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贞母女和潘阳一下子醒悟过来了,敢情今天这个会是武元庆和三房的人早就谋划好的。
“好,好,好。元庆,你还有什么提议一鼓脑全都说出来吧,我洗耳恭听。”杨贞冷笑一声,对武元庆说道。
“还有最后一件小事,恭请母亲同意。”武元庆以为杨贞被自己彻底击垮,更加肆无忌惮地说道,“父亲去世,收入锐减,本着开源节流的原则,母亲从荆州带来的那个小丫环我看就把她给卖了吧,既可以换些银子,又可以减少一张嘴吃饭……”
“混帐。”没等武元庆把话说完,怒不可遏的杨贞伸手给了武元庆一记响亮的耳光。
武远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记耳光打懵了。
“打得好。”潘阳和武氏三姐妹心里大呼过瘾。
武元庆这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莫说杨贞母女和潘阳倍感愤怒,就是武君雅和武元忠也觉得武元庆真是愚蠢至极。
杨贞从荆州就带了青莲一个婢女过来,而且杨贞跟青莲之间名为主仆,情同母女,武元庆连青莲都不放过,也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
“你凭什么打我?”武元庆捂着左脸对杨贞怒目而视,先前对杨贞伪装出来的恭敬一扫而空。
“我是替你父亲教训你这个不孝之子。”杨贞粉面含威,颤抖着用手指着武元庆骂道:“你父亲在世时,对待府中的下人是何等的宽厚仁爱,从来不曾亏待苛扣,更不曾打骂体罚,唯恐落下刻薄寡恩的骂名,你倒好,居然打起卖奴赚钱的主意。如果你父亲得知你是这个德性,九泉之下也死不瞑目。”
“元庆,你即将承袭应国公的爵位,一定得慎言啊。如果你刚才的卖奴之语被那些官吏缙绅听见,岂不让人笑掉大牙?”武君雅和武元忠也忍不住出言相讥。
“元庆,你母亲教训得对,你也太糊涂了,我们武氏家族什么时候买过奴婢?”武士让见状,连忙向武元庆使眼色,示意武元庆向杨贞赔不是。
“母亲,孩儿一时失言,请母亲责罚。”武元庆又装出一副孝顺的模样向杨贞请罪,他也知道刚才有点口不择言,他提出将青莲卖掉本意是为了打击杨贞,不想反被杨贞抓住了辫子打了自己一记耳光。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罢了罢了,我也不责罚你了。”杨贞脸色稍缓,见好就收。
“不过,我从荆州带回来的那些物件,全是当年娘家给我的陪嫁品,不能交出来充作公共财产。”杨贞话话锋一转,“你父亲乐善好施,急公好义,他这些年的俸禄所剩无几。你还有三个妹妹尚待出嫁,我总得给她们置办一些嫁妆不是?我也不想给你和元爽增加负担,日后就将我这些陪嫁品变卖后给她们置办嫁妆吧。”
武元庆只能点头同意,他也知道杨贞说的是实情,即使心有不甘,但他刚刚被杨贞打了一记耳光,气势已落在下风,此时已经没有了跟杨贞争辩的底气。
“婶娘,我看此事处理极不妥当。”武惟良突然开口说道。
一见武元庆居然就这样跟杨贞低头了,武惟良情急之下,顾不得避嫌,直接跳出来为武元庆撑腰打气。
三房四房合家共产,日常开销全部由武惟良的老婆周氏实际掌管,武惟良成了最大的赢家,当然巴不得将杨贞的嫁妆一并接收过来。
“有何不妥?”杨贞眉头微蹙。
“婶娘,您口口声声说您从荆州带回的物件全都是你的陪嫁品,有何凭证?即便全都是你的陪嫁品,难道你和三位妹妹住在这里的吃穿用度就不花钱了吗?再说,即便三位妹妹以后出嫁不需要元庆元爽俩兄弟承担妆奁,婚事总得需要他们操办吧?婶娘如果无论什么事都要跟元庆元爽俩兄弟区分开来,就不怕三位妹妹出嫁以后连个武姓亲戚都没有吗?还有,三位妹妹婚后如果夫妻不和受欺负,又靠谁为她们出头做后盾呢?”武惟良一口气将肚子里憋了半天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武惟良哪里是在位偏架啊?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但是武元庆听着既悦耳又痛快,武惟良说出了武元庆想说又不方便说的话。
“你说的很有道理。”杨贞的目光扫了一下武元庆武元爽兄弟后又转到了武惟良身上,停留片刻后,想了想,缓缓说道。
“侄儿性情直爽,实话实说,唐突之处,还请婶娘不要见怪。”武惟良以为自己刚才那番话对杨贞起到了震慑作用,立马又故作谦恭之态。
“你说的有道理,我现在给大家看样东西。”杨贞轻蔑了看了一眼武惟良,从衣襟里掏出一个折叠的宣纸,向众人扬了扬,“这是我当初出嫁时娘家出具的陪嫁清单,大家可以看看,跟我从荆州带回的物件是否相符,凡是不在清单之列的物件,你们可以随意处置。如果你们怀疑这份陪嫁清单有假,可以请求官府鉴定真伪。至于我的女儿以后出嫁,你们愿意跟她们做亲戚自然甚好,你们不愿意跟她们做亲戚也决不强求。”
“弟妹,瞧你说的,这种事情怎么好闹到官府里去,你赶紧把单子收起来吧,我们都相信这份单子是真的。”武士让老脸发红,他这个时候如果还不出面收拾这个乱滩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武士让都发话了,他的儿子武惟良就不好再吭声了。
“三哥,还是您办事公道。”杨贞先给武士让戴了一顶高帽子,接着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看来某些人对我积怨太深,文水已经没有了我的容身之地,如果我再厚着脸皮继续呆在这里,大家都不痛快。我看我还是带着三个女儿走吧。”
“走?弟妹,你要去哪里?”武士让大吃一惊。
“婶娘,您是嫌文水这个穷乡僻壤住不习惯,准备带着妹妹们搬到长安的宅院去住啊?”武士让的小儿子武怀运又跳出来高声叫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杨贞冷笑道。
“婶娘,长安的宅院是先帝赐给我武家四叔的,不是赐给您杨家的,您带着妹妹们住在长安的宅院里,徜若日后元庆做了京官,或者到京城述职又该住在哪里呢?”武怀运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们大可放心吧,没有人跟你们抢长安的宅院,我从来没有打算要搬到长安的宅院里去住。”杨贞傲然说道。
潘阳大跌眼镜,温柔娴雅的杨贞面对武元庆等人的轮番进攻原来也可以大显身手,威风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