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女子的胆子都快逆天了，我能吓得住她？”

杨延明将手中的绿叶随手一挥，绿叶穿过垂柳飞向湖泊，悬与湖面之上，同时从湖面升起一道水柱缠绕至绿叶，顷刻间绿叶融于水柱，乍现一竖起的绿色平面，随即绿色消失，却映出了对岸的花园光景。

孟德林与杨延明缓步走近平面，看见对面的桂花树下，辛久夜青袖掩，纤纤手，轻摁枝头，浅嗅桂花香，眼波回盼处，尽是温情脉脉。杨延明刹那间目光凝固，眼前的桂花浮玉，却抵不过赏花女子嫣然一笑的光华夺目。

“大人！”孟德林不知杨延明为何“偷窥”辛久夜，美人赏花固然令人心悦神怡，但毕竟有失君子风范。

被突兀的唤声惊醒的杨延明侧目瞥了眼孟德林，目光随后落在湖岸，有意回避平面上画面，一挥手，平面顿时消失，湿漉漉的绿叶落入湖中，随着涟漪肆意飘荡。

“刚才你也看到了，她那是要离去的模样吗？”杨延明本是让孟德林见见辛久夜的真面目，没想到自己意外“中招”。

“临走前，眷恋美景，寄情于景，也是人之常情。何况辛姑娘心思细腻，容易怅然自若。”孟德林觉得辛久夜此举很符合她的气质，没看出有什么异常之处。

“呵，你才认识她几个时辰，就这么了解她，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杨延明一听孟德林对辛久夜认知了解，嘲讽之色显而易见。

“虽然我与辛姑娘只相识了几个时辰，但是我能从她的歌声里，读出她的心性……

我对岁月自横琴，

不似江山枉多情。

弦上音，从来是且吟且听。”

孟德林轻念歌词，沉浸于昨夜的歌声中，神情陶醉。

杨延明听着孟德林对歌声的回忆，眉头一皱，越看他的模样越觉得讨人嫌，感觉那是挖苦讽刺。

“这是歌词？还以为是什么清词丽句，肤浅！既然你想送她，那就去吧，送得越远越好。”杨延明冷声冷气，大袖一甩，转身离去。

孟德林目送杨延明的背影直到其消失，暗叹一声，随即原地消失，出现在湖对面的花园中。

“辛久夜，不好意思，久等了。”孟德林不忍打扰正在赏金赏花的辛久夜，但一想起杨延明的话，最终还是开了口。

辛久夜闻声侧首，见到孟德林，对其微笑道:“孟公子，我正享受惬意时光，还得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你发髻上……”孟德林见辛久夜头发上落有少许桂花花瓣，远看如同簪花一般点缀于发间，淡化的她的英气，增添了几分秀丽。

辛久夜秒懂孟德林的提示，抬手敛去头发上的落花，此时衣袖下滑，孟德林见到她手腕上醒目的伤痕，疑惑道:“你这手腕怎么回事？”

“孟公子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是你昨晚在坤门弄的。”辛久夜放下手腕，随口一说。

孟德林听后却脸色微红，立即回了声“抱歉”，内心却在批判杨延明，他居然做出如此无礼无义之事，不是不近女色吗？怎么还弄红了辛久夜的手腕？怪不得还毫不避讳地“偷窥”她。孟德林不敢想象昨晚在坤门时，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了哪些行为举动，只觉得杨延明这回做过分了，再看看人家姑娘，不计前嫌，温柔大度，碰上杨延明这样性格的人是她铁定要吃亏！

“对不住，太常大人他……让你失望了。”孟德林拱手表示歉意。

“孟公子，你无需道歉，应该是我感谢你的真心实意的关心，能遇到孟公子是我的幸运，也不枉我这洛阳一行。”辛久夜听出孟德林的语义，脸不红心不跳地抒情感慨。

孟德林听后面部表情有所僵硬，有心虚，有愕然，最后都化作一句感叹:“辛姑娘言重了。”

“之前我停在坤门的马车现在何处？”辛久夜故作未看出孟德林的面色窘迫，临别之词说多无义，直言询问自己的马车。

“在马厩，在天启院，没有符解，你无法利用法术直接穿行，我送你过去。”孟德林见辛久夜安然若素，毫无惋惜之意，于是进行离别相送。

辛久夜想起了昨晚进去坤门时，杨延明所画的符文，原来是符解，估计只有天启院的中上层人物才有资格知晓，没有符解，光靠法术，想听的听不了，想去的地方只能步行前往。

孟德林递给辛久夜一个手帕，辛久夜楞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用意，孟德林果然很君子，她推开他的手帕，拿出自己的手帕抱住自己的右手，然后伸出并递到孟德林的左手上。

须臾间，他们就到了一片空旷的草地上，草地的东侧有一排矮屋，看构造应该是马厩。辛久夜找到了自己的马车，还有被打回原形的马夫--海棠木枝。

“在这里可以施展法术。”孟德林热心地提醒一句。

辛久夜对孟德林抱拳表示回敬，面露几丝伤情，沉声道:“海内存知已，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今日一别，不知他日何时才能相遇，但友谊长存！孟公子，再见！”

她既然视他为知己！孟德林正回味于辛久夜所念的诗句中时，刹那间，辛久夜与马车都消失了，他恍然过来时，发现她已不见踪影，再次想起了昨夜的歌声，离别的伤感在其中酝酿，随即漫溢出来。孟德林迎着凉风，望了眼辛久夜之前站立的地方，在一声叹息中，他施法消失于于原地。

在萧然院对面风呤院的一处书房内，杨延明正坐于长案后，手展长卷，神情专注，突然屋外传来孟德林的禀报声，他淡声回应，孟德林闻声后跨过门槛，绕过屏风，垂首于案前。

“辛姑娘走了。”

“你亲自送的？”杨延明问得漫不经心。

“是的，我看着她与她的马车一起离去的。”孟德林增加细节描述，貌似在回忆刚刚的场景。

“你还真送走了？”杨延明抬首，目光射向孟德林。

“这不是您的意思吗？”孟德林惊愕地反问道。

“那我要你娶妻生子，也没见你行动啊？”杨延明觉得孟德林最大的优点就是与他心意相通，无论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孟德林都能意会出他的内心本意，这次怎么没听出来自己说的是气话？这厮是故意的！

“这是两码事，娶妻生子是我的私事，不劳烦大人您操心。”孟德林切身感受到来自对面的冷意，不禁垂首表示敬畏之情。

杨延明放下手中的长卷，靠向椅背，目如寒星，越想越恼火，还不知如何发泄！

:“你赶快将她找回来，只要她把箜篌呈上，且通过考核，我就同意她进去天启院。”

“考核？文试还是武试？”孟德林没想到杨延明态度反转，疑惑道。

“都不是。”

“难道您要她去取……”孟德林惊异道。

“她身世不明，进入天启院必遭人置喙，唯有此法才可堵住悠悠众口。”杨延明随手拿起案上的书册，开始翻看起来。

杨延明回忆起在卫府，辛久夜寻找卫玄祺魂魄时所施展的法术，还有化解沈录奇尸毒的手法，甚是怪异，绝非来自中原，而且他还亲耳听她说了几句外语，就凭这几点，若被有心人得知，她的身世永远被人质疑，烙下不清不白的印记。也正因为辛久夜绝非中原人士，排除了她是皇室安插的眼线，能保持立场中立，杨延明才想将她收入自己的麾下，为他所用。

“高公子不是给她造了个文书吗？”孟德林提示道。

“那是份男子的文书。”杨延明一想起辛久夜女扮男装的模样甚是反感。

“可是辛姑娘道行不高，虽天赋异禀，但这还是太冒险了！”孟德林面露不忍之色，担忧道。

冒险固然是有的，杨延明觉得若不让辛久夜吃点苦头，就会让她觉得天启院的大门门槛太矮了，越发不把他放在眼里，到时候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辛久夜擅长各类法术，特别是阴阳术，有的法术我还前所未见，再加上她的小聪明，应该不是问题。”杨延明眼神有些飘忽，说得底气不足。

“您这么说，您自己信吗？”孟德林将对方的神态看在眼底，质疑道。

“那你想个完全之策，我听你的。”杨延明挑眉看着孟德林，语气轻佻。

“不敢。”孟德林立即垂首作揖。

“那你现在应该在何处？”杨延明放下手中的书，神态严肃道。

“我这就走找辛姑娘。”孟德林说完立即转身退出书房，随即画符消失。

在洛阳的某个酒楼上，辛久夜正俯视着都城最热闹的街道，这里虽比不上现世北京城的人挤人，但也算是人山人海，比其它的郡县热闹多了。吃完午饭，离开酒楼后，辛久夜就打听将军府的位置，然后坐进马车，去往将军府，送还马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