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不是一句话也不肯和自己说吗?一面也不肯见他,见了面也是躲得远远的……
燕北行想起之前的种种,恨不得马上将昭合欢揉碎了才解气,可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昭合欢总是能轻而易举地牵制住燕北行。
她转身扭头,只给男人留下一抹纤细的背影:“既然皇上有难言之隐,那民女告退。”说着抬腿便往御书房外走去。
“站住!”身后传来男人不由分说的喝令。
昭合欢顿下脚步,回过头一动不动的盯着男人。
燕北行泄了气焰,原本生气的心情也犹如一拳打在了软棉花上,毫无发泄之处。
“过来坐。”他看了看身旁的软榻,示意昭合欢坐下。
昭合欢顺从的坐下,男人又亲手倒了杯茶给她,昭合欢却没有心情品茶,她紧紧地盯着燕北行,想从他脸上看出真相出来。
燕北行这才不急不缓道:“昨日她去找你了。”
昭合欢点头,燕北行又问:“你应当清楚,朕与皇后并没有夫妻之实,欢儿,这下你总能信朕了吧!”
说着,燕北行上前握住昭合欢搭在红木梨花桌上的盈盈细手。
昭合欢条件反射般的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燕北行握的更紧,再抬头,他的眼神中是不容拒绝。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很有帝王的风姿。
昭合欢又点点头,燕北行才满意的继续说下去。
“皇后昨晚来找朕,她想在孩子出世前离开皇宫,她的孩子出世,将是万众瞩目的,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陷入这样的生活中。”
昭合欢可以理解,生在帝王家,感受到的冷漠与险恶要比普通人多太多。
若燕北轩不是出生在帝王家,或许不会落得这么一个结局,司暮晴定然不想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
“朕昭告天下,皇后早产,母子双亡,她可以安心离宫。至于她和腹中孩子的生活,朕已经安排妥当,说到底是朕亏钱她,亏欠燕北轩,朕会保全她和孩子一生的平安喜乐。”
昭合欢恍然大悟,怪不得司暮晴昨日说怕再也没有机会,提到了她腹中的孩子一天天长大,该了结的必须了结。
原来她已经做好了一切打算。
燕北行看着昭合欢发愣的脸庞,含情脉脉道:“欢儿,朕对不起你,隐瞒你这么久,害的你伤心难过,可以原谅朕吗?”
昭合欢红了脸,她正不知所言时,御书房门外传来了一道声音。
安公公小声道:“皇上,群臣们都在金銮殿等着呢。”
燕北行一脸不悦,冷声说:“那便让他们等着!”每次都在这样的关键时候坏他的好事!
昭合欢脸皮薄,面对他的深情正不知所措,安公公的声音简直是救下了她一条命!
“皇上公务繁忙,民女还是先告退。”
昭合欢慌忙起身请辞,燕北行来不及挽留她,她便消失在御书房门口。
燕北行随后起身,走出御书房,他一脸阴霾,望着太阳下昭合欢那抹落荒而逃的身影,满身都是不悦的气息。
“皇上?”安公公又小声提醒。
燕北行冷声不满道:“知道了!”
吓得安公公手中的浮尘抖了抖,这好端端的,不知又发什么脾气……
“遣人送她回府。”燕北行又看了看昭合欢逐渐走远的背影,吩咐身旁的公公。
他怕某个小女人又慌乱之下跑错了宫殿,给他惹出什么事端!
昭合欢望着宫中又陷入一片悲哀之中,本来因为新帝登基换上的红灯结彩,又被改成了白绫绸缎。
近半年的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
先帝辞世,新帝登基,皇后逝世……殊不知这一切的变故中隐藏了多少人的野心,多少阴谋与明争暗夺。
昭合欢叹了口气,她第一次感到生为一个普通人,也是幸福的。
群臣们针对皇后早产逝世一事,一直与燕北行纠缠到日暮时分才肯罢休,说来说去无非是步步紧逼他纳妃立后的事情。
如今后位悬空,众人都盯着这个位置……
燕北行不耐的捏了捏眉心:“今日都散了,皇后刚走,便商讨立后纳妃之事,未操之过急!”
“可是皇上!子嗣繁衍,才能是我南陵壮阔的根基。”
燕北行无欲辩驳,他知道有些事情一己之力拗不过这些老臣们,就算他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
更何况他如今根基尚未稳固,需要各方势力的支持,这些重臣门着急把女儿嫁过来,他也需要朝臣们的支持。
“罢了,待皇后祭典过后,开始举国纳妃。”
群臣们这才没有步步紧逼:“皇上英明!”
右相此时站了出来:“皇上,臣有一事相求。”
“爱卿但说无妨。”
一群大臣们面面相觑,他们方才劝说皇上纳妾说的面红耳赤,完全没注意到右相大人刚刚丧女,还沉浸在悲痛之中。
年事已高的右相看上去筋疲力尽。
“皇上,臣年事已高,又丧失爱女,实在悲痛欲绝,臣恳请皇上放臣告老还乡,安度晚年。”
诸位大臣皆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司白衣。
他们不知,右相告老还乡,也是与燕北行商议好的。
他此生别无他求,只想女儿幸福开心,又不放心司暮晴一人隐居,所以早先向燕北行提出了告老还乡一事。
燕北行皱眉,故作为难道:“右相大人,南陵国还需要你。”
“臣实在有心无力,还请皇上准许!”右相大人去意已决,再加上的确是事出有因,朝堂之上无一人敢说话。
燕北行沉思了片刻,答:“好,朕赏你封田百亩,追封名号。”
司白衣下跪叩了一个响头:“臣,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日后,左相府,昭合欢又收到了那块琉璃玉佩,这让她又回想起那晚雨夜,一个黑衣陌生男子强占了她……
这玉佩是安公公亲自送来的,还笑眯眯的嘱咐昭合欢:“昭小姐,皇上说这是赠予昭小姐的定情信物,还请昭小姐妥善保管。”
安公公一脸笑意,对昭合欢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这招妃还没开始呢,皇上便迫不及待的看中了这位女神医,看来昭合欢颇得皇上喜欢,或许她就是下一位皇后呢?
一旁的左相大人笑得合不拢嘴,欲上前接过这块琉璃玉佩,却被安公公不动声色的避开:“左相大人,这是皇上赏赐给昭小姐的呢!昭小姐还没谢恩。”
昭合欢看着这块琉璃玉佩,心情却不同往日。
她第一次知道那个黑衣男子正是燕北行的时候,恨死了他,恨他刻意隐瞒这件事,惹得她自卑又恼怒。
可现在,这种心情烟消云散了,她甚至有些庆幸那个男人是燕北行。
但是当昭合欢听到‘谢恩’二字时,还是忍不住生气。
这个男人未免也太自大狂妄!这件事分明是他做错,他送来了琉璃玉佩,还要她谢恩?要她感谢当晚的宠幸吗?
昭合欢气不打一处来,她别过脑袋:“民女受不起皇上的隆恩浩荡,公公请回吧!谢恩一事就罢了!”
不仅是安公公变了脸色,昭书轻也变了脸色。
安公公冷声道:“昭小姐,皇上赏赐你玉佩,是好事!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安公公阴阳怪调,看着昭合欢的眼神又多了几分鄙夷。
这个女子太妄自菲薄,故作清高自傲,天下美貌的女子太多了,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可没闲工夫围着她一人。
选妃是为了伺候皇上,可不是为了伺候妃子!
昭书轻气急败坏,他怒斥昭合欢:“欢儿,你这是做什么!皇上赏赐东西你如此态度,是想抗旨吗!”
昭合欢总在这种关键时候,气的他恨不能呕血三斗而亡!
昭书轻又一脸阿谀奉承对安公公笑道:“公公莫介怀,小女被娇惯坏了,老夫一定严加管教!”
安公公翻了个白眼,以为昭合欢不会再不识相的无理取闹,他漫不经心道:“昭小姐,谢恩吧!”
这次昭合欢非但没有谢恩,赌气转身离去。
她只听到身后昭书轻的谩骂声:“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老夫白养你这么大……”
昭合欢不以为然,她一边回屋,一边小声嘀咕:“本小姐长这么大可不是你养的,尽会说的冠冕堂皇,这么想要这块玉佩,怎么不自己嫁入皇宫?”
当晚,春棠梨的一干人等全部被罚,就连昭合欢也被罚不给饭吃。
她摸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心下对燕北行的不满又多了几分,这一切都是托他的福,他赏赐给自己的苦头真是数也数不清!
可是昭合欢执拗着不肯低头,眼看着丫鬟们又要挨板子,她这才气势汹汹的赶到前厅,昭书轻也正一脸阴霾的喝茶。
“不关他们的事,要打要骂,招呼我便是!”
昭书轻不可能打昭合欢,皇宫要的是如花似玉,细皮嫩肉的美人儿,若打的伤痕累累,怎么进宫?
昭书轻放下茶杯,不容抗拒道:“你明日进宫给皇上请罪,老夫便放他们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