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秀秀带着点心来到昭和殿时,突然觉得经年好久,相别多日,依旧还能记得那日皇后为她和王爷说和的场景,微微蹙起眉头看着今日的宫殿,却总觉得与那日有些不同了。
几个从大殿里走出来的宫女,有资历老的,认出了瞿秀秀,上前施礼。
“娘娘可在?”瞿秀秀问道。
“娘娘在寝殿。”宫女欠身应道,“容奴婢前去通禀一声。”
“好,麻烦你了。”瞿秀秀嘴角含笑,看起来端庄大方。
宫女去了一会儿,便快步地走了过来,朝着一旁的寝殿指了指:“娘娘有请。”
瞿秀秀微微颔首,便手拎着食盒走了过去。
“你留在外面,我一个人进去。”瞿秀秀对身后的丫鬟说道。
“是。”丫鬟领命,便乖巧地站在门口。
瞿秀秀挑开帘子,走了进去,虽然是未时,可是屋子里还是有些的昏暗,许是没有打开窗户的原因。
往里走了走,瞿秀秀看到了遮挡住内寝的屏风,上面描绘着美人图,婀娜多姿,惟妙惟俏。
“可是秀秀?”一声清脆的女音从屏风内响起。
瞿秀秀听着像是昭合欢的声音,但是气息中让人觉得有些虚弱。
“是,娘娘,我是秀秀。”
“秀秀啊,进来吧。”屏风内的女子闻言,轻轻地说道,语气里含着几丝的欣喜。
瞿秀秀闻言,绕过屏风走了进去,却见床榻上穿着素白衣裙的女子正依靠着床栏半躺在床上。
“娘娘?”瞿秀秀望着一脸病态的女子,实在不敢相信这是昭合欢,她犹记得,初见昭合欢时,她脸上洋溢着的还是那样明媚的笑容,可如今却是怎么了……
昭合欢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勉强地撑着床板又坐高了一些,嘴角扬起一抹笑:“怎么,这才多久不见,你便不记得本宫了。”
瞿秀秀闻言赶紧摇着头,又走近了几分:“不,娘娘的音容我自是铭记在心的。”
昭合欢笑笑,让瞿秀秀看起来却心疼万分,走到昭合欢的床边,眉头蹙起,眼眶中忍不住地涌上了泪。
“来,坐,你来了,正好跟本宫唠唠嗑,省的本宫在这儿偌大的宫殿里闷得慌。”昭合欢拉着瞿秀秀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床上。
“是,娘娘。”瞿秀秀望着昭合欢苍白的脸,有些哽咽地坐在床边。
“娘娘,您怎么变的如此虚弱了?可是受了风寒?”
昭合欢眉目微垂,有些勉强地扯出一抹笑容:“没事的,你不用担心,过几天就会好…咳咳……”
昭合欢突然心口一闷,沉声地咳嗽了起来,咳的越发的严重,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吓坏了一旁的瞿秀秀。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我去叫太医!”瞿秀秀望着地上的鲜血,条件性地起身想跑出去叫太医。
昭合欢伸手拉住起身的瞿秀秀。
“娘娘?”瞿秀秀不解地望着昭合欢。
“不用了。”昭合欢坐好,用手中的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看起来倒像是习惯了,“本宫自己便是大夫,
所以自个的身体是什么情况本宫最清楚,叫了太医来也无用。”
瞿秀秀心疼望着昭合欢,握紧了昭合欢的手:“娘娘,您这是何必呢?凡事想开一点,对您肚中的孩子也好呀。”
瞿秀秀明白,容妃一事让昭合欢对燕北行彻底地伤了心,可是那是皇上啊,宫中佳丽三千都不过分的主啊。
昭合欢笑笑:“可偏奈我是一条筋呢。”
瞿秀秀心中不忍,还想劝解:“娘娘……”
“本宫累了。”昭合欢打断了瞿秀秀的话,看向瞿秀秀:“秀秀,很开心你能来看我,今天这事儿不要对外说。”
“娘娘。”瞿秀秀蹙眉:“为什么要把一切都自己扛呢?”
昭合欢垂眉,从瞿秀秀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慢慢地躺了下去。
瞿秀秀见此心中一痛,却又不好多说什么,缓缓起身行礼道:“娘娘,您照顾好自己,秀秀告退了。”
“嗯。”昭合欢闷闷地应了一声。
瞿秀秀望着昭合欢瘦弱的背影,忍住眼眶中的泪水,快速地走了出去。
听着渐渐消失的脚步声,昭合欢睁开眼,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悲然,她在没有遇到燕北行之前,凡事也很想得开。
瞿秀秀离了宫之后便回到了王府,坐在软榻上,想到昭合欢那憔悴的模样就忍不住地用手帕擦着眼角的泪。
“秀秀。”燕北兴见着瞿秀秀回来了,便走了上前,却将瞿秀秀擦泪的动作收入了眼底。
“秀秀,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燕北兴快步走到瞿秀秀的面前,眉头不禁紧皱着。
瞿秀秀闻言泪眼汪汪地望着燕北兴:“王爷,皇后娘娘不好,娘娘很不好……”
燕北兴闻言,眉头不禁一皱:“皇嫂怎么了?”
瞿秀秀哭道,“今儿我去看望娘娘,发现娘娘甚是憔悴,一开始我以为娘娘感染了风寒,可、可是娘娘竟然……”
瞿秀秀哭的导致说话也断断续续了起来。
“竟然什么?”燕北兴眉头紧皱,望着瞿秀秀哭的这么伤心,心里隐隐约约察觉到事情的不好程度。
“竟然吐血了……”瞿秀秀说着,哭的越发的伤心了。
“娘娘竟然想自己一个人扛着,我要去叫太医,娘娘不让,还不让我把她吐血的情况告诉别人,可是,王爷,我看着娘娘那样,实在是心痛……”瞿秀秀哭的伤心。
燕北兴赶紧将瞿秀秀搂在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好了,本王知道了,皇嫂那儿你不用担心,本王自会去请最好的太医给皇嫂看病,别哭了……”
燕北兴眉头紧皱,其实他知道,这世上最好的大夫便是昭合欢自己,若是她自己都放弃了,那么可真是药石无医了,念此眉头不禁又皱紧了几分。
自回宫后,燕北兴便一直得燕北行的召见,今日也一样,刚走到大殿的门口,站在门口的安公公便迎了过来:“王爷您来了,皇上正在里面等你呢。”
燕北兴望着大殿,眉头微微一皱,想起昨日里瞿秀秀对他说的话,心里便打好了主意,推门走了进去。
燕北
行听到动静,看到走进来的是燕北兴,又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已经快要暗下去的天,不禁打趣着燕北兴:“你今天可是来晚了,怎么,想禁宵之后蹭朕的宫殿住?”
燕北兴心事有些沉重,抱拳说道:“皇兄说笑了。”
燕北行望着突然正经起来的燕北兴,有些感慨,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也历练成这般的老成了。
“过来。”燕北行低头看着手中的奏折。
燕北兴刚想开口,便被燕北行打断,只能将话咽下,走了过去。
“看看。”燕北行将手中的奏折递给燕北兴。
燕北兴接过,仔细看了起来,眉头不禁越皱越紧:“这虞南王莫不是要造反,竟私自练兵。”
燕北行也是一脸的沉重:“虞南王谋反之心早已昭昭,可是他如今在朝中的势力错综复杂,不可轻举妄动。”
燕北兴愤怒地合起奏折:“若他敢反,臣弟愿意请缨,亲自灭了那老贼!”
燕北行起身,走了下来,在燕北兴的面前停下,抬手拍了拍燕北兴的肩膀:“若非到万不得已,还是要靠智取,不然一旦交战,殃及的便是这千千万万的百姓。”
燕北兴闻言不禁点了点头,倒是他疏忽大意了,不过,垂在身旁的一双手不禁握紧,成了两个坚硬的拳头。
这个虞南王可真是祸心不小!
长烛下,燕北行和燕北兴不断地在商量怎么牵制住虞南王,并将他分布的势力逐一瓦解。
夜渐渐地深了,快要到了宵禁的时刻了,燕北兴起身告退,却见燕北行还在批阅奏折,眉头一皱:“皇兄,这么晚了,您不去休息吗?”
燕北行摇头:“近日事情这么多,朕在这儿御书房中稍作休息便可。”
燕北兴眉头紧皱,望着批阅奏折的燕北行,终究说出了声,“皇兄,政事固然重要,可也别忽视了身边的人,有时间去看看皇嫂。”
燕北兴话音微微顿了顿:“听说,皇嫂生病了。”
说完,燕北兴便打开殿门走了出去。
看着外面深沉的夜,燕北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还是没有将皇嫂吐血的情况告诉燕北行,因为他知道燕北行对昭合欢的感情,他怕他这么猝不及防地告诉燕北行,会让皇兄一时间接受不了。
罢了罢了,还是让皇兄自己去看看皇嫂吧,那时便一切都清楚了,燕北兴念此便快步地向黑夜中走去,很快便隐没在了黑色的夜中。
正在批阅奏折的燕北行,突然听到燕北兴说的话,手中书写的毛笔一顿,一滴墨水滴在了宣纸上,很快地蔓延开来,形成了一片黑印,猛地抬起头,耳边回荡着燕北兴刚刚说的话,心不禁慌乱起来。
欢儿生病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要不要紧?有没有请太医看?现在怎么样了?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吧?
一大串的疑问堵在燕北行的心中。
燕北行心中慌乱起来,赶紧起身,不禁起的急了,一不留神打翻了桌上的墨水,乌黑的墨汁渲染着桌面上铺的宣纸,蔓延开来的墨水一滴滴地顺着桌子的边缘低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