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春莺楼中，一位英俊少年出现，他冲着明月、利垣两人一施礼道，“在下小离。只为七皇子而来。”

明月见利垣不是马上出手，而是全神戒备的守护着自己，知晓眼前叫小离的少年本事很是了得。利垣江湖人称冷面毒手，更是楼中二管事。他都不敢轻举妄动的人，明月自是更加小心。

“你要七皇子作什么？”明月认为高人面前，直接了当相问为上。一时让小离迟疑起来。利垣抓捉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手一扬，一缕气流直冲小离。无论敌友，先拿住来人，让自己置于安全之地再谈。“无色暗香。外道高手暗日是你什么人？”利垣听到来人的话，回手将明月推飞出去。另一手连连打出数道毒气，人紧随其后。

小离如鬼魅般，将飞出去的明月接住，点了穴道。回身与利垣战成一团。利垣似条毒蛇，身法敏捷异常，小离像他的影子，进退驰张随形。转眼近百招，利垣心头一急，让小离捉住了破绽，点了穴道。

等楼外牵马的属下回楼中，空无一人的情景，只让他大惊失色。

数日后，春莺楼来了两个老者。他们在空空如也的屋里未发现任何人迹，不由的有些失望。

“老哥。看来老天不让人如意。”一只眼睛瞳孔为白色的老者开口道，“这帮杀手，有什么作用？”另一秃顶老者扫了他一眼，讥笑道，“你才瞎了一只眼，就已经看不清这世道了？”

话并未让瞎了只眼的老者愤怒，而是非常平和的说道，“十六门都没落了，我们七老会还折腾什么劲呢？”“有很多事如果自己都不努力，还能让谁为你操心？”“天风军早就不存在了。”“放屁。”秃顶老头闻之盛怒不已，让瞎了只眼睛的老者住了口。

“天风军一直存在，从来未被裁撤过。无论最初的二十四门变了十六门，再之后完全会消失。七老会也会让天风军再次现世。”秃顶老者说的激动。可是眼下人寻不见，再好的计划也得慢慢来。“长风国已经风雨飘摇之中，若不启用天风军，亡国不远。”秃顶老者的话让瞎了只眼睛的人很是赞同。

两人相视之后，退出春莺楼，关好大门。

这日夜，英雄城中家家关门闭户。连巡城的兵士都没有了。只有打更人胆颤心惊的高声叫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城中本有两个打更人，分别在城东、城西。而今这熟悉的声音只能在西市听到。

顺天镖局，高大的府门上，镖旗在夜风中呼呼作响。打更人巡到这儿，望见它也与普通百姓一样紧闭大门，不由的摇了摇头。眨眼间，只见几个黑影如飞鼠般一晃而过。让打更人揉着眼睛再看，不少人如山中野猴无声无息的在屋顶之上跳跃着。打更人似惊弓之鸟般向小巷子逃去。

顺天镖局内瞬间火光四起，打斗声此起彼伏。打更人在僻静巷子里听着，一扭头又吓的半死，只见巷子中躲藏着不少人。个个背着包袱，牵儿携女，扶老挟幼。可以十分肯定，他们是乘夜欲逃出城外的百姓。

“可是吓死我了。你们大半夜的不在自己家里，出来找死呀？”打更人边为自己顺着气边怒问道。“这位差哥，全城戒严，许进不许出。给我们留条活路吧。”“是呀！”听到众多人的哀求，打更人动了侧隐之心。“我当没看见过你们。还是快些回家去吧。”打更人说完起身，见隐藏于此的百姓却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打更人突然想起什么来。自英雄城有了门禁后，流言四起。有传言说城外有强盗出没，为保护百姓才如此。可是百姓也不傻，距离京师最近的占山为王的盗贼也有六百里地。更有传言说是皇子们挟一城百姓性命，欲归为已用。战争总要有人当炮灰，这个到是很容易理解。有不幸的传言说百姓眼睁睁见先王驾崩而不顾，欲让全城为先王殉葬......

这种人心惶惶的情况下，催生了不少特殊行业。受人钱财，夜里私自放人出城就是其中一项。出城自然不能走正门，往往就是从城墙上丢下绳索。遇上将官巡查或黑心冒功的军士，生死只在转瞬之间。

打更人一指打斗声的方向道，“快些回家去吧。一会儿军士就来了。而今可是宵禁时期。”任打更人怎么好心相劝，百姓只是没有人受半分影响，执着于自己的坚持。或许在于他们而言，城外是生，城内是死。打更人叹了口气快速离开了。

突然之间，城墙之处火光四起，喊杀声大作。发生了什么情况，巷子中的百姓不知道。但人人依旧倔强地等候着接引自己出城人的到来。“哇”一个孩子受不了惊吓，张口大哭。大人赶忙捂着孩子的嘴。只是止不住孩子的抽泣，哭声如烈性传染病般，引的其它孩子也哭了起来。让各自家长恫吓、或用手段制止着。

“快去城墙，别管这儿了。”“有外敌攻城。”“快，快。”一队队兵丁从巷子外跑过。“哇--”孩子的哭声终于引得混乱中的一队兵士的注意力。

“伍长，巷子里有内应。”“杀。”一声令下，军士冲进巷子，惊恐中让他们见人就杀。一顿砍杀之后，军士们才发现杀的全是百姓。“发什么呆？半夜至此，不是歹人也是刁民。”将领振振有词的激励着手下，领着他们迅速离开了。

皆日，撕杀声早已消失，英雄城依旧是紧闭大门。城墙上下多了不少伤兵，打更人抱着军械登上城墙。只见城外尸横遍野，折断的云梯无数。“箭枝放这边。”有军士喝叫着打更人，他赶忙按要求而做。

“开门，我可是奉了天禄军大帅的将令。”“城禁，快些回去吧。”守门的军士对来人傲慢的说道。“你可看清楚我手中拿的可是虎皮大令。”守城的军士拔出腰刀，“我手中可是杀人利器。”“违反大令，小心诛你九族。”“呵呵。那小爷现在就宰你喂狗。”守城军士说着上前就砍。来人慌忙圈马逃走。

“哦--”见了守城军士赶走刘府传令之人，城上城下许多军士都起哄。

英雄城中有三枝正规军，皇城禁卫军，城防军，城外天禄军。其它两枝的地位和代遇可是城防军不可比拟的。平素被欺压的怨气，在昨夜防守战中得到释放，且一发不可收拾。有人说：普通人一旦见了血，很容易入魔，到是很有道理。

“你不怕天禄军攻进来，真灭你九族。”有军士嬉笑道。“爷爷我向来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那儿来的九族？”“哈哈哈。”“何况上边有令，任谁没有本部令牌而放行者，可是杀无赦。”“就是，这回可是让我们扬眉吐气的时候了。”“什么娘的禁卫军，天禄军，都他娘的不过是仗势欺人的狗而矣。”

“这话不错，看看禁卫军怂样，就知道。”“可不是，听说禁卫军先是被太子和九皇子抢了东西两门。”“现在可是完全被赶出皇城了。”“谁让他们连圣上都敢杀，活该。”

“你们说皇帝佬真是让禁卫军杀的？就那怂样。”“管他谁杀的，反正死也死了。接下来就看是谁能当新皇帝佬。”“我们跟的那位皇子？”

“管他那位皇子，现在只要立功就能得赏。说不定，还能安居于京师。”“哈哈哈，做梦。”“切，有什么不可能。知道第十棚的吧？”“怎么了？”“近来杀了不少百姓冒功，得了不少赏钱。”“啊，真的。”“看看，你放几个百姓出城才得几个钱。还不如人家一个零头。”“娘的--”军士讨论开了，抬头见了打更人在身边，一指城下的大车道，“你，拉着大车跟城下的那人滚蛋。”打更人听了此话感觉一身轻松，马上下了城去。

顺天镖局对面的巷子，打更人随着个军士进入其中。血泊中的男女老幼如西市屠宰的猪狗般静静躺着。打更人见了这情形，直接蹲下吐了起来。“小子，新来的吧。”军士轻蔑的望了他一眼问道。打更人连连点头。

“我说以前打更的是个老头，怎么变年青了？”“老盛头巡夜被人杀了。上边就让我顶了他。”“以后打更，学的机灵点。偏僻的处不要去，见人调头就跑，能保你多活些时日。”军士非常傲慢的点拔。

“站住。”军士突然大喝一声，让低头做事的打更人为之一颤。抬头见十几个人手执刀剑进入巷子，正欲退出。

“这位军爷，我是--”为首中年人笑着上前，来了军士面前时突然出手。打更人赶忙低头，听着军士倒地，全身打起冷颤，抖的不行。“九爷，这人怎么办？”“一起杀了。”打更人被一个后生拎了起来。

“放了他吧！都是穷苦之人。”为首的人制止了后生的行为。“九爷，你说春莺楼的那个骚娘们的话能信吗？”“住口。”中年人狠狠瞪了眼无礼的后生。“她让我们此时去救七皇子，自然要相信。否则，你知道七皇子的下落？”“那个七皇子，还不知道认不认我们秦家。”“哎！”中年人与他们边走边说，不由的叹了口气。

“现在各家都有自己的靠山。我们也不能总是投这家，靠那家。”“九爷言之有理。好歹我们还是七皇子母妃的娘家人。”“先去看看，若是没骗我们。就按那骚娘们的计划行事。若不然--”“若不然......”

蹲在地上的打更人听不见那群人的声音，方才敢起身。感觉自己的腿都麻木，手扶大车时，只是不经间的回首。差点又把他吓爬下。何时多了位公子哥。这公子哥手执镶有宝石的宝剑，望了眼巷子外的方向，又回首看了下那群人去的方向。最后决定追赶那群人。全程在公子哥眼中，打更人如同无物般存在。

打更人还未决定是逃还是留时。耳边传来非常好听的女声，“小哥，方才你见过什么人经过没？”抬头见那女子生的非常漂亮，少女骨子中散发着英武之气，手执一枝竹萧。打更人指了指那些人去的方向，千言万语在口中就是发不出来。少女在他睁大眼睛中，平空消失了。打更人“呵呵”的神秘一笑。

打更人随军士来到巷子看到死去的百姓时，他感觉自己命十分的坚强。可是方才一幕幕，让他立即认识到自己的如同只蚂蚁，随时随处可能让高出自己的人取了去。逃什么？躲什么？逃又能逃到那儿去，躲的过吗？

打更人望着巷子地上的死尸，他们这些人不就是想逃避，反而最先淘汰的。打更人想到此，开始了自己的工作。转眼间，大车上满是尸体。打更人推着欲走，大车被什么绊了下。一个孩子的尸体滑下车。打更人停下，只见尸身僵化的妇人胳膊是环抱状，这两具尸体方才装车时就引的他的注意。母亲被杀前还护着自己的孩子。

“娘。”孩子的叫声差点没将打更人的魂魄吓的飞出来。“娘。”那孩子起身摇晃着车上的妇女尸首。打更人顾不得许多，上前抱起满身血迹的孩子仓皇离开。

一切让坐在房顶上的公孙铃看的真切。昨夜顺天镖局内的杀戮，昨夜九皇子城外的人马进攻了城池，昨夜皇城中太后、皇后被四皇子悉数杀了，昨夜几条巷子里出现百姓的尸首，昨夜......

昨夜发生太多事情，今日必定会重复出现。这场人为的兵灾何时结束？公孙铃无法预知，那是她无法左右的。

人道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纵观尘世，那个生灵生死能由自己决定。天下无处不江湖。

一曲萧声不知从何传来，它在英雄城的天空上回荡着。让百姓听的落泪，军士闻之黯然。

英雄城中慕英雄，锦裘雕弓银铵马。剑如霜月无形杀，琼壶玉人逍遥游。

英雄城中忆英雄，万里关山独行客。千金一诺赴生死，天翻地覆淡如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