炕上,肌肉痉挛,此刻正在揉摩,他紧紧抓住这个机会。
“念梅,我给你按摩。”
她没拒绝,身子朝里挪了挪,尽可能腾出地方给他坐。
她枕着自己的一条胳膊,说:“乡间的夜晚多静,夜色多美好。我想我们老了搬到乡下来,盖间小房子,屋前屋后栽上花儿。耀文,你说呢?”
“是,是啊!”韦耀文顺水推舟,他心早不在焉。
床太窄,睡不下,他回到自己的床上去睡。
兰淑琼得知韦耀文带吴念梅去乡下,走时连招呼都没打,她有些嫉妒、难过,更多的是惆怅。
他们在乡下呆七天,一周时间陪老婆?她怎么也不能理解。
闷在宿舍一整天,她一遍一遍地想着自己同韦耀文的关系,想到结局时,就想起他经常挂在嘴边儿的话:“我早晚要吴念梅下岗,和你在一起。”
她观察他,似乎也厌倦了她,似乎也难摆脱她,个中原因,是个谜。
“你永远脚踩两只船吗?”她问。
“婚姻只有一只船。”他说,“实话和你说吧,摆脱吴念梅……快刀斩乱麻?不成。但我明确告诉你,我一定摆脱她,彻底。”
她把他说的快刀斩乱麻不行理解为:情末了。
她悄悄做过调查,他和吴念梅被戚正华捉奸在床,最终她离开原配丈夫投入到他的怀抱……
“唉!”她叹息一声,觉得自己是一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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