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双眸一亮,将那小包东西快速收好,挥手道:“既然是急病,那便快些去医治,免得传染别个,快走快走!”
听得此话,柳宁心大大松了一口气,便听得车夫唯唯诺诺应了几声,驾车而去。
看着城楼上‘大夏’渐渐远去,柳宁心百感交集,一把声音轻轻问着自己,她此刻,是否真的逃出去了?
身后是大夏国,前面便是天祈皇朝,大夏与天祈皇朝,对她来说,都一样罢了。
只是看她能活多久而已,若是想活的话,暂时留在天祈,留在玄沉月身边,也许能长久一些。
不论玄沉月今晚是何目的,终归到底,他是出手相救了。
“多谢陛下出手相救。”
“多谢吗?”微微挑眉,玄沉月双眸一片玩味:“如此说来,你要如何报答?”
柳宁心脸色微红,微微别过脸:“宁心贱命一条,无以为报……”
“无以为报吗?”长手一伸,将柳宁心按于怀内,玄沉月半带命令道:“朕对你的这份恩情,你当然要回报,只是今晚太累,你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待你醒来,便是真正的安全了。”
微微抿嘴,柳宁心没作多话,轻叹一声,闭上双眸。
是的,她好累,趁这时间,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就算明天回天祈,就算还要面对不少艰难,今天晚上,就让她好好休息一回。
玄沉月低头看着怀中的她如猫般倦伏在他身上,身上囚衣血迹斑斑,让他心疼成了一团,紧紧抱着她,脸郏贴在她的发丝上,双眸一片深遂。
明月绞洁,最是思情,玄沉月不由自主的思绪飘向远方……
是真的……放不开她吗?
她于他有因,他却灭了她的国,事出无奈,他是对不起她的。
这份爱,他偿还不了,便只有叫她恨他!
只是……他总是恶梦连连,每每午夜总唤着她名字,这份情,如何也割舍不去。
便只有叫她恨了他罢……
怀里的她微微一动,将玄沉月纷离的思绪拉回,便见她的樱唇一张一合,好像在说着什么,玄沉月仔细聆听,听了好一会后,才从她嘴里听出一个字:月。
是他的名字。
她梦到他了么?然后在梦里叫地着他的名字?
若真是梦到他地,在梦里的他,不知是何样子。
嘴角微扬,挂着一淡淡地笑意,玄沉月小心的拉了拉盖在她身上的披衣,却突然动作一僵!
晶莹的地泪珠凝在了他手背上,听得怀里的人儿在低低啜泣着,像一把利剑直刺心胸,玄沉月僵在当场!
难道梦中的他,也只能让她哭泣吗?
恨他的无义吗?对的,他灭了她的国,他负了她。
恨他的无情吗?对的,当初承诺与她一生一世,却在回国后,娶了不少妃子。
宰相千金,将军爱女……
看着怀中的她,玄沉月忍不住轻喃道:“我没有办法,我若不娶右相的女儿,我当时便活都困难……”喃喃的这么说,话完后,却又觉得可笑。
他为什么要解释呢?但是……他又觉得不能不解释。
于是他说完这一句,忽然停住。
小时候,她与他经常会玩一个游戏,将心思写于对方手心里。
她总是地握住他的一只手,专心致志的在他掌心轻轻的写着什么。
这是他们从小的时候就开始的游戏。
每每的写到一半,她总觉得不好意思,他就握起她的手,一字一句,慢慢写在她掌心。
她又地羞又怯,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却的不挣扎,只任着他牵着她的手,慢慢摩挲。
久了,沉若就有了那地些错觉,那些缠绵的到惊心的句子,一次次的被他用指头于她的软嫩掌心反复刻写,就这样烙印的入了彼此血肉。
现在反地过来,她于他地掌心书写,写的是古地老地的句子。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他心底柔地软的同时,无法控制地的怨毒也一点一点泛起。
看,她现在就在他地怀里,没有可地以回去的地方,没有地其他可以依靠的人,她地只有他,他就是她的地全部世界。
满足而地痛苦。
于此时地此地,毁了她是多么地简单的事情?
良久,他无声地一笑,那一瞬间,额头地有着丹红印地痕的苍白青年,姿态宛如一地只受伤而仰头地向天的鹤。
他深地深的,紧紧的,用力的地拥抱那个于他而言,是仅地存温暖的少女。
此刻的她,只有他了。
马车急速飞驰着,驾车的车夫鞭打之声尽量压低,车内有两位身份最是尊贵之人,他所做的,便是催车回天祈,到此处,只有他一名护卫,身经百战的他独自驾车,犹自心惊,帝君竟孤身一人带着娘娘疾行了两个时辰,帝君的那份沉稳与冷静,让他佩服不已。
从来便知帝君俊颜无情,俊美如厮的他手段冷酷无情,但是在如此一位帝皇身边做事,他死而无憾。
能得君王看上,他三生有幸!
待到柳宁心醒来时,天已大亮,睁眸所见,他躺于身边,浓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抹长长的阴影,他从来便是如此好看,静静的看着他的脸容,良久的,柳宁心轻轻叹了一口气。
是她对不起他吗?前世一说从来便是无根无据的,但是她爱他,这是不争的事实。
事过境迁似的,灭国之痛,她竟是有些模糊了,可能是二十世纪的人,对皇朝兴亡之事已然淡化,皇兄虽是极疼她,但皇兄也是极暴戾的,江山已是飘摇,不是玄沉月,换作他人,一样是倾覆的命运。
只是时间长短问题,可说玄沉月灭掉晋国,是‘顺应天命’之事。
但为何偏偏是他,偏偏是玄沉月,是他,毁了她的一切!
若是真的恨,准确来说,应是恨他毁了她那份小小的幸福,毁了五年前的玄沉月。
若不是皇兄暴戾,过数年后,只要父皇一道圣旨,她便能嫁到晋国,与他双宿双栖,这本是顺理成章之事。
可惜天意弄人,父皇病重,过早驾崩,皇兄暴戾,民不聊生,玄沉月城府太深,这一切像暴风骤雨似的狂砸在她身上,让她猝不及防,眼前小小的幸福,顿化为泡影!
虽然她就在他怀内,他俩最终还是在一起,但已物是人非。
亡国之痛,厮守之痛,划在两人中间,让她不敢去爱。
她爱得很痛苦……
在他的世界里,她不再是唯一,他是一国之君,可以有无数的后宫,她是亡国公主,命贱如蚁,就算勉强与他在一起,也要终日忍受与他人分爱之痛!
与其如此,倒不如孤独一生罢了,她自小的教育,便是一夫一妻制,至爱之人,断断不能与人分享!
“在想什么?”
淡薄温柔的声音响起,柳宁心微微一惊,对上那摄人心魂的眼眸,眸底那抹幽暗像要将她往内扯,嘴里一抿,微侧脸容道:“没什么,天已大亮,不知还有多久可到国都。”
“半个时辰。”想也没想的,玄沉月回了一句,握起她的手,细细的把了把脉,掠过一抹复杂之色,却很快平静道:“耶律齐的手段,也不过如此罢了。”
此话一出,柳宁心心下一紧!
玄沉月此话何解?
看了一眼她脸上的诧异之色,玄沉月放开她的手道:“耶律齐到底是没有解开你所中的毒。”
柳宁心惊道:“你知道我中毒了?”
玄沉月冷冷一笑道:“心儿,你不应问朕这种问题。”
柳宁心一窒,想到玄沉月将她带出宫的情形,他能侨装到耶律齐寝宫内,本事通天了得,她身中剧毒之事在后宫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的确的,她这问题,有些白痴。
“如此说来,陛下知道解毒之法?”她怯怯的开口,心里甚是忐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