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玉彼此之间,知根知底。
严极当然清楚洛洛的个性有多神奇!
某种程度上,真的有替人改命的能力!
一心忠于严,阿极当然不能坐视洛洛破坏这一切。
形式倒转,他反倒成了被动的一方,心一急,气息就乱了。
许诸始终高度紧张,严极这一动,完美的隐匿就出现了破绽。
“找到你了!”
许诸一出手就是八成以上的力量!
若不是深知这位同伴底牌众多,生怕有变故,许诸甚至想一击击溃严极,不给他鏖战的机会!
钢骨技铁炮拳!
拳头忽地巨大化,泛着黝黑的光泽,冲着墙角一处阴影轰去!
许诸的个性并不能带给他直接的能力,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醉心锤炼体术,企图用体术奥义来作为他释放个性的载体。
严极如墨水一般,从一团阴影中滑过,轻松躲过许诸的铁炮拳!
实验室的建造材料十分坚固,是精心挑选的,饶是如此,也颤了三颤。
许诸当然不指望一击建功,他只是用巨力以势压人,强行逼迫严极现身!
身形显露出来,自然就很难潜伏回去。
因为许诸的个性“战斗之心”所形成的战意,牢牢地锁定了严极。
这种意志上的锁定,再怎么掩盖气息也没什么用了。
严极当然也清楚这点,两人互相再熟悉不过。
只是他不认为自己就比许诸差,更不会接受许诸用这样带有俯视的姿态强迫他交手!
严极冷哼:“以势压人?我也会!”
杀意勃发!
磅礴如山雨滂沱!
细密连绵,如丝如网!
与许诸巍峨恢宏的战意不同,严极的杀意像是一张大蜘蛛网缠绕住敌人,如深陷泥泞,又锋锐如芒刺在背!
许诸只感觉露出来的肌肤像是有尖针猛刺,又像是有利锐割过,隐隐有幻痛!
当即就要挣脱这张大网!
许诸全身像吹气一般膨胀,小巨人般的体型,缠绕黑光!
如同一尊魔气森森的魔将!
举手投足,尽显伟力!
他此时顾不得暴露,在实验室内长啸,声波如浪。
捏拳怒砸!
严极不慌不忙,分化数道影子,分散窜出。
他性格沉稳冷静,作战方式却是三人中最诡异的。
丝毫没忘自己的目标是阻止洛洛,而不是跟许诸缠斗。
许诸在实验室内施展不开,气急咆哮。
“严极!!”
“别想逃!!!”
双臂猿展,炮锤回旋!
不大的实验室内卷起黑风!狂乱暴烈!
巨臂圆转,以最粗暴的方式,一一剿灭严极的分影!
浩大的声势似乎影响到了风花理世的实验,她停下手上的动作,似在思考,眼眸中有星辉闪过。
洛洛焦急,顾不得慢慢积蓄力量。
“小猪!不要影响我!”
强行以消耗生命力为代价,洛洛眸中银光大盛!照得屋内如白昼!
簌地从眼中疾驰两道银白光束!
与风花理世的双眼对上!
硬是将她星眸中的光辉压下!
风花理世双眸中流光溢彩,辉波晕芒,流转不停,像是两军交战,往来不断。
风花理世安静地站着不动,洛洛却死死咬牙,吃力不已,额上有一层汗珠,双鬓金发渐渐发白。
要压制风花理世,还要扭转她的命运,把三股融合的力量驱离她身体。显然这样的操作,对洛洛太过艰难。
无论是风花理世自身的实力,还是三股融合的力量,都不是洛洛能匹敌的。
能被挑选抽取疯狂意志,灌入风花理世体内的怪人,自然不是什么寻常货色,不然分分钟就会被严的灵性造物给吞噬干净。
就连作为调和物的杀意意志,也是来自实力不俗的严极,论绝对实力,洛洛也不敢说稳胜严极。
而现在洛洛要同时面对这四者的结合,除了消耗生命力,她别无选择!
许诸无暇去观察洛洛的情况,但是其危险也是可以想象的!
能让洛洛出声要求,可想而知她已无余力招架他们战斗的余波。
许诸心知自己不能再用这样大范围的招式,可是那样打起来又实在太束手束脚,无法限制住严极,一时间,他也陷入两难境地。
“破绽!”
许诸这边一顿,严极立刻抓住机会!
跃迁背刺!
随着杀戮的增多,严极掌握得稀奇古怪的能力也越来越多,但这些能力又都是为他提升杀戮质量和数量而服务的。
严极偏好暗杀袭杀的路子,进化出来的能力也偏向隐秘阴毒!
仿佛是遁入一个异空间,直接跃过空间距离!
严极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许诸背后,手中阴影如有实质地凝聚成尖棱刺,狠狠捅向许诸腰部!
来不及回援,许诸怒吼一声,战意凛冽!
身躯无端再增一分!
钢皮超速再生!
噗!
严极的影刺结结实实捅进许诸腰部,影刺瞬间化为墨迹,向许诸内脏侵蚀而去。
许诸皮肤坚如钢铁、韧如牛筋,硬是把伤口缩在拳头大小,这对于许诸此刻三米多的身躯,不足为惧。
只是阴影侵蚀给他带来了极大的痛苦,虽然内里组织飞速再生,阻挡阴影的侵蚀,但是这种破坏又恢复、恢复又破坏的反复,着实令人发狂!
严极手腕一扭,影刺旋转捅进一厘!
许诸痛吼,身上黑气如手脚般灵活,凝聚成拳臂模样,乍看如千手佛像,配合许诸此刻憎怒面孔,恰似不动明王金刚怒目!
黑气拳臂,齐齐砸下!
如轮转花开,鬼蜮森然。
狭小的空间内,竟有铺天盖地之威势!
严极沉着应对,手腕一松,立时后退。
擦着黑气拳臂,拳风烈烈,刮得他面颊裂口!
许诸的实力着实出乎严极意料,拖住了他的脚步,令他寸步不得靠近洛洛那边。
“不好”
清醒过来的许诸,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方才吃痛下全无顾忌地出手,几乎毫无保留。
以他a等的战力再加上战意加持,怒而狠手,余威也不是快要油尽灯枯的洛洛能抵挡的。
仿佛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听见
“噗!!!”
哀鸣喷血!
“洛洛!!!”
许诸疯狂了,冲了上去。
严极表情冰冷,眼神却复杂至极,有千般情绪在涌动,却被生生压了下去。
他的目的只是阻止洛洛破坏实验,不然风花理世的牺牲就全然白费,他一向比洛洛和许诸理性得多,也更崇拜忠于严。
这或许就是三人分歧的原因。
眼下洛洛明显已经失败,他自然不会阻拦许诸,从本心上讲,他也不希望洛洛出事,但,他更不能容许他们破坏牺牲太多人的这场实验。
“洛洛!!”
许诸大骇,他接住洛洛的身子软绵绵的,像是没一根骨头,满头雪白长发更是触目惊心。
“这、这是怎么了?!”许诸眼圈通红,神似癫狂。
“失、失败了……呵……”洛洛大口呕血,神色凄凉,“为、为什么会……会变成这样……”
“你别说话了!别死!你不能死!我不许你死!!”
感受到洛洛气息飞速衰弱,许诸状若疯魔。
洛洛眼皮沉重,慢慢要阖上。
深受刺激的许诸绝望之下,奋声狂吼,猛捶心口数拳!
毅然决定粉碎个性来挽救洛洛!
“绝战焚火!!!龙血玄黄!!!”
严极大惊,脸上平静淡漠的表情再也绷不住,冲上来惊怒道:“许诸你个蠢货!你在干什么!?”
许诸全然不顾,决绝惨烈的气势瞬间暴涨!战意直攀云霄!
竟然仅凭气势就掀飞严极!
严极已经看出他想做什么,不顾自己灰头土脸,大喊道:“停下!!白痴!快停下!!”
但是已然迟了。
许诸一声厉嚎!
一口黑血长练从口中激出!浑身绽裂血箭!
黑气猛然大盛,遮天蔽日!
只听响亮地咔嚓一声!
有什么碎裂!
所有黑气尽皆倒灌洛洛体内!
黑气像是染黑了她的白发,也吊住了她一命,只是那并不是真的由白转黑,不过是浮于表面。
许诸却闷哼一声,身形急剧缩小,几乎成了血人,消瘦得如同剜肉削骨。原先鼎盛磅礴的气势如坠绝崖,跌落得不可探察。
即便如此,许诸依然牢牢抱着洛洛,哪怕他那筋连着骨的手臂快要断折,也不放开。
严极呆呆地望着眼前景象,心中震撼与痛苦一瞬间击穿心房壁垒。
被许诸用破碎“战斗之心”为代价救回一命,洛洛的眼皮颤动几下。
“我……我死了么……”
“咳咳……嘿,想死?问过本大爷没有……咳咳,咱们不是说好……要相依为命么……你、怎能、怎能先丢下我?”
许诸用久违的油腔滑调的语调,调侃着,却呕着黑血。
亲手打碎自己的个性,带来的伤害实在太严重,不仅是一身实力不存,能否保住性命也是未知数。
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洛洛眼珠乱转,费力想睁开眼,但她仅是捡回一条命罢了,哪里能有多余的生命力控制自己的行动?
像是发觉自己的无力,洛洛的眼角滚落泪珠。
拉出细线,滴落在许诸干瘪焦黑的手臂上。
“啊……挺烫啊……”他尽力笑着,嗓音却嘶喝沙哑,如夜枭般凄厉。
洛洛声音微不可察:“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小猪……阿极……”
“拜托你们……请让、一切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吧……”
洛洛含泪陷入昏迷。
许诸却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洛洛这条命,是保住了。
踉跄得抱着洛洛站起身,向严极走过去。
“我要带她离开了。”
“……”
“如果你要拦住我们的话,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严极不敢和许诸对视,他觉得许诸的目光里有灼人的热量。
不可否认,洛洛最后的话语像是利剑,捅进了他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心防上!
山洪倾泻般,无尽的酸楚、痛苦、矛盾……
许诸沉重的脚步像是踏在他的心头上。
一下,一下,又一下。
直到他消失在出口。
“破坏,威胁,追杀。”
风花理世突然出声,星眸中银白色光辉褪去,璀璨的星辉亮起。
受伤不轻的严极,一惊,下意识拦住。
“他们已经没有威胁了,放他们走吧!”
“破坏,威胁,追杀!”
风花理世仍然重复着,星眸光芒却越发强盛。
严极暗道不妙,风花理世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
想到重伤的许诸带着洛洛也逃不出多远,回想起三人情谊的严极,决心拼命也要拦住失控的风花理世!
“我对不起他们的太多,也该是我偿还一些的时候了。”
风花理世一无所觉,仿佛严极要阻拦她,她便杀死拦截者罢了。
“万花筒陨石星群!”
……
轰隆隆隆隆
巨响。
地下实验室彻底炸开!从地底通向地面,深不见底的大洞!
此刻,赶来的严脸色一变,一个瞬身提速,冲进地底。
烟尘弥漫。
他在砂砾中发现了被浅埋的严极。
筋骨易位,重伤昏迷。
“阿极!?”
……
实验室事故后已经过去数天,严极也从昏迷中醒来,只是本就沉默寡言的他更加冷漠。
变得极端、偏激,只追求力量。
所有交给严极的任务,几乎没有活口,像是在发泄什么。
昏暗的大殿,王座端放在高台之上。
严就坐在那高立的王座之上,如在云霄中的仙神,不可窥视、不可冒犯。
层层而上的台阶如同天阶,隔开皇者与凡俗的界限。
大殿中烛火渺渺,孤寂、森严。
“回来了?”严似睁非睁。
严极单膝跪在高台下,低着头,尽显谦卑。
即便是仰头也只能看到一片黑暗,而王座之上的严却能将严极看得清楚,仿佛这样才能体现皇者的威严。
严极垂首:“是。”
“任务完成了?”
“是。”
依旧是惜字如金,仿佛从那天起,严极就成了一把刀,一把只会为主人杀敌的刀,没有思想、没有情绪。
但他终究不是刀,所有掩埋的情绪都在熔岩下翻滚,等待爆发的那一天而在那之前,他就只是一座死山、一把冷刀、一件死物。
“唉……”万千话语缩于长叹,严竟不知从何说起,张嘴却堵住,喟然长叹,“去吧……”
“是。”
依旧是冰冰冷冷的恭敬,冰冰冷冷的谦卑。
严极退下后。
空旷寂暗的大殿里,烛火拱卫着王座。
王座之上,孤冷一人。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