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不知道?是燕北行送来了让安玲珑开心的玩意儿吧,不过他哪怕送来路边的一朵野雏菊,安玲珑也会开心的。
安玲珑瞥了瞥嘴,转身走开了。
她回到房间中拿着锦盒中的玉如意反复观摩,爱不释手,这玉如意向来是帝王送给中意的选妃的,他送这个给她,代表什么意思呢?
安玲珑没往深处想,又忍不住往深处想。
“小姐是不是喜欢纪王?一看到这玉如意便痴痴的笑,还有纪王突然送小礼物来讨小姐欢心,又是何居心啊?”安玲珑身旁的丫鬟故意打趣道。
安玲珑笑得更花枝乱颤了,“本小姐哪知他什么意思?”
或许是燕北行终于开窍了吧?安玲珑情不自禁的已经幻想到了自己何时嫁到纪王府去,何时与燕北行生个一儿半女……
然而她不知,这件事是燕北行要魏长明着手去办的。
他哪里知道安玲珑喜欢什么,想必她衣食不缺,普通的首饰不能使她动容,于是便往贵重的东西挑了送去太尉府。
五日前……
夜深人静之时,李从文秘密来访,燕北行也早早地等在书房中,这一夜的纪王府又是灯火通明。
“王爷,东西带来了!”李从文进屋,脱下黑色风靡的帽子,欲要行礼,听到燕北行冷冷的声音:“免礼。”
他又站起身子,将东西拿到燕北行面前:“王爷,这次废了好大的周章才到手,那人怕被杀头,一直不肯交出这幅画来;属下无奈只得偷了出来!”
燕北行点头,一边打开画卷,一边吩咐道:“很好,既然他怕掉脑袋,本王也不为难他,给他一笔钱财,送他离开京城隐居山林,对外怎么做,你应该知道。”
“属下明白!”
燕北行仔细的查看这幅画卷,确认了是真迹没错了。
他心中终于释然了一口气,距离他的计划又近了一步,他正在一步一步的除掉挡路的人,待时机成熟的时候,也就是报仇的时候。
十余年的隐忍,终于也可以慢慢的水落石出了。
此画原是当年崇嘉帝的御用画师子悠所画,表面是普通山水画,可一旦沾水,便是当年事情的情景再现。
父皇死的冤枉,冤屈也只有这幅画可以证明。
说起来,这子悠是他的恩人,若没有这幅画为证,也许他也不敢相信父皇的死真的是被永乐帝所陷害的!
燕北行上次费尽心思去边关其实另有目的,他已经调查出来当初大夏之所以突然挑起战争,其实是永乐皇帝和现在西夏的皇帝达成协议,以七座城池换取西夏发动战争,借此机会铲除崇嘉皇帝。
他的父皇怎么想得到,为了鼓舞将士亲自带兵打仗,换来的却是一场阴谋和陷害。
皇位,坐起来真的有这么舒服吗?永乐帝舒服了这么多年,也该还给他了吧!
望着这幅画,燕北行眼中的恨意越发明显。
燕北行清楚,以燕北轩的性子,他一定会对这幅画爱不释手,他懂得琴棋书画,也一定会知道这幅画该怎么用。
燕北轩知道这件事之后一定会去质疑永乐帝,届时才是他除去燕北轩的最佳时机!
永乐帝对他的父皇母亲的所作所为,即便是他的三个儿子也一无所知,皇后知道了这件事,却疯掉了……
燕北行倒是认为永乐帝比他更为心狠手辣,当年了解这件事愿委的所有重臣们,不是被他想方设法的革职杀害,便是被调去了边远地区。
当今南陵国的百姓无一憎恶永乐帝的,只因为他是一个好皇帝!
可是在燕北行眼中,他不过是一个卑劣小人罢了!
燕北行收起了神思,又收起了画卷道:“将这个消息放出去,就说本王得了一副名画。”
“人尽皆知?”李从文有些困惑的问。
既然燕北行想要人尽皆知,为何又偷偷摸摸的才取得这幅画?
燕北行否定:“不,本王说的消息,是放给司暮晴听的。”
这个女人,对他来说还有用。
司暮晴和二皇子走的近是契机,是纪王府与二皇子燕北轩的契机,这件事终究会水落石出,届时他脚下的一大绊脚石——燕北轩,也就除之而后快了。
左相府中,昭合欢又收到了燕北行这一日的来信;信上燕北行可怜委屈的描述了自己如何思念她,她又是如何没良心的将一个失意之人拒之于千里之外。
昭合欢扬起一抹苦笑,分明是他朝三暮四,他府中已经纳了纪王妃,就算燕北行没有与司暮晴大婚,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现在他每日来信叨扰自己,竟然将自己说的这么委屈,简直是颠倒黑白是非!
“小姐,你已经整整一个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还是我们之前的那个小姐吗?”
从前的昭合欢翻墙出去也要见燕北行,现在是怎么了,纪王登门拜访也不见,每日一封信也不为所动,只是一个人看着信不是伤感起来,就是莫名痴痴的笑着。
昭合欢叹了口气道:“从今往后不必再提他,本小姐不想看到他。”
秋水劝昭合欢:“不想见,大小姐总要出去散散步吧?马上就开春了呢!花花草草都开了,李鹊说了,小姐多出去走动才有利于养伤。”
可是昭合欢又何尝愿意每日闷在房间里呢?
燕北行的病已经医好了,她也利用负伤的原因请辞了所有宫中嫔妃公主的召见;她出门若是碰到了燕北行,岂不是让他会认为她是故意要去寻他的?
昭合欢思来想去,又垂头丧气起来!
昭合欢懒懒的伸了个懒腰,她也不愿意再在房间里躺着,都快躺成一条咸鱼干了,这么好的天气,出门活动活动也挺好。
可是她出门,一定会被燕北行的眼线盯着再回报给那个男人,他轻而易举便可以寻到她。
昭合欢并非不想见到燕北行……
她灵动的大眼睛转了转,灵光闪现,于是吩咐道:“父亲可在府上?”
“在前厅喝茶,怎么了?”
昭合欢笑了笑:“无事,本小姐去给父亲大人请安。”
秋水和夏荷更是奇怪了,昭合欢从未主动去跟昭书轻请安过,她一直不把左相府除了老夫人的任何人放在眼里,可是昭书轻也无可奈何,这个女儿他大有用处,既然娇蛮,就随昭合欢去了。
倒是昭合萱,勤快的很。想方设法的讨好昭书轻,她知道在左相府若是从前宠爱她的昭书轻厌恶了她,那她真的便没有好日子过。
所以近日来,李氏与昭合萱终于没有再来春棠梨找麻烦,每日围着昭书轻团团转。
昭合欢来到前厅,昭书轻见到将自己关在春棠梨一个月的女儿,诧异的差点没将茶水吐出来。
“欢儿给父亲请安。”
昭书轻清了清喉咙:“起来吧,近日怎想着来给老夫请安?”
他以为昭合欢一定是事出有因,这个大女儿一向淡漠的很,不守规矩也就罢了,就算教了也是当作耳旁风。
昭合欢在左相府呆了这么久,他已经摸清了昭合欢的脾性,干脆不做过多的要求。
昭合欢莞尔一笑:“欢儿负伤回家,幸得父亲悉心照料,如今身子康复的差不多了,自然要给父亲请安。”
昭书轻点头:“你有心了。”
但是他知道昭合欢一定不是单纯为了请安的事,既然昭合欢没有开门见山地说,那么昭书轻便打算开门见山的问一问:“欢儿有什么请求尽管说,为父能办得到的,一定尽力满足你。”
燕北行三番五次上门探访,昭合欢将他拒之门外,他都不曾生气过,昭书轻更不敢得罪昭合欢了。
“父亲,欢儿是劳碌命,闲不得,既然身子已经好了,每日在房间里只觉得乏味,欢儿想重新开义诊,父亲觉得如何?”
这样……她也算有个正当名义见一见燕北行。
因为她若开义诊,燕北行一定会来拜访。
这件事对于昭书轻来说是好事,义诊无异于又为左相府攒声誉,他何乐而不为?
于是欣喜答应:“好,欢儿懂事,这是件好事,为父一定全力支持你。那间药铺便重新开张,顺便府上的家丁,也遣去帮忙。”
昭合欢笑了笑:“父亲,不用这么多人,现在又不是瘟疫多发的时候了,欢儿带上春棠梨的几个丫鬟婢女便足够了。”
她知道人多眼杂,昭书轻难免想用家丁来监视自己。
不过这次,昭书轻没有勉强,他爽快的答应了昭合欢的请求。
三日之后,昭合欢搬出了左相府,又重新开起了义诊,义诊刚开,病人络绎不绝,超乎了昭合欢的想象。
也在这间药铺开义诊的第一天,消息便传进了燕北行的耳朵,这次,昭合欢再也没有什么理由不肯见他了!
燕北行风风火火的赶去了昭合欢的义诊,他没有贸然出现在她面前,只是在药铺门外远远的看着她。
他看到昭合欢还是一如既往的认真,但是模样又消瘦了几分,这让他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