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英雄城，刑部，大狱。二十间刑讯小屋个个忙碌，对男男女女用着各式的刑具。叫嚣声，哭骂声，皮鞭声，烙肉声等形成了曲地狱之歌。过道中千里追魂高开背靠着石墙，双手抱在胸前，低头沉思着。

“来了。”一个光个膀子边擦汗边将供词递与高开的大汉，满脸横肉，裂着大嘴笑道，“俺老刘出马，手到擒来。”高开抬头望了他一眼后又看着供词。“当然，他们可是江湖中人，审了六天才开口可是了不得。”“老高，怎么近来这么多江湖中人齐聚京师。会不会是--”大汉没说完，意思指的是皇子争位，到是谁也心知肚明。

闲聊间，陆续又有几个拿着供词来了。高开统一收了起来，一一看完。“呵呵，白虎秘卷。那位皇子也真是想的出，用这种方式调动江湖中人。”高开总结结论摇头笑道。“人人都说武林义士，淡薄名利。呸，不为所动是没有够份量的骨头。”“可不是，不知谁传个谣言，都跟苍蝇见到狗屎一样，往上扑。”

“他们也是愚到家了。”“何以见得？”“宫中藏珍阁，几年来不知失窃了多少珍品。若他们有脑子，重金让内贼去偷，不是更好。”“此言差矣！武林中人个个认为自己能耐不凡，怎么会假手于人？再说，大内盗宝，也是一次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谁会错过？”“哈哈哈”“说来说去，什么狗屁侠义，都不过俗人一个。”

“不错。世间最可怕就是一群逐名追利的人，装着一副文雅方式去沽名钓誉。”“一群无德之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点尘世道德。”“别走呀！老高，什么时候成亲？兄弟可是等着喝酒呢。你都老大不小--”高开没再听这帮兄弟们的瞎扯，急步向刑部后堂而去。

落叶缤纷的园中，一位须发半白的老者身着朝服立于梅树之下。高开见了，立于一旁，不发一语，静静等待。

“宫中，怕是谁也进不去了？”老者喃喃道，“冬天快要来了，梅树又将开放。”老者说着叹了口气。“师父，如此等待不是事，不如救出圣上，发矫昭勤王，天下可定。”老者回首向高开苦苦一笑。“师父，您担心天下州郡官员大半出自士族大家，不响应？他们可是受皇恩，拿皇饷的？”

理是那个理，事却不是那个事。老者早就探知皇宫内情，自己也想过救出圣上。可是救出来后呢？帝国三大主力的兵权不在手中，地方兵权更是沾不得半点边。有心报国，无力杀贼。

老者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册，高开接过一一翻阅，越看越让他目瞪口呆。“刑部有这么多人与外人有秘密接触。看来刑部的一切完全没有秘密可言。”“大难临头，情有可原。”听着师父的话，高开不由的后脊梁都冒冷汗。幸好师父多次阻止自己过激的行为，否则后果真不堪想像。师父为官多年，姜还是老的辣。

“如今的局面，师父也是苦苦支撑、应付。若你的师叔伯还在--”“云隐二圣自九年前就不知所踪。如果他们还在，或许可以解现在迷局。那怕侠门三杰在也行。”听了高开的话，老者手扶着树道，“我已广发英雄贴。”“师父，糊涂。现在还有什么英雄？鱼龙混杂，一不小心就惹祸上身。连朝夕相处，一手提拔的人都不可信了。他们--”对于这一层，老者并非没有想过。只是人手用无可用时，以乱制乱，或许就是破局的方式。

“高开，为师已将你调出京师。”老者突然间的话，惊呆了高开。老者抬手制止了高开的开口，继续说道，“你去调查七皇子华文的下落。他们当初的做法，老夫不怎么赞同。现在看来那才是行之有效的好办法。”“师父，七皇子生死未卜，而您老人家却活生生站在我面前。弃师自保，徒儿做不到。”

“哎！老夫一生虽有婚配，为国奔劳没有子嗣。所带徒弟无数，人人为国赴死。不能死绝了吧！”老者说的低头长叹。“师兄，还有师兄。”高开赶忙提醒道。“宇文富春，师父对不起你。”高开知道，王家自从当家人王威去世，一直没有兴风作浪，王富春作用巨大。否则英雄城中的争霸格局又是另一番。

“师父，我这便去组织人手，将城中士族大家尽数刺杀。看他们谁还敢造次。”高开血气直冲脑门道。老者立即制止道，“你说师父糊涂，你是更糊涂。哈哈，一对糊涂蛋。”高开一脸不解地望着师父。“天下之乱，源自士家；天下安定，亦在大族。”老者的话，让高开思维更加混乱，师父也只能点到为止。

人道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个人成就高低在于思想领悟。思想来源于所经历的事物的感悟。如世间有四季，每季都有独特生物。夏有青蛙，入秋就冬眠，直到次年夏才醒来活动。你若与青蛙谈及除夏日之外的三季，怕是对牛弹琴。蛙生四季，只知一夏。门当户对，当指对应门户的思想境界相差无几。否则必定生乱。

高开虽是老者贴身弟子，更在刑部为官。只是他阅历多在市井间，治国御人之道未登大雅之堂。国家兴衰，在于志士高人。而今世道能出这样人才的只有士族大家。能人异士各安天命，则国家大兴；高人雅士私欲无度，则王朝必亡。这些道理，老者与高开无法和谐讨论。说也白说，说了可能激起高开其它不良反应。

“大人，九皇子、陈家、张家等派人来下拜贴。”一个捕快前来禀报道。老者闻之苦笑道，“近来我这往昔无人问津的刑部大堂也成了香饽饽了。”“又来要人，不放。”“不放不行。圣上不在，无人能压制。让他们去领人，别忘敲竹杠。”老者吩咐后，报信那人满心欢喜的下去了。

“我们不过是穿着官服，用着私人感情办公差的可怜虫。案件得办，私人感情要交，小钱还要顺手捞。可怜，可悲哟！”老者的感慨高开深有感触。办事得靠官威，若两袖清风，等于自除威严，让刁民更不拿你当回事。江湖之中，只有拿了别人的才认可你是自己人，小贪之类让人认为你与他亲近。百姓恨，歹人喜。

新河郡，山溪中，一名少女骑着匹马狂奔着。她身后更是有几个人手执兵刃或骑马、或徒步追赶着。路边树枝将少女绸缎衣服扯的七零八落，她无暇顾忌的只是一味打马。忽然，她胯下的马绊到块山石，马失前蹄。少女倒地，刚刚挣扎着起身，早有徒步追来杀手的刀也到了她的后背。

“铛”的一声，杀手的刀被什么东西打飞了出去。后边跟进的杀手同伴并没犹豫，上来一起砍向少女。“铛铛”他们的刀也被什么打飞。让骑马而来的同伴见，赶忙勒住马匹。“什么人？”“有种现身出来。”

山林中，除了杀手们的声音，只听得鸟语惊兽的响声。少女见有了救兵，反而镇定下来。不失大家风范。“你们束手就缚，本小姐饶你们性命。”“休想。”骑马的杀手说着就将手中长剑投向少女。“铛。”这一次，长剑竟然被打拆成两段，落在地上。功力之高让杀手们的恐惧在目光中尽露。忽然间，个个倒地而亡。

“小姐，小姐。”不远处传来呼叫声，少女四处寻找着救自己人的行踪。除了林木、鸟兽外，真没有它物。她还未开口道谢，一群家兵家将寻了上来。“没事就太好了。我们中了对方调虎离山之计，今后不再离开小姐半步。”“小姐，看什么呢？我们走吧。”“慢点。”

少女一行人离去，一个少年从树上落下，脚踏枯叶上却不出半分声响。“这群同路人，呵呵。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不是，离师弟。”小离的少年回身时，一个青年出现在他面前。“师尊让我们下山打探白虎秘卷的事，一转眼你就又跑来这儿了。让我好找。”小离听了师兄的话，显得不好意思。

“你还愣着作什么？不怕那位小姐走丢了？”师兄催促道，“师弟真是命犯桃花。大师兄所言的大宅小姐还未见到。路上又遇位英气小姐。哎！同人不同命哟。”“师兄，再有一日路程你就知道我为什么--”“知道，知道。那大宅外长满了菊花和蝴蝶兰。像极了我们的菊芳原。哈哈哈。都是花，何分彼此。”

师兄的话让小离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看来自己在菊芳原的解释非但没有说清楚，反生出许多暇想来。

大宅外，菊花已经开始凋零。按理说，上川郡与下川郡都处沿海，只是被一座大山分隔开。气候环境虽不能说四季如春，相对于京师英雄城可是温暖多了。花不太可能存在因为季节交替而凋零的情况。小离望着非花期更非季节而谢了的菊花，心中不祥之感油然而生。可是他不甘心的到了东墙根下。

“小姐，小离唠扰了。”小离听得熟悉的脚步声在墙内道。“先生是否又有新作？”小离听着少女的声音感觉有几分不像，又有几分像。再一想，或许自己分别些时日，感觉生疏了。“小姐，请赐教。”小离说着，将自己的大作弹过墙去。半晌之中，不见任何声响。只是一抬头，小离的脸瞬间红了。

墙头上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前日相救的人。只那少女英气中透露着极深的城府，好奇的望着小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