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合欢为面前的病患细心诊脉,又温柔的问哪里不舒服,虽然对方只是一个毛头孩子,但是燕北行还是吃味。
自从她开始躲着自己,何曾对他这样温柔过?
昭合欢的余光早已经注意到门外那道炙热的目光,一直盯着她,似是要将她吃掉,如果眼神可以将一个人融化的话。
分明还没到春天,昭合欢却被燕北行看的浑身燥热不安。
她的心尖上仿佛有数十只蚂蚁在爬来爬去,那是她坐海盗船在失重的情况下才会有的生理反应,可是现在面对燕北行,她也是失重了吗?
一直等到中午,最后一名病患取药离开;昭合欢刚想要起身,面前当即坐下以为身形高大面容英俊又冷冽的男子——燕北行!
他将胳膊露出伸了过来,目光还是紧紧地盯着昭合欢,没有言语。
“王爷这是做什么?李明南的医术要比我这赤脚医生高超,王爷请回吧!”昭合欢淡漠的别开眼神,不去看他。
她也越发的搞不懂自己,分明是想要见到他,却见到他的时候又控制不住的赌气,生气。
燕北行也不恼怒,他云淡风轻道:“本王的病一直都是欢儿医的,近日以来本王又患了新病,是因为你,若医不好,也是杀头之罪!”
昭合欢颦眉:“什么病?”
什么病,李明南还医不好!燕北行就是一个江湖骗子!
可是昭合欢清楚得很,他们二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个说谎成性,一个愿意听他编造无数的谎话。
昭合欢不仅和燕北行赌气,也怨恨自己的不争气!
燕北行邪魅一笑:“相思病。”
此话一出,昭合欢的脸马上红了,一旁的婢女们也都识相的退到了内室,房间里只剩下昭合欢与燕北行,和窗外的几缕阳光。
“纪王府中有佳人等候,王爷的相思病,我这里医不好。”
她还在生气!燕北行又急又心疼。
“可是本王只想要你一个人。”他该如何解释,司暮晴嫁给他不过是一场阴谋,不过是一颗棋子?
昭合欢如此深明大义,她一定会认为他心狠手辣,一定会更加厌恶自己,计划还未走完,他更不能告诉她……
昭合欢恼怒:“王爷讲出这样的话,难道府中的那位纪王妃不会吃味?欢儿绝对不会做夺人所爱之事!王爷也莫要自视清高!”
他当真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会围着他团团转吗?哪怕他三妻四妾?真是可惜,她来到这里本就是一个错误!更别提跟着燕北行一错再错!
燕北行着急道:“欢儿,不要生气,你听本王解释……”
“解释?王爷解释的还不够多吗?最后不都是欲盖弥彰?”昭合欢打断燕北行的话。
燕北行扶住她的双肩,认真道:“你相信本王,不到最后,你怎么能判本王死罪?最后,我一定给你一个合理的交代!本王不求你热情如火,只希望你不要这么冷漠,不要这么无视本王!”
燕北行声音铿锵有力,看得出他很着急。
他怕昭合欢真的恨他一辈子,他不敢放开昭合欢,怕这一松手,怀中的小女人又溜跑了。
昭合欢沉默了片刻缓缓道:“现在,我可以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燕北行又犯难,就算再解释,他也无法和昭合欢全盘托出,这让他无比的为难,空气越是沉默,昭合欢的心越是觉得跌到了谷底。
“怎么,王爷很为难?”连一个解释都如此为难,昭合欢啊昭合欢,你还在期待什么呢?你还在企图什么呢?
昭合欢为自己感到悲哀。
“欢儿,本王向你保证,娶了司暮晴,是有难言之隐,虽然她是公认的纪王妃,可是本王与她并无夫妻之实!至于安玲珑,是她的父亲安太尉想借女儿攀附本王罢了!”
听到燕北行说与司暮晴没有夫妻之实,昭合欢松了一口气,心中的芥蒂也放下了许多。
昭合欢冷笑一声问:“王爷娶司暮晴,是想得到右相的权势吧?当初太子燕北俞的死,也是王爷的手笔不是吗?”
她隐约觉得,这两件事有关联。
她可以肯定,燕北俞的死和燕北行有关;而司暮晴,不知燕北行又要用她来对付谁!不过……一段时日之后,宫中谁的命数又发生了巨变,便可想而知了!
昭合欢爱他,却恨他的冷血无情,罔顾亲情!
他如此阴狠的一面,同他对待自己时的温柔格格不入。
昭合欢望着面前一脸急迫的男子,很难想象的出来他是手上有许多条人命,还杀了自己亲兄弟的男人。
她更不理解燕北行为何如此的嗜血,狠绝,仅仅是为了皇位?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究竟有多么的令人着迷?
昭合欢自知无法调和心中对燕北行的芥蒂,她痛苦的红了眼眶。
燕北行欲上前吻她,被昭合欢轻巧的躲开。
“王爷给我一段时日,让我冷静冷静。”
“不好!”想也没想,燕北行不容拒绝的回答道。
昭合欢倔强的威胁道:“如果不好,就请王爷再也不要来这里,我们从此一刀两断,相忘江湖!”
她憋住了眼泪,不想将自己的脆弱展现在燕北行面前。
这下燕北行慌了,慌忙答应:“好好,都听你的。但是你不准刻意疏离本王,不准再离开本王!”
昭合欢沉默不语。
良久,燕北行叹了一口气道:“也只有你能威胁到本王了。”
从小到大,没人敢威胁过他,就算有,恐怕早已经命丧黄泉,可是他很怕失去昭合欢,他很怕昭合欢突然想通了再也不肯见自己。
燕北行言出必行,既然答应了昭合欢给她一段时日,要她冷静,便绝对不会叨扰她。
“照顾好自己,不要再哭。本王会心疼的。”燕北行准备离开。
昭合欢却叫住了他:“等一下!”
燕北行回过头来:“怎么?”他又怕昭合欢改变了主意,连冷静的时间都没有,从此和他一刀两断了!
在边关的战场上,燕北行的心冷血如麻,他的刀剑在血水之间游走,性命朝不保夕的时候,也从未紧张过。
可是如今,昭合欢的一句话两句话,会让他紧张到不行。
他就像一个毛头孩子一样,面对着昭合欢只有妥协,只有不知所措。
“你,你的身体可康复了?”昭合欢还是有些担忧,虽然说服用了天山雪莲,他的余毒刻意彻底清了,但是没有后续好好调养的情况下,对身体的伤害很大。
燕北行笑了:“你在关心本王?”
昭合欢别开脑袋:“我只是怕没有医好你,毁了名声砸了招牌!医者都会善始善终!”
昭合欢也开始欲盖弥彰起来。
“哦?那不如欢儿为本王重新诊脉,确认这病有没有医好,若没有,再每日来纪王府为本王医病,你看如何?”
昭合欢气急败坏:“不好!”
他还真是厚脸皮,明知道她不可能去纪王府!难道要她去面对司暮晴?提起来司暮晴,昭合欢便满腔怒火。
她叫来婢女:“送纪王出去!这等小地方,今后纪王还是别来为好,比不得纪王府的奢华,王爷还是适合‘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生活!”
虽然昭合欢在冷嘲热讽燕北行,但他还是没有生气。
“越发伶牙俐齿了!”
这是好事,说明他们之间的隔阂,又少了一些。
燕北行笑道:“本王改日再来看你。”
燕北行离开了药铺,但是他的心情极好,满脸的春光,正如将要初春的天气一般,就连跟在他身后的魏长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王爷近日心情很好!”
燕北行不作答,他满心都是昭合欢的一颦一笑。
总而言之,别人千金只为博得美人一笑,可是他呢?费尽心思只为了昭合欢骂他两句,也是心甘情愿。
回到纪王府,就连司暮晴也发觉了燕北行的异样。
她问身边的下人:“王爷近日是怎么了?如此高兴?”她搬进纪王府几个月,从没见过燕北行眉梢都带着一抹笑的样子。
下人也不遮掩回答道:“听说今日王爷去了合欢小姐开义诊的药铺,回来之后便一副开心模样。”
司暮晴皱眉道:“合欢小姐?那是谁?”
下人回答的模棱两可:“是左相大人的嫡女,昭合欢。”没有再往下说下去,可是司暮晴记下了这个名字。
能让燕北行笑的女子,莫非是他的心上人?
她也记得这位昭合欢,曾经被许配给了前太子殿下,可是随着太子的落马,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司暮晴心下也有八分肯定,这个叫做昭合欢的女子,是燕北行的心上人。
她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替身婢女送来了二皇子殿下的信,司暮晴又马上将这件事抛掷脑后,欣喜的开始读信。
她刚看了两句,又遣散了所有的下人们,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仔细阅读。
过了三天,宫里突然发生变故,消息也随之传了出来,燕北轩大逆不道,押入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