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传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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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信?”独孤扬和青青听到这两个字,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具人。独孤扬问道:“咋么才能传信出去?”

面具人指了指对面的狼王阿蛮,说道:“你的狼不是可以出去么。”

“哦!”独孤扬顿悟了,可是他仍然有所顾虑:“阿蛮带领的狼群行动敏捷,的确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破波流军队的包围。可是,我们要传信给谁,他有胆量接收狼王送去的信吗?”

“给沈星河!”青青站起来,坚定地说道:“他一定会来的,我们把池州城里残酷的情况告诉他,他就一定会来的。而且,上次摘取千零草的时候,他见到过阿蛮,一定会接收到信的!”

“呵呵!”面具人冷笑道:“你居然到现在还相信他。七日的约定,他遵守了么?就是他,眼睁睁地把你推进了池州城这个万劫不复的人间炼狱!”他也站了起来,带着愤怒的语气:“你醒醒吧!他压根儿就没打算来救我们,他只想着自己不能损兵折将!”

“不是的,他一定有什么苦衷。”青青使劲摇头不相信面具人的话,一直在为沈星河辩解:“现下西州城的情况也不好,他肯定是被那里的事务给拖住了,否则他不会不来的。”

青青的脑袋里闪现出这几日来的一幕幕,沈星河温润的脸庞、池州城面黄肌瘦的灾民、伤兵们身上红肿的伤口,所有的这些画面,一时间都在她的大脑里盘旋着。她感到晕眩,体力不支跌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黑暗中她隐隐能听到独孤扬和面具人的呼喊。

面具人俯下身子,用手背碰了碰青青的额头,热得发烫。“这可如何是好?”独孤扬见到青青晕倒在地上,着急地说道。他心一横,提起长枪,说道:“眼下池州缺医少药,青青又这个样子,干脆我们冲出去算了,准能杀出一条血路!”

面具人摇摇头:“不要说我们两个,就算加上池州城内的全部军民,也不可能突破波流军队的包围,硬闯只能是去送命!”

“那怎么办!”独孤扬吼道:“难道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她就这样死去么!”他急得一拳打在身旁的树干上,树枝摇晃,荡下一片积雪。

“传信!”面具人从衣襟上撕下一块布条,拿起地上一根烧剩下的木炭在布条上写了几个字。写完后他抬起头,对独孤扬说道:“让你的狼王去给沈星河送信!”

“你不是信不过他么?”独孤扬诧异道。面具人态度突然的转变令他感到错愕。冰冷的面具下面看不到那人的表情,他长吁一口气,说道:“是,我在赌。但愿沈星河对这个女孩儿还留有一点良心。”

“如果你说的沈星河还有什么顾虑的话……”独孤扬咬咬牙,解下了胸前的镶金狼牙,递给面具人,说道:“把这个一起带出去,告诉你们的征西大将军,用这个当作信物去乌甸找元烈,联合起来一起突破波流的包围。我想他会同意的。”

面具人盯着独孤扬,思索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同意了。他拿起炭笔,又在布条上添了几行字。独孤扬吹了一声口哨,不一会儿,阿蛮就带领着狼群从山后飞奔过来。

独孤扬蹲下,抚摸着阿蛮的头,亲热地说道:“阿蛮,现在我们遇到了麻烦,需要你的帮助。”他把狼牙和布条都系在阿蛮的脖子上,继续说道:“请你把这两样东西带给驻守在西州城外的神威军统领沈星河,去吧!”说罢他又拍了一下阿蛮的背部。

阿蛮仿佛听懂了似的,仰起脖子发出“嗷”的一声吼叫,带着信物转身离开了,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也被鹅毛般纷飞的大雪所掩盖。看着狼群的背影,面具人久久没有作声。

池州府衙的一间房间里,青青躺在铺得厚厚实实的干草上面,依旧昏迷不醒。杨卿田守在她的旁边,将一个暖炉摆放在她跟前。“哗”的一声门被推开,阿努斯走了进来,门外的风雪也随之吹了进来。他赶紧回身讲门关上,生怕风寒加重了青青的病情。

“喂她吃点儿东西吧!”阿努斯递过去两片红薯干。杨卿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接。“你拿着啊,这不是我偷的!”阿努斯有些着急了,拿起红薯干硬往青青的嘴里塞。

“住手!”杨卿田喝到:“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吃得下去!”他站起身来,继续问道:“阿努斯,我问你,今天和你一起送青儿回来的那两个人,都是什么来历?”

“哦!他们啊……”阿努斯话到嘴边,又犹豫了。不过他想到杨卿田还是个靠得住的人,说不定还得他处处注意,打算把这个秘密告诉他:“一个是鬼戎的王子,一个是和沈星河有仇的人。”接着,他又把这些天来发生的故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杨卿田。

听完阿努斯的讲述,杨卿田陷入了思索之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了一句话:“无论是神威军突围进来,还是鬼戎军将我们困死,独孤扬和面具人的处境都很不利!”

“你怎么这么说?”阿努斯坐下来,将手放在暖炉上问道。

杨卿田面色凝重,解释道:“如你所说,他们二人均与外面的鬼戎大军有仇,同时他们也不是神威军的人。那么,反过来说,无论哪一方攻下了池州城,他们都面临着危险。”

“你是说……”阿努斯也渐渐明白了:“独孤扬是失踪的鬼戎王子,波流自然不会放过他,神威军也不会出手救一个鬼戎人。那个面具人就更奇怪了,他明明应该是个周朝将领,却藏在深山里。不止鬼戎军,神威军见了他,想必也不会放过他的。”

“是啊。”杨卿田叹道:“他们派狼王传信给沈星河,可以说是赌上了自己的前途和性命。接下来,就要看沈星河的了。”

西州城外,神威军大营,“沈”字大旗在凛冽的寒风中呼呼作响。沈星河一个人定定地站在高高的阅兵台上,眺望着远方如墨画般起伏的山峦。山的另一边就是幽谷和池州。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沈星河想到这里,心里一阵绞痛。他攥紧双拳,紧咬嘴唇,在心中咒骂了自己无数遍。

“庆王那边还没有消息吗?”沈星河背负双手,语气冰冷。

“呃,这个嘛……”一直守在一旁的梁副将小心翼翼地说道:“前些天已经通过八百里加急把咱们这边的情况通报给庆王了。池州粮草枯竭,嘉王又深陷其中,生死不明,所有的这些情况,都成送过去了。可是……”梁副将一面说着,一面观察着沈星河的脸色,生怕惹得这位大将军恼怒。

“可是什么?”沈星河转过身来,眼神里透露出逼人的寒气。

“庆王那边的意思是……”梁副将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说道:“池州已不可保,保存神威军的实力要紧。”

“咔嚓”一声脆响,沈星河捏断了手里的一根长矛。他一言不发,转过身去仰头望天。看着他的背影,梁副将也体会到了大将军此时的无奈。

突然,沈星河看到,不远处的山坡上出现了一群奔跑的狼,领头的那一只,体型硕大,隐约能看到它额头上的白毛。“是它!”沈星河心头一动,纵身跳下高高的检阅台,朝着大营外跑去。

“将军,你去哪儿?”梁副将见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赶紧从台上追着沈星河跑了过去。

阿蛮率领的狼群在神威军大营三尺外的地方停住了,发出“嗷嗷”的吼叫声,仿佛是在召唤里面的将领出来。守卫的士兵从未见过这种阵势,都紧紧抓住自己的兵器试图自卫。

这时,沈星河也赶了出来,一眼就认出了这只头狼正是白灵谷出现过的那只。他看到头狼的脖子上系着一个布条,里面还缠绕了一条皮绳,于是走过去,蹲下身子将它解开。阿蛮也很配合地低下了头。

“是青儿派你过来传信的,是么?”沈星河摸着阿蛮的头,问道。阿蛮又是一声长啸,作为回答。

沈星河的心情竟有些紧张,展开布条的手指微微颤抖。待他看完布条上的文字,脸色大变。他立即站起来,一言不发地朝将军大营内走去。

“将军,将军!”梁副将追着沈星河问道:“那只狼传来的可是池州的消息?”沈星河将布条甩给了他,他展开读道:“池州城已弹尽粮绝,青儿昏迷不醒,危在旦夕。速带狼牙去乌甸找元烈,祝我军一臂之力!”

“这……”梁副将读完布条上的信息,惊得半天合不拢嘴。他跟着沈星河来到了将军大营内,只见沈星河取出一个朱色的漆盒,并拿出了里面的虎符。“将军,万万不可出兵!”梁副将赶忙劝阻道:“一旦出兵,庆王那边如何交待?”

“哼!”沈星河冷冷看了他一眼,说道:“所有责任,我一人承担!”

“将军三思啊!”梁副将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不能忍心沈星河做出这样冲动的事情:“波流大军还镇守幽谷,神威军虽然骁勇,可幽谷是天险,易守难攻,即便我军能突出重围,那也会损失大半啊!”

“你去!”沈星河将那颗想尽狼牙递给梁副将,令到:“将这个交给驻守乌甸的鬼戎将领元烈,就说让他的军队配合我们,左右夹击,一举击溃波流的大军。”

“什么?”梁副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去找鬼戎将领元烈?这可是有通敌的嫌疑啊!”

“这个元烈,我有所耳闻。”沈星河冷静地说道:“他曾是鬼戎先王独孤斐的心腹,一直记恨独孤雷弑王篡位,他会不会出兵助我,我们可以赌一把!你带上十个骑兵火速前往,不要被波流的人发现!”

“将军!”梁副将还想要再劝阻。沈星河已经穿戴好了战甲,眼神坚毅,持剑大步走出营帐外,大声号令道:“出征!”随后,大营里号角吹响,战鼓隆隆,成千上万的神威军将士们在一会儿的功夫就集结完毕,整装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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