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泽野今日依旧是要去书馆的,昨日回家来取了一些书和衣裳,准备住在书馆一段时间,便早早地来她家门口候着,希望同她一道走路去。
杜若春冲他打了个招呼,他没说话,先接过她扛着的米粉,一并抗在他自己的的肩膀上,杜若春手中没拿东西,看他的书也挺重的,便建议用板车推过去。
他点点头,进院子里推出来板车,把东西放好了,又让张秋兰、杜若春和小八三个人坐上去,张秋兰说:“我们三个人可重了,你真能推得动?”
他点头:“我气力大,不怕的。”
他们三个人这才坐上了板车,由赵泽野一人推着,走起来很平稳,不见丝毫颠簸,想必是他把着方向,牟足了气力,这才能让三个人不觉得丝毫颠簸。
刚走出去没多远,隔壁的林婶子刚好从家门出来,也是去赶集的,看见赵泽野推着三个人,先是一愣,旋即笑道:“哟,这么早,上哪去呀?”
张秋兰说:“刚好和赵公子一道去镇上,这不,他就来推我们走了。”
林婶子看去镇上的路远,也想坐车,不客气地走过来,一屁股坐上来,顿时板车往下沉了沉,杜若春不高兴道:“林婶子,赵大哥可推不动这么多人,你这么胖,还是多走走路的好,别叫人嫌弃了。”
“你家赵大哥不是厉害么,听说还练过功夫,推个车怎么了,练功夫的人不是还能拉得动八匹马的么?”
林婶往里边坐了坐,就是不下去,杜若春晓得她厚脸皮,跟这种人绕嘴皮子是没用的,她率先跳下板车,走到赵泽野身边:“我早上吃太饱了,就不坐车了,我陪你一起走路好不好?”
他会心一笑,没有说话。
张秋兰也是懂眼的人,二话不说抱着小八也下了车:“看看你,吃这么胖,还不多走路,以后成了一个小胖球,叫人笑话了去。”
小八真以为他娘在训斥他,不高兴地说:“我才不胖,你胡说。”
“胖子可娶不上媳妇,快下来,自己走路。”
张秋兰把他放到地上,他依偎着姐夫的腿,现在车上只剩下林婶子一个人了,她左右看看,问:“咋了,都不坐啦?”
杜若春说:“我们都吃饱了,想走动走动,你一个人坐罢,没事,虽然你有点胖,赵大哥能推得动你............”
林婶子无所谓,有车坐干嘛不坐,就算现在这个情景在外人眼里看过去着实尴尬,赵泽野没推他媳妇,倒是推着林婶子,这算怎么回事。
张秋兰也看不惯林婶子这一副贪得无厌的嘴脸,偷偷朝杜若春眨眼,杜若春笑了笑,走到村口的时候,正好碰见了一个男人。
不是别人,正是林婶子家里的爷们,贺富荣。
大清早的,贺富荣也没有挎菜篮子提镰刀,应该不是从地里干活回来,他两手空空,双脚都是泥,想必是从贺家村外头回来,林婶子家里这一位,寻常好吃懒做,吃喝嫖赌样样都沾,但凡有点闲钱,就去外头,彻夜不归,林婶子已经见惯不惯了。
贺富荣一眼看见自家娘们坐在板车上,身后还是一位高高瘦瘦的书生推车,虽然旁边站了两个女人,但是这个场面,怎么这么怪?
他上来说:“你去哪里?你后边这个是谁?”
自己吃喝嫖赌不说,还要管家里的娘们,贺富荣也就是个流氓。
林婶子一听这话,憋火:“我上镇里去,人家赵公子推我怎么了,要你管?你管得着么你!”
贺富荣昨晚上输了钱,把逛窑子的钱也输光了,正好没处发泄身体里的火气,“啪”的一声,打了林婶子一巴掌,林婶半边身子倒在板车上,哇哇大哭。
看这个情况,也有点出乎杜若春的预料,她轻轻扯了扯赵泽野的衣袖,他反手握住她,眼里全是笑意,这个小丫头,居然敢算计他,好大的胆子。
她本来是想让他躲远点,省的被连累,他本就不怕这种人,倒是对她的用心起疑,两个人躲在旁边,她说:“我真没料到她爷们会回来,正好撞见你们..........”
他狡黠地笑:“你没预料到的话,你怎么会这么好心让她坐车的,按照以前,你非得把她轰下去不可。”
杜若春忙着辩解:“我是想见机行事把她轰下去啊,她那个人,不要脸的,我哪里轰的动她,本来想借别人的手,没想到贺富荣出现了。”
虽然她有解释过,赵泽野依旧觉得不可信,这个小丫头,脑子转的很快,应是提前预料到贺富荣会回家,贺富荣小肚鸡肠,又霸道蛮横,小丫头明显地摆了赵泽野一道。
赵泽野捏着她的手,只消一点点气力,她就觉得很疼,看她龇牙咧嘴,他松了力道,还是抓住她不放:“下回还敢对我使心眼,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个小丫头。”
她嘿嘿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心虚。
贺富荣打了林婶子一巴掌之后,林婶子嚎啕大哭起来,张秋兰上前去劝架,说:“哎呀,这事不怪林婶,是我让我这个外甥女婿来推车的,你误会了。”
贺富荣狐疑地看着赵泽野,赵泽野眯起眼睛,眼里冷厉之气叫人胆寒,贺富荣突然就不敢上去找赵泽野的茬了,张秋兰都解释过了,他便拉起林婶子,骂骂咧咧的,带她回家去了。
林婶子扭动肥胖的身躯,跟一头蛆虫一样,贺富荣嫌弃地啜她一口:“还敢出去搞野男人,看我不打死你!”
“就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你谁啊你!”
“我是你爷们,你的事我就得管管!”
贺富荣说的话其实也是在骂赵泽野,赵泽野听得眉头直跳,一大早的,遇上这么一桩莫名其妙的事,他偏头盯着杜若春,她心虚地赶紧推着板车往前走,板车有点重,不好掌控方向,她歪歪扭扭地走了一段路,赵泽野的大手从后扶住把手,她耳朵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线:“知错了么?”
她眨巴眼珠子,昨天她看见贺富荣离开贺家村去了镇上,晓得他大概是去赌坊了,一般贺富荣去赌坊,然后逛窑子,过一夜就会回来。
前一世,王有财的后院有一个窑姐,经常听她说,窑子的客人要是留宿,得加钱,要是到早上过了辰时还不走,还得加钱,所以杜若春就晓得,贺富荣辰时之前一定会回来的。
这不,赶巧了,贺富荣还真的和她预测的一样,回来了,撞见了林婶子坐在赵泽野的车上,赵泽野这厮长得又不赖,还是读书人,很多中年女人都喜欢这样的,杜若春便设了一计,虽然其他人看不出来,赵泽野还是看得明白。
“我何错之有?”她装糊涂。
“欺瞒你相公,是大错。”
“还没成亲呢,你是谁相公,别胡说。”
“你希望我是谁的相公?”
他突然凑近,她面红耳赤,没有回答这个话。
张秋兰故意带着小八走得远一点,装作什么也听不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