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路往回开,大灯把前面的路照的一片明亮,江晓俞握着方向盘的手紧张的有点发抖,不知道接下来会看到什么,也担心会看到让自己无法接受的场面。
沈语凝和韩凌也从后座上探出头向前望着,焦急,而且是没有一点线索的那种。就算听到枪声、喊声或者引擎的声音也好,现在实在是太安静了。
直到车灯前出现了一大片焦黑的痕迹,那是汽油在路面上燃烧之后留下的。他们本以为会在这看到薛星野,哪怕是受了伤等着人来救,没想到目光所及之处竟没有了一丝生命的气息。再往前看,散落遍地都是摩托车和暴走族的残骸。
简直是一片修罗场,是困境中决死奋斗之后的葬坑。
江晓俞踩下刹车,三个人在车里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片惨象。几秒钟之后,他们不约而同的一起开门下车,走进了这片修罗场里。
“这是……”江晓俞左右看着,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心里的感觉。
“看来战斗……相当惨烈。”沈语凝站在江晓俞身后,小声的说。
自从亲眼目睹母亲顾兰芝与帝江一战之后,沈语凝心里就永远铭刻下了母亲手里赤霄剑上的那道红光。从此之后,那个无法言语但热情开朗的沈语凝一去不复返,她虽然在血脉的觉醒里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却连半句话也不想再多说了,因为身体里只够容得下“复仇”两个字。她要把这十几年来对母亲的误解与深深的愧疚,都藏在心里,等着手刃仇敌那一刻。
不过这个时候,她看着江晓俞一个人站在前面,还有旁边怕的不得了的韩凌,也觉得自己无论如何该承担起一些什么了。
“是啊,相当惨。”江晓俞看着面前被子弹撕碎的一切,“简直想象不出来发生过什么。”
“但他不在这。”沈语凝说。
薛星野不在这里,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无论如何那都意味着他很可能还活着,也许已经离开这儿了,哪怕是被人带走了,也还有救回来的希望。江晓俞心里这样想着,为了确认这个结果,他又把现场仔细的看了一遍,“但愿是他自己离开这了,这边或者这边。”江晓俞指着道路两边成片的贫民区说。
韩凌蹲下仔细查看了地面上的弹痕,然后站到那一片焦黑的痕迹之前说:“根据现场的弹痕来看,所有的子弹都是从这个地方射出去的。”她手指着脚下的这个位置,接着说:“从位置上看,暴走族的车队都在前面,那在这个地方站着的就应该是薛星野。”
三个人对视了一瞬间,都觉得这个判断即合理又不合理。
“而且所有追上我们的人都中弹了,都是被这个地方的弹幕压制住的,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开枪。”她看了一眼沈语凝,“所以我的判断是,这个现场,应该是薛星野开枪干掉了他们所有人。或者……”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有点犹豫。
“或者什么?”江晓俞急着听她的结论。
“或者有人从天而降,落在这里,身上背着加特林机关枪,把所有这些坏人都干掉之后,救走了薛星野。”
“这怎么可能……”虽然得出的结论透着诡异,但至少目前看起来,不是薛星野干掉了对手,就是被干掉对手的英雄救走了,江晓俞心里突然轻松了许多。
“从天而降的六管加特林,照你这么说,那来的应该是施瓦辛格州长,或者是穿着外骨骼装甲的李虹辰,难道还能是观音菩萨下凡,把他们都突突了?”江晓俞撇着嘴,对韩凌的这个判断表示有些不认同,他说完转过身又补充了一句:“对了还有一个人也有可能,就是那个手持加特林的关二爷手办三弟,装弹!”
他这句话把韩凌逗笑了,毕竟薛星野很可能没事,也就没必要都哭丧着脸,她接着说:“我从小就受射击训练,反正观察子弹的痕迹,我有信心。”
“那为什么非得是加特林呢?”江晓俞不理解。
“因为从弹痕的密度可以看出子弹的数量,能从这一个位置打出那么多子弹,一般来说也只有六管火神炮这种东西了,普通机枪不可能的,也可能是那种驾着重机枪的皮卡。”
非洲黑叔叔那种架着重机枪的皮卡江晓俞倒是有概念,因为他的父亲大人****常驻非洲强国埃塞俄比亚,有一次给他发照片过来,就是亲自站在皮卡车的后斗里握着重机枪的手柄,呲牙咧嘴cosplay反叛军战士。
想到这江晓俞摇了摇头,他觉得这事越想越诡异,这地方也太乱了。
“还有更诡异的……”韩凌蹲在地上仔细的看着。
“又怎么了?”
“我刚发现,地上没有子弹壳……”
这时候沈语凝招手示意让两个人过去,她那边也有发现。
“这个人,身上没有中弹,致命伤是贯穿颈部的弓箭,他胸口上还有一道伤,可能是新亭侯留下的。”沈语凝指着地上的一具尸体说。
“弓箭……那说明现场还有另外的人,看这支箭的方向,射箭的人当时可能在那边。”韩凌说着,伸手指了指左边的一片灌木丛。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拔出了尸体脖子上的箭杆,一滩血随之渗了出来。
韩凌咬了咬牙,在衣服上擦掉箭杆上的血迹,“箭是geologic club 700,在国内那每支售价二十九块九,迪卡侬就有卖的,箭头打磨过,原本没这么尖的。”
“这你也懂?”
“我从小就跟着父母在森林里打猎,德国北部的山区,常年积雪。射箭、滑雪、射击,我都行的。”韩凌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声的说:“等我适应了、不怕他们了,我一定再不拖后腿了……”
没有弹壳的加特林,打磨过的箭头,没有一丝头绪,面前只有层层迷雾。但至少每个人都相信薛星野还活着,无论是他自己逃走了,还是被谁救走了。
三个人又在月色下站了一会,现场再没找到任何额外的线索,血腥味越来越浓,他们再次上车,一路向北,寻找能够暂时落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