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修凑过去提醒他:“你刚才是不是干了啥事惹恼了她,好好想想。”
“没有啊,刚才什么事也没有。”他没觉得刚才的事情有哪里不对劲。
尹修无奈了,赵子嘉这人在功课上是个一等一的聪明人,无人能及的聪慧,他都怀疑过,赵子嘉出生的时候,上天是不是把全天下最好的脑子送了他,但是他对感情一事真的像个木头,朽木不可雕也。
尹修靠着车厢佯睡,懒得管他们的闲事。
杜若春靠着另一边的窗户看外头的风景,懒得理赵泽野,赵泽野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
马车行驶得很快,夜晚大家宿在驿站,因为曲屏很贵重,赵泽野向驿臣要了几间房,又命白家的人把曲屏安置在他房内,他好看护。
白家人好像不大愿意由他看管,毕竟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们不相信一个外人,这几个人私底下商量,曲屏由他们几个看着,六个人住了三间房,曲屏就放在他们住的一间房内,晚上要是有事,大家伙都住隔壁,招呼一声,都听得见。
赵泽野的身份很尴尬,虽然白先生委托了他,但是白家的家丁并不信任他,他只好答应下来,并叮嘱这些人,晚上睡觉得当点心,有事一定要迅速呼救。
驿站内人很多,这个时节最适合走南闯北,驿站内多数是做生意的旅人,一个个旅途奔波劳累,进了驿站就吃饭睡觉,没有旁的事情可以干。
杜若春和赵泽野的房间在白家人的隔壁,尹修住在他俩隔壁,到了驿站时,天色擦黑,几个人吃了些饭菜,早早的入房休息了。
杜若春入房以后,把自己带来的床单给换上,她不喜欢外头的床,被千百人睡过,大多数是不会换洗的,可脏了,赵泽野晓得她比自己还爱干净,帮她换了床单和被套,小二送来一桶热水,赵泽野给她搬进屋子里来,问:“要不要泡个澡,去去乏?”
她冷着脸说:“浴桶被那么多人用过,我怕得病,不泡了。”
他把木桶给她递到脚边去:“那我给你洗脚,按一按,也会舒服不少。”
这厮倒是晓得用行动来讨好自己,怎么就是不会说话,道个歉呢?
她坐在床边,他蹲下身,给她脱下袜子,问:“水凉不凉?”
“不凉。”
“水烫不烫,要不要掺点冷水?”
“不烫,刚好。”
“嗯,洗了脚,我再去换一盆水,给你洗脸,晚上你早点睡觉,有事你就喊我......”他说着,掀眼看她,“你一个人睡觉不害怕的罢?”
不是两个人一起睡么?他晚上要去哪里?
“你晚上不睡觉,去哪里?”她问。
“我要去外头守着,怕有人来打曲屏的主意。”
他答。
“你一整晚都要在外边守着?”她有些心疼他,一晚上不睡觉多难受,而且白家人说了不需要他看护,他还上赶着干嘛去。
“嗯,你一个人不害怕的罢?”他关心的是她能不能一个人在这睡觉,又问。
“我没事,你别去了,人家又不需要你,你干嘛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她把脚抬起来,他拿巾子给她擦干:“既然答应了白先生,这件事就要做好,不能半途而废,不然先前你和我费的那些功夫,不是瞎搞的么?”
她坐在床上,看他倒了洗脚水,回来时端了一盆干净的水进屋,浸湿了帕子给她擦脸,末了,又递去热茶,让她漱漱口,她漱了口说:“相公,你真不回来睡了?”
“怎么,你怕了?我就在外头,咱们住的二楼,我在楼顶上,你一说话我就听得见,别怕。”
他坐在床边,抚摸着她的长发,安慰道。
她瞧他脸上细密的胡茬,这段时日又累坏了罢,和自己成亲以来,他为了自己和姨娘的事情忙前忙后,想来是自己拖累了他的,他要是一个人,决计过得比现在轻松自在。
“我不是怕,我是心疼你,赶了一天的路,你也很累,你也是个普通人,虽然从来没听你说过,可是我看得出来,你也需要休息啊。”
赵泽野听到媳妇对自己说这些贴心的话,心窝窝里暖洋洋的,含笑道:“以前不晓得有了媳妇是什么感受,现在才晓得,有了媳妇的感受就是,这世上也会有人心疼我,所以我要更努力,才对得起你。”
白先生这次给了他二十两的辛苦费,他收了人家的钱财,自然要加倍用心办好差事。
好不容易把他媳妇给安顿妥当了,看着她歇下,他才关门出去。
夜色来临的很快,不一会,青色的天空换上了漫天的碎玉星子,他一人躺在驿站的屋顶上看星星,眼睛在辨认天上的星象,耳朵却时刻听着楼下的动静。
后院的马厩里马儿吃草的声响、二楼的客人打呼噜的声音还有厨房里的厨娘偷吃糕点的声音都被他纳入耳中。
过了子夜,驿站的人都睡下,外头没有人活动,他的精神忽地就抖擞起来,差不多那些人该来了,他轻轻拔出身侧的短刀,立在屋檐边,静静地看着底下的情景。
几个黑衣人敲开驿站的大门,进了大厅,沿着一楼一间一间捅开门上的纸,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这群人终于寻到了二楼,很快锁定了他脚下的这个房间,曲屏正是放在这个房间里的,这群人跟踪了他们一路,赵泽野料到今夜会有状况,所以候在此处。
黑衣人捅开门上的纸,看见里头的东西,打了个手势,他们拔出刀来,插入门缝,准备撬开门进去。
忽地从天儿降一个青色的影子,天太黑他们看不见此人面目,却依稀能通过这个高大的身影和气势辨别,这位就是护送曲屏的赵泽野。
看见来人,黑衣人晓得自己早就被发觉了,对视一眼,对赵泽野似有惧意,他们愣了片刻,旋即纷纷拔刀,他们的刀刃锋利无比,想来是专门干这个的,至少是专业的刀客。
赵泽野手中只有短刀,与长刀相比,没有优势,长刀的伤害距离大,而他只有近身搏斗才能制服对方。
他身手灵敏,轻巧地避开这些人的兵器,劈手夺过一把长刀,却不用刀刃,而是反过来用的刀背,朝迎面上来的刺客砍去。
虽然是刀背,力道用对了,砍下去也足以断了他们几根骨头,还不见血。
“若不是我夫人在此,今夜我定然要了你们的小命,趁我没改变主意,赶紧滚!”
他几招就制敌,这些人身上一滴血也不见,却各个的都起不来,瘫倒在地。
秦家的大公子武艺之高,已经出乎他们的意料了,他们强忍着体内的剧痛,捡起刀往楼下逃去。
听得一阵踢踢踏踏的声响,刺客都跑了,楼里又恢复了安静,赵泽野看向这几间房,白家的仆从一个都没被惊醒,果真是一群废物,还想保护曲屏,没有他,今夜曲屏就完蛋了。
他冷哼一声,收了自己的短刀,步入杜若春睡得那间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