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当今天子是不是仪态庄重,威风八面?”杨贞笑着问武。
“庄重威风个屁,我当时如果知道石霸梓就是李世民那个无耻小人,我非得狠狠地扇他一记耳光不可。”武咬牙切齿地爆出一句粗口。
“放肆!”杨贞吓得脸色苍白,慌忙捂住武的嘴巴,这个狂悖之语要是被外人听见那还了得。
“娘亲,难道我说错了吗?”武推开杨贞的手,愤愤不平的说道,“李世民弑兄杀弟,逼父退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恶事做绝,骂他是无耻小人还是算轻的。”
“这,这些事情,你,你小小年纪又是如何得知的?”杨贞语无伦次地问道。
“当然是爹爹告诉我的,爹爹总不会无中生有,诽谤君王吧?”武反问道。
“儿,我们都是女人,关心这些政治做甚?”杨贞叹了口气,心里责怪武士不该偷偷地给武讲这些血腥的政治斗争,使得李世民在武心目中留下了一个非常恶劣的反面形象。
其实杨贞误解了武士的良苦用心,武士之所以要给武讲玄武门之变,目的是想向武灌输一个理念:人类社会就像原始丛林,物竞天择,智者生存,人有时候跟动物一样凶残,为了生存下去,可以不择手段。
“娘亲,古往今来,上至庙堂高官,下至黎民百姓,从人们的衣食住行,到人们的生老病死,无时无刻不受政治的影响。身体一向安康的爹爹猝然离世不就是因为政治失意对他的沉重打击吗?如果爹爹还好好地活着,我们母女又怎么可能寄居在舅舅家里?舅舅对我们母女再关心怎比得上爹爹对我们母女的关心?关心政治,就是关心自己的命运,还区分什么男人与女人?”武对杨贞女人没必要关心政治的观点不以为然。
杨贞沉默不语,心里却是欣慰万分,她万万想不到自己这个不满十四岁的女儿居然能讲出这样的一番道理出来,其心智和见识超出武元庆武元爽俩兄弟何止十倍百倍?看来武家的繁荣昌盛真的寄托在这个女儿肩上了。
看到武的巨大潜力后,杨贞想让女儿进宫的头更加迫切了。长孙皇后已经驾崩一年多时间了,六宫之首的位置空着,女儿如果进了宫,没准日后就是一国之母,还有什么比这更能激发一个女人的全部欲望呢?
“儿,如果当今天子喜欢上了你,你愿意进宫侍驾吗?”杨贞小心翼翼地问道。
“娘亲,您是不是犯糊涂了?”武不满地瞪了一眼杨贞,“爹爹生前已经为我和轩儿哥哥订过亲了,怎可言而无信悔婚弃约?退一步说,即使我跟轩儿哥哥没有婚约,我也决不侍奉厚颜无耻的昏君,难道您忘了吗?当初就是他杀了堂姐媚的丈夫和幼子,又强行将堂姐纳入后宫为他生儿育女。堂堂一国之君,做出如此人神共愤的卑劣行径,跟无赖恶霸又有什么区别?如果换作我是堂姐,宁为玉碎,也决不瓦全。”
“儿,你这话太过狂悖忤逆,令娘亲胆战心惊,切记不可说与他人听,娘亲累了,你且下去吧。”杨贞至此已经知道劝说武入宫无异于痴人说梦,只好打消原先的打算,让武退了出去。
当杨贞悄悄地把跟武谈话的情况如实告诉杨恭仁之后,杨恭仁一方面为武的大胆言词所震撼,另一方面也为武的贞节操守而折服。
“儿是古往今来第一奇女子也!”杨恭仁发自内心地对杨贞说道。
“真不知道儿日后给我们带来的是福还是祸?”杨贞摇头苦笑。
武也偷偷地把杨贞跟她谈话的内容全部告诉了潘阳。
“什么?石霸梓就是当今天子李世民?”潘阳听后也是惊讶不已。
“石霸梓不就是十八子的谐音么?他用这个化名就是暗示自己姓李,一国之君当然不可能随便改名换姓。”武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们那天的表现会不会给他产生不好的印象?”潘阳不无忧虑地说道,得罪了皇帝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们那天的表现很正常啊,他不是还夸奖你什么博闻强记、见解深刻吗?你有什么可担心的?”武对潘阳揶揄道。
“我不是担心我自己。”潘阳嘟嚷道。
“轩儿哥哥言外之意是担心我?”武以为潘阳关心自己,美滋滋地笑着说道,“我也没说什么过头的话。”
“你还没说什么过头的话啊?是谁抨击魏徵欺世盗名、沽名钓誉?是谁骂魏徵是疯狗和小人来着?”潘阳无语,魏徵可是李世民的股肱之臣,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把魏徵批得一钱不值,李世民还能对你产生好感啊?李世民对你没好感,还能招你进宫封为五品才人啊?你不进宫做才人我还怎么摆脱跟你之间的婚约啊?我不摆脱跟你之间的婚约又怎么回到现代社会跟亲人团聚啊?
潘阳心里有个小算盘,如果李世民下旨将武召进宫去做才人,杨贞和武她们势必要悔婚,既然是她们主动提出悔婚,凭自己这几年跟她们之间建立起来的深厚感情,想必杨贞母女会对自己心存愧疚,届时自己就可以顺水推舟地向她们提出将玄妙镯作为补偿送给自己。
“轩儿哥哥,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我痛骂魏徽不假,但天子决不会因此对我产生恶感。”武自信满满地说道。
“此话怎讲?”潘阳疑惑地问道。
“世人之人从来都是喜欢听奉承溢美之词,没有人愿意他人成天在眼跟前指责批评自己,哪怕这种指责批评是出自善意,因为忠言更逆耳。”武不慌不忙地说道。
“依你之意,李世民其实并不喜欢魏徵?你越骂魏微他就越高兴?”潘阳听懂了武的言外之意。
“儒子可教,一点就通。”武赞赏地看着潘阳说道,“当今天子是人不是神,我敢断定,他心里不但不喜欢魏徵,甚至对魏徽厌烦透顶,只不过,他处在他那个位置上,必须给群臣展示一个从善如流的明君形象,所以,对魏徵等大臣的进谏,不管心里接不授受,他表面上只能给予鼓励和表扬。不然,他没办法摆脱玄武门之变带给他的罪恶感和羞愧感,更没办法向世人宣示他这个皇帝宝座来源的合理性和合法性。”
潘阳对武分析判断问题的敏锐性和洞察力是彻底的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