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受到了复仇的痛苦,他其实一直都沉浸在复仇的痛苦中,只不过麻木了,结痂了,今天却被燕北轩揭开了麻木伤口。
但是这又如何呢?复仇之路一旦开始,他就不能停下,否则受到牵连的就不止一个两个人。
燕北行和燕北轩道了别,就离开了天牢。
离开天牢后,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想起刚才在天牢,他最后脑海里闪过的人,昭合欢。
燕北行叹了口气,刚才脑海里莫名就浮现出昭合欢的脸,不知他怎么会想起了她。
看了眼天牢,燕北行回想刚才燕北轩的表情,有种预感。
那种表情是释然,恐怕燕北轩的死讯不久便会传出来,可能这种结果对于燕北轩来说是最好的解脱方法了,堂堂皇子,再怎么肆意潇洒也不堪受辱。
燕北行不再多想,看这天色也是时候回府了。
阵阵恶臭萦绕在鼻尖,血腥味挥之不去,燕北轩淡然的坐在大牢里,无视各种虫蚁。
他抬头看了眼,见四下无人,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支发簪。
这支发簪本事打算送给司暮晴的,奈何发生了这等变故,进入大牢后,他想方设法的将发簪保留在身边。
“暮晴……”
发簪被燕北轩握的温热,他将发簪贴在胸口,仿佛怀里就抱着司暮晴,描摹着发簪上精致的纹路,燕北轩喃喃道:“暮晴,以后怕是陪不了你了。”
“是本王辜负了你,说好的保护你,现在却连自身都难保。”
燕北轩吻了吻发簪,将它重新放回怀里,倚靠在墙上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燕北行就出了屋子在后院练剑。
剑起剑落,燕北行舞的不像剑,相反有点像白绫。
“主子,约定的时间马上到了,右相……”魏长明的话没有说完,看了眼燕北行。
后者收回剑,深深呼了口气:“知道了。”
燕北行将剑收入剑鞘,递给魏长明,随后向会客厅走去。
右相递给燕北行一个小册子,又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燕北行眯着眼,思索一番后,点了点头。
“还有这里,有问题。”燕北行伸手指了指册子上的一处,示意右相去调查。
“可是这个人老夫已经调查过了……”
“再去详细的调查,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燕北行再三交代嘱咐。
闻言,右相点点头,刚要说什么,房门就被敲响了。
“王爷,天牢那边有消息了。”魏长明一脸阴霾。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燕北行皱着眉,果然,他想的没错。
今早天刚亮,天牢内的护卫在巡查,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要说天牢里有血腥味很正常,但是天牢里近几天并没有出现过死人或者酷刑导致流血,想到这,护卫们赶紧来到燕北轩的牢房前。
只有可能是有人自杀,这些犯人中最重要的莫过于燕北轩了,等到守卫赶到时,燕北轩的整支簪子已经没入胸口。
最终燕北轩死在了天牢里,永乐帝听到消息后,只是摆了摆手,目光沧桑。
本以为燕北轩死在天牢里的这件事皇上会压下去,没想到一传十,十传百,宁亲王燕北轩畏罪自杀在天牢里的消息传遍京城。
“小姐……您吃点吧。”丫鬟端着一碗粥,声音近乎乞求。
司暮晴摇摇头,脸色苍白的紧,笑道:“饿死了更好,这样就可以去陪他了。”
“可是小姐,宁亲王对你那么好,看你这样,他一定会很伤心的。”
燕北轩和司暮晴的感情,她这个贴身丫鬟都看在眼里,谁也想不到原本还亲密无间的两人,这几天就……阴阳两隔。
抬起头,司暮晴红着眼,她到现在还不敢相信所发生的一切。
“你说,是不是我害了轩,如果不是我,那副画就没办法到轩的手里……”司暮晴呆滞的看着丫鬟,目光空洞。
“不,不是的小姐,不是你害得宁亲王。”丫鬟现在急得要命,再这样下去司暮晴非得寻死不可。
突然,丫鬟眸子一闪,抱住司暮晴颤抖的身子,在她耳边道:“是谁害得小姐你们这样,小姐就应该去找谁,而不是在这里委屈自己。”
丫鬟本以为这句话就会让司暮晴振作起来,不再自责,却不想她抖的更厉害了。
“是……是……”司暮晴牙齿都打颤,手脚冰凉,丫鬟想去叫人,却被她死死的拽住。
冷汗不停的从额头和鼻尖冒出来,凌乱的发丝贴在脸上,司暮晴喘着粗气,近乎昏厥。
“小姐,小姐你冷静一下!”
丫鬟替司暮晴顺着气,后者的脸色终于有些好转。
良久,司暮晴才平稳住情绪,紧紧抓住丫鬟的手臂,嘴里吐出三个字:“燕北行!”
本以为呆在他身边,寻到她的心爱之人后,燕北行会放走她祝福她,可是她想错了,燕北行会放走她,却利用她!
纪王府内,燕北行正看着最近有意向他示好的老臣名单,眉毛微微皱起。
揉了揉太阳穴,燕北行又想起那天燕北轩的一番话,叹了口气。
其实燕北轩的做法,他明白,是在偿命。
可是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的结束,燕北行要的不只是要永乐帝偿命,还要狠狠的折磨他,这么多年来燕北行受过的苦难,遭受的白眼与嘲讽,都要还给他。
自从燕北轩死后,朝廷中大臣们明显的分为两派,一派支持纪王燕北行成为储君,另一派则支持荣亲王燕北城回京来做储君。
“皇上,微臣认为,荣亲王多年驻守边疆,劳苦功高,坐上储君之位再适合不过。所谓得民心者的天下,荣亲王在百姓心中一直都是守护神的存在。”
“皇上,臣觉得此番言论不妥。虽说得民心者得天下,但这毕竟不是民心的问题,而是治理国家。不会治理国家,得民心又怎么样呢?况且荣亲王多年在外,不去纪王熟悉政事的多。微臣认为,应当纪王做这个储君更合适。”
维护荣亲王的一派顿时吃瘪,因为燕北城多年不在京城,这是他最致命的地方,不了解京城的趋势,更不了解政事,只懂得一味领兵打仗是不行的。
“但是纪王也未必坐得稳这个储君之位。”一位老臣站出来,瞥了眼燕北行,继续道:“这么多年来,纪王一直体弱多病,参与政事不见得有多少,而相比于荣亲王,在外驻守边境,优势就此纪王多了很多。”
闻言右相皱眉,反驳道:“但是荣亲王从未涉及过政事,如果贸然让他当上储君,怕是会惹出什么乱子来,纪王好歹也是上得来朝堂的人,难不成以后国家要整日领兵打仗不成?”
右相看了眼荣亲王派,笑意溢于言表。
一时间荣亲王派不知如何辩驳是好,而且现在纪王就站在那,他们又没有荣亲王坐镇,怎么说气势上都差了一点。
看着时候差不多了,大臣们也为了储君之位辩驳良久。
燕北行对永乐帝道:“皇上,现在您正值壮年,储君之位并不着急,现在边疆等区域因为荣亲王的镇守,和平很多。倒不如先把荣亲王请回京,再另做打算。”
闻言,永乐帝一拍桌子,道:“好,纪王说得有理,就按照他的说法做。”
永乐帝的想法也是让燕北城回京,只是差了那么一个台阶。
只要荣亲王回了京,那么一切都好办了,最重要的是这个做皇帝的就偏袒荣亲王,只要燕北城回京,储君之位就稳了。
燕北行微微颔首,笑意不达眼底。
他当然清楚永乐帝心中打的算盘,只是永乐帝千算万算,怕是算不得一件事。
那就是燕北城对这个皇位没兴趣,到最后顺理成章,最后的赢家还是他,不如现在做个好人顺水推舟让燕北城回来,也好进行下一步计划。
永乐帝下了急召,让燕北城速速回京述职。
下了早朝,右相不懂燕北行的做法,不过也没有多问。
他知道燕北行不会做对他没有利益的事情,他只要好好等着就行了,想必一定会有一出好戏在等着他们。
“小姐,你终于肯吃东西了。”丫鬟一口一口的喂着司暮晴温粥,看着司暮晴的脸色逐渐恢复月色,也是松了口气。
司暮晴面无表情,似乎没有听到丫鬟的话。
这世上没有了燕北轩,连饭菜都俗了腻了。
“小姐,您……”丫鬟看着司暮晴的样子,还是有点不放心。
摇了摇头,司暮晴笑道:“放心吧我没事了,燕北行都没事,我怎么可能有事呢。”
闻言丫鬟一惊,小姐的意思是……想报复燕北行?
边境,燕北城还在进行排兵演练。
虽说现在太平盛世,但是依旧小摩擦不少。应该有的防备一点都不能少,不然很容易被击溃。
“荣亲王接旨!”
燕北城刚刚从帐篷内出来,就听到太监一声尖利的嗓音。
诏令颁布下来,父皇急诏他回京复命,却没说具体原因。他有些担心。
直到燕北城走出边境老远,他还不明白他怎么就从边境出来了,竟然用急召?朝廷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