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雨过天晴，一名乡下人背着个病重的中年人行进的英雄城的青石路上。这样的场面在近时非常多见，没什么稀罕的。只是巡城的官兵，特别是领队的一见了，马上没了往日的蛮横，退到一侧毕恭毕敬的跪着。奇怪的景象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力，他们紧紧跟着乡下人，要看看他们到底去往何处。

皇城南边，乡下人背着中年人一步步走着。百姓跟到这儿，不敢再前进半步。好奇心让他们胆量变大，不等于绝对不畏生死。而今的世道，擅自踏入眼前的广场，等于进入了鬼门关。

“柯大哥，放下我吧！剩下的路让我自己走。”两人走到广场中，那处巨大石刻处。背后的中年人挣扎了起来。“好。”浑身是汗的乡下人放下中年人，欲扶着他，却被中年病夫倔强的推开。“你现在回家，肯定进不去。入夜时分，再送你回去。”柯九再次向中年病夫建议道。中年病夫没有理会他，一步三晃的向前走着。

中年病夫来了皇城之下，还未开口。一枝箭从皇城中飞出，插在中年病夫的胸口之上。柯九一见顾不得劳累，上前扛起中年病夫就跑。“放下我，我要回家。放下我--”拗不过中年病夫的要求，柯九将他轻放到巨大雕像下。之后用身体护在中年病夫的身前。

“嗖嗖嗖。”数枝箭插在柯九的身上，倔强的回首一笑。一张嘴，血涌了出来，“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没把你送回家，失言了。”柯九说着两脚一软跪在地上。“其实我不是什么苍南二鼠，骗了你，别怪我。娘的，真痛。”“忠臣，真是忠臣。世间难得的忠臣。”中年病夫用尽全身的气力吼叫起来。

柯九头垂在地上，口中涌出的血更多了，只是他还是笑眯眯的望着中年病夫，一动不动的。中年病夫伸出手，不知道是想去唤醒柯九，还是想召唤皇城家中的亲人。一口血涌了出来，中年病夫脸上显出怪异的笑容，他伸在空中的手好像抓住了一生最想抓住的东西，低垂下去。

“皇上驾崩了。”“圣上归天了。”这样的叫喊声在皇城外的广场上空回荡着。

数队兵马同时出现在广场上，百姓们一见，扭头就跑。身后也随之传来，撕杀声、马叫声......

入夜时分，广场上撕杀的一队人马护着位皇子且战且退向东而去。

“二皇子。”高墙大院角楼瞭望的家兵冲着院中大声叫喊。院中全副武装的刘肥一挥手，大门打开。一员家将领着队人马出去，不一会儿将二皇子的败军迎了进来。

“不让你去吧，偏要去风光一下，人马都打光了吧。”刘肥不客气的说着风凉话。“你--”“二皇子，看一身血污，养养伤吧。”

“刘肥，我令你马上出兵。”二皇子支撑着起身道，“现在太子、老四、老五等人打的精疲力尽，正是你出手的好机会。”“哼。”刘肥冲着他瞪了眼哼道。“他们杀了圣上，师出有名。就算将他们全部杀光，也情有可原。快呀！”二皇子见刘肥不为所动，猛然拔出刘肥的偑剑，顶在他的心口之上。

顿时，刘府家兵家将兵刃出鞘，二皇子的败军更是反应奇快与之对峙。“二皇子，快些放下剑，我们可是一家人。”“二皇子，让刘大帅调兵进城，不必急于一时。”“或许，根本就不用劳驾。”二皇子的人纷纷劝道。“战机稍纵即逝，时不我待。”二皇子焦虑万分的将剑狠狠地摔在地上。刘肥看了眼二皇子，对家兵家将递了眼色。他们解除了剑拔弩张的状态。

“禀家主，又有人参战了。”角楼上瞭望的人大声叫喊道。二皇子松懈的神经一下子又紧崩起来。“哪路人马？”“没有旗号，无差别杀戮。”“什么？看清楚没有？”刘肥听着回报比二皇子还疑惑。说着欲登梯上楼，让家将阻拦下来。

瞭望楼上，刘肥与二皇子看着广场之上，满地尸体，伤兵无数。服饰非常杂乱，分不清谁占上风。更见到一队服饰非常驳乱的人，所到之处，摧枯拉朽般。只是这群人只重视个人能力，全无阵形章法。刘肥不由的对身边家将吩咐，“去侠义派问问？”“是。”“等等，将银雀一并接过来。”

“你不派人去城外调兵？”二皇子摧问道。刘肥一指皇城之上惊恐万分，却不敢擅自行动的禁卫军笑道，“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何况没有城防军加入。调兵进城不是让人落下口实。”“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的那些。”“你是二皇子，平素高高在上，怎能知道下面人做事的难处。”

“什么难处？只要我登上大宝，怕什么？”二皇子保证的说道。刘肥轻蔑的望了眼二皇子，“前车之鉴，不得不防。”话出口，二皇子人一怔。当初为自己父皇争位，刘肥的爷爷擅自带兵杀了几个实力强的皇子。保得有刘家血脉的皇上登位，被众多家族秋后算帐，最后不得不让刘肥爷爷以死谢罪天下。

二皇子望着眼前绝好的天赐机会，看着刘肥不为所动的离去，他只能仰天长叹。

府尹大狱中，早就成了无人看守的地方。明月信步走去，只见牢房中的人如中邪般纷纷昏了去。最后明月来到关押七皇子华文的牢房前。正在墙壁上写字的华文起初非常纳闷，随之变的十分淡然。

“表姐，你早知我被关押此处，为什么现在才来？”明月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轻声说道，“圣上归天了。”华文听了这话，人呆如木鸡，之后泪流满面问，“何时？”“今日一早。”“何地？”“皇城南门广场。”“怎么死的？”“不明弓箭，一箭穿心。”

“为什么不早些来，放我出去？”突然，华文丢掉手中东西扑到铁栅栏处，竭力的吼问。“放你出来又如何？”明月反问后脸上掠过一丝冷笑，“不过增添一具尸体而矣。你那君子之道的至理能说服为利而战的虎狼兵将吗？能让争名而骨肉相残的兄弟放下私欲吗？如果不能，还是安安心心做一个囚犯比较好。”

华文跪倒在地上，无言以对，只有泪水不断。“你还是好好做你的囚徒吧。以君子之道为囚笼的犯人吧。”明月说完，不理会华文飘然而去。身后传来华文撕心裂肺的哭声，到底为什么要哭？为何哭？华文自己都不怎么明白。现在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哭，痛快的哭。好像用哭的方式将自己皮囊里积压的东西尽数倒空。

春莺楼，明月的马车一到楼前，早有属下上前道，“王府的王富春求见。”“让管事们接待。”“王富春此来非见楼主不可。”听了属下的话，明月心中到是明了几分。她回首望了眼这条京师最繁荣热闹的街道，人稀马少。尽管如此比及自己的故国中师国在气派上只增不减。“家人都送出城去吗？”

明月突入其来的话，让正在解马缰绳的属下为之一愣，之后赶忙道，“托楼主之福，早就安顿好了。”“乱世之中，最难得是一家人周全。收拾之后，随着余下的人出城去吧。”“楼主？”属下想问的话，明月似乎早就知晓，她笑了笑道，“此座楼便的我的家。不能再轻易抛弃它。”明月说完望了眼春莺楼，移步进去了。

“楼主大人，真是大驾。”空荡荡的春莺楼只有王富春坐在舞台之下。“人人想着逃出城去，还有什么大驾可言？”明月到了他坐的桌前坐下，“这春莺楼，如何？”

“少了纸醉金迷，依旧让人留恋。”王富春面无表情的回答，“如果没记错。上一座春莺楼，楼主还只是位异域舞娘吧。一场大火，就成了重建的春莺楼主。不知道此次兵灾之后，楼主的身份又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呵呵呵。”

明月掩面而笑，之后施礼道，“承你吉言，希望能活着见到那一天。”王富春闻言，不由的用异样的眼光盯着她，“楼主认为在下此来面带不祥？”“心带杀意。”“不错，”王富春没有否认明月的话，“楼主早知圣上在外而眼睁睁看着他步入死亡。众皇子相残，还派人去混水摸鱼的火上浇油。”王富春说的咬牙切齿。

“看来你不想杀我了。还将内奸一并告之。呵呵，小女子我对你还有利可图。”“那位兄弟加入贵楼前，在下救了他一命。这个条件还可以吧？”王富春的反问让明月不再笑。“我只想在此次兵灾之后，保全王家。”明月听了王富春的要求，非常淡然。“杀刘镇的买卖呢？”

王富春听到明月的提醒，冷峻的脸上露出笑容。“接下来是不是听从号令？”明月话一出口，王富春起身施礼道，“随时候命。”两人相视都笑了起来。送走王富春，二管事利垣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

“王富春说，明日晚，侠义派会乘机灭了顺天镖局。楼主，我们当如何做？”明月听了利垣的话，沉思片刻。“从城外调人手，不妥。城中抽调，无疑是让兄弟身份尽数暴露。”明月喃喃道。这些问题，利垣也是想到了。灭掉江湖其它门派，让自己一家独大，关乎到往后的生存大计。

“七皇子，你可真成了我的大难题。”明月感慨道。利垣突然护在她身前，厉声喝问道，“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