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替身!”杨延明拿起树枝,瞧看交叉折叠的白纸,发现其中包夹了三根黑色发丝,毫无疑问,这是阴阳术,而施展该法术的人很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阴阳师。
“怪不得没有任何异常气息!”赵常事恍然大悟。
“这阴阳师法力不浅,用纸做出的替身,混迹于人来人往的场所,居然未被察觉出异样。”辛久夜不禁怀疑这替身与真身是轮流顶替上阵,大大降低了被发觉的概率。
“你是何时发现它是替身?”杨延明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语气隐含着惊叹。
“有你这么一位大帅哥喜欢且要赎她,她居然一点欣喜的反应都没有,太不正常了!”辛久夜回忆之前银雪姬的面部表情的变化,如同提前做好的编程,随着她的提问而做出相关的反应。
听到自己被夸的杨延明,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眼角眉稍都似春,突然觉得永乐坊这趟没有白来。而一旁的赵常事闻声瞟了一眼辛久夜,眸光深深,不知所思。
辛久夜取走杨延明手中的树枝,小心翼翼地抽出夹在叠纸中的三根发丝,并将它缠在树枝上,再将叠纸抽走,然后将树枝向地上一扔,树枝即将下落触地时,瞬间变成一名女子,与银雪姬毫无二致的女子。
“你退下吧。”辛久夜消除结界,让银雪姬离去。
“你这移花接木,最多能撑几日?”杨延明觉得自己若是那阴阳师,不出两日就能发现。
“撑到它第一次与原主见面。”辛久夜对自己的替身术还是比较有信心。
杨延明等三人回到天启院的太极殿,听前来汇报情况的人说,从与谢玉坤的谈话中,未发现多少有价值的线索,谢玉坤在被流满附身的前后,自己未发现身体有异样,其曾拜师的那人已远游它处。谢玉坤对于自己师父的描绘只言片语,换句话说,他对自己的师父的底细不大清楚,只知道他是世外高人,武功高强。
对于这个结果,杨延明面无情绪波动,命人转告谢玉坤,让他将其师父的模样画出。
而另一边追踪流满的人回禀说,流满逃到城东的三清观就不见踪影,他检查周围情况,未发现异样气息与结界。
“韩舍人,三清观最近几个月可收新人?”杨延明问向下首的深衣男子。
“没有,不过前几天三清观的一位道士被衙门带走问话。”韩舍人思前想后,只觉得这件事比较特别。
“你说的可是由京师府移交至仁昌院的那桩客栈案件?”一旁沉默已久的赵常事倏然出声疑问。
“正是。”韩舍人飞快看了眼杨延明,貌似在观察他的神色变化。
杨延明面色平静依旧,命人宣来太祝令。辛久夜估计这太祝令应该是掌管仁昌院的官职,若不出意外,杨延明这几日就会得知她曾一语道破归居客栈里杨家符咒的事。辛久夜有种不祥的预感漫上心头,直觉因为她的那次多管闲事,可能会给杨延明带来弥天大祸。
片刻后,一位身材瘦弱的男子步入大殿,其身高不到一米八,长相阴柔,皮肤白皙,要不是看到他有喉结,辛久夜都误以为他与自己一样,都是女扮男装!
“法星,那桩客栈案件进展如何?”不等对方行礼,杨延明立即开口询问。
“下官已查出有人在民间高价收购杨家的符咒,参透其中玄机,为己恣意所用。”太祝令抬手作揖后,平声回道。
居然连声音都这么中性,辛久夜甚是怀疑这个太祝令是个女子,看向他的目光不禁深邃了几分。
“你们是否审问过三清观的一名道士?”杨延明似乎对客栈这案件只是程序式地询问一句,不是很在意。
“有审问过,那道士道号玉晟子,今年四十有二,入观已有八年,擅长风水与超度,不过他于昨日被咒术反噬身故。”太祝令认真陈述道。
“什么咒术?”杨延明对这个结果出乎意料。
“归居客栈的阵法及符咒都是玉晟子所为,他捕获妖怪内丹,并将妖灵封印于阵法中,利用邪咒布阵修炼法力,内丹消融后,妖灵意外逃脱,阵法被破,故玉晟子被阵法的咒术反噬。”太祝令语气平淡,似乎只是做普通叙述。
用妖怪内丹修炼,够疯狂的!逃脱的妖灵,应该就是伊清宇的未婚妻,难道瑟寒一取走妖灵,阵法就破解了?线索太少,辛久夜回忆整个案件,越想越乱。
“这么说,玉晟子就是凶手了?”杨延明眉眼不露情绪,对于凶手是谁,他似乎无所谓。
“是。”太祝令肯定道。
就这么结案了?辛久夜不是质疑仁昌院的办案能力,而是觉得很多疑问没有解开,比如内丹都被消化了,为何不将阵法撤除?留下作案现场当作纪念?还有杨家符咒的货源等等,这么结案太草率了!而且关于杨氏符咒……难道仁昌院为了杨延明家族的名声,故意快刀斩乱麻地结案?
辛久夜越想越觉得杨家符咒将是杨家的一场劫难,于是用暗语提醒杨延明:“符咒不仅是能力的实证,从某个角度来说也是身份的象征,用来牟利,这是给自己后路挖坑啊!”
“我已有安排。”杨延明面上无动于衷,用暗语回复辛久夜。
听着杨延明淡定的回应,辛久夜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是杞人之忧,杨延明能坐稳现在的位置,不可能连这点忧患意识都没有,除非他傲睨一世,目空天下。辛久夜虽认识杨延明不久,但能确定他是一个胸有城府的人,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他不会不懂。
“你先退下吧。”杨延明没有继续询问太祝令。
太祝令退出大殿后,其他人陆续离开,此时大殿内只剩杨延明、赵常事与辛久夜。这时辛久夜才意识到现已近傍晚,她还没找房子!看来今日只能住客栈了。
“国师,我先告辞了。”辛久夜拱手意思一下。
“且慢,我有事问你。”杨延明抿紧的嘴角深陷了脸颊的酒窝,从视觉上感觉他这是笑。
“天色已晚,有事明天再说,我还有私事要办。”辛久夜暗自冷笑,就算是给你打工,现在也到了下班时间,更何况这还是无偿劳力付出!
杨延明对于辛久夜不讲礼数的态度似乎已经习惯,起身走近她问道:“你可是要寻找住处?”
“嗯。”辛久夜瞧着杨延明这神色,貌似他想帮忙。
“说说你的要求,我消息来源比你广泛,搞不好我能帮你找到合适的的住处。”杨延明坐回自己的太师椅,缓声道。
辛久夜一听,觉得有点道理,让杨延明派人打听一下出租房的消息也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既然人家都主动开口了,这资源不用白不用。
“谢谢,我的要求就三个:安静、宽敞、实惠。”辛久夜立即抱拳对杨延明表示感谢,举止到位,动作细微之处明显比之前那次饱含诚意。
“我知道有一处房子满足你的所有要求。”
杨延明双眸奥而澈,让辛久夜不禁相信对方是真心实意给予帮助。杨延明不等辛久夜回应,就握住她的右手腕,随即画符离开天启院。
在杨延明画符之际,辛久夜感受到身后一道凌厉的视线,还未来得及回头查看那视线的来源,她与杨延明就已置身一个宅邸门前。
辛久夜抬头一看门头匾额“安宅”,再看棕漆大门,及两侧白色围墙,这绝对不是平民宅院,疑惑道:“这是东城区的宅子?”
“嗯,这是我一故人的宅院,她已过世,留给我打理。”杨延明开锁推门,领着辛久夜走了进去。
辛久夜花了半个小时将安宅前前后后浏览了遍,这宅院不仅符合她的要求,还远远超出了她的理想标准,虽然这儿与官员府邸相比,占地面积小,装饰朴素,但无论是亭台楼阁,还是池塘小桥,都蕴含着国画山水的悠然意境,让辛久夜不由地地联想起苏州园林,她确定这安宅的原主人一定喜欢写诗作画。
最让辛久夜惊喜的是,在后院中有六根假山石柱,被翠绿的藤蔓攀爬而搭建成的凉亭,置身凉亭,有种回归自然之感,这里真是对月酣歌美清夜的绝佳之地。
“这里月租多少?”辛久夜收地欣赏凉亭的目光,转身问向杨延明。
“一两。”杨延明对视辛久夜,说得漫不经心。
“一两一个月?”辛久夜觉得自己可能产生幻听了,便宜得不合天理!
“你觉得价低了?那就……”杨延明双眸一转,似乎正思索着加到多少价位合适。
“就这个价,很亲民,很仁爱!”辛久夜立即出言打断杨延明,对他展颜一笑。
“不过有一个条件。”杨延明侧身看向凉亭的花圃。
“你让我好好照顾这里的花花草草?”辛久夜顺着杨延明的目光望去,猜测道。
“嗯。”
“没问题!”辛久夜对草木没有多少研究,更别提养花种草了,为了住进这宅院,大不了花点时间,多翻翻书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