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前辈有所不知,荨儿出身名门,岂不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道理,但关系到自己一生的幸福,我也不得不说了,我与表哥的感情,完全是兄妹之情,虽有婚约,可实无男女之念,而承业哥哥待我情义深重,怎奈不能相见,我也想好了,待救出父母之后,我便削发为尼,遁入空门,每日青灯古佛,了此一生罢了,至于表哥与孟姐姐之事,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万望苏前辈成全他们。”
这一番话说完,声音恳切,语气真挚,苏武娘听进耳中,不禁砰然心动,回想三十年前,自己也是她这般少女的时候,不是也和自己的表哥定了亲事的吗?那时的自己,同样不愿与表哥结为眷侣,而却只钟情于眼前这个只懂得研究药理的孙其淼,没想到三十年后,同样的一位如花少女,居然抱着与三十年前自己同样的心理,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三十年如白驹过隙,可往事历历,仿佛就是在昨天发生的一般,那一夜,大雪飘飞,她为了忠贞的爱情,义无反顾的投入到情郎的怀抱,那一夜,她到底做了什么?第二天的清晨,面对父亲的惨死,她追悔莫及,正如欧阳蕁所说,她甘愿削发为尼,来弥补自己无可挽回的过错,只是不为人知的是,半年的青灯古佛之后,她却被告知,她并不能湛破红尘,所以无法修行。
那一次过后,她远赴白雪皑皑的雪山之峰,只是为了寻找他和她最后的回忆……
无边的思绪过后,苏武娘缓缓地回过头来,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她毫无所觉,众人都是一愣,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只有一旁的孙其淼,眼中露出一丝痛惜之色。
“师父,你怎么了?”孟思媛问。
“哦,我没事,这里风大,可能是沙土吹进了眼睛里。”苏武娘掩饰着,忽然抬头看着激斗中的二人,开口道:“这罗凡施的是什么剑法,好生奇怪?”
此际吴邪与那老媪也走了过来,应声道:“此乃我藏仙派独门绝学紫青剑法,女侠有什么疑问吗?”
“九天玄女”苏武娘回头问道:“阁下是?”吴邪一抱拳道:“在下藏仙真人门下弟子,江湖人称百变毒手吴邪的便是,”
“哦,”苏武娘微微点头,道:“当年藏仙真人与我有恩,既然是他门下弟子,我这厢有礼了,”说着敛衽为礼,吴邪却深知她在江湖上位列四大高手之一,地位尊崇,侠名远播,当下不敢怠慢,抱拳一揖道:“不敢,”
二人礼毕,苏武娘道:“吴师兄能否看出这套剑法的奥妙所在?”吴邪面上一红,说道:“惭愧的紧,在下虽是藏仙派一脉单传的弟子,可对家师横扫江湖的紫青剑法,却是一窍不通,实在不敢置评。”
“哦!”苏武娘显然大出意料之外,“吴师兄没有得到真人传授紫青剑法吗?”话一出口,却见孙其淼向她使了个眼色,苏武娘何等聪明,一见之下,已是心下了然,定是这吴邪不走正路,三十年前便听真人说过,想来是不假的,所以才未得真传。
念及于此,遂道:“吴师兄未得真人传授剑法,想必真人另有深意,小妹不才,三十年前却有幸得真人传授七招绝命七剑的法门,与这紫青剑法可谓异曲同工,互有玄妙,所以小妹一眼便能看出,这罗凡虽是初学乍练,但紫青剑法盖世无双,再加上他身剑合一的体质,这一战,早已立于不败之地,你们大家,大可不用担心了。”
她这话一出口,众人神情登时一振,暗中尽都松了口气,却听苏武娘又道:“可他若想赢莫天绝,也是万难取胜。”众人登时又感迷惑,孟思媛忍不住道:“师父,你就别绕弯子了,你说吧,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苏武娘见她急切之情,心中暗叹,怒斥道:“刚才的账还没给你算呢,你又来问我,还不给我退下。”孟思媛鼻子一酸,眼泪围着眼眶直打转。苏武娘心有不忍,喃喃道:“冤孽啊冤孽!三十年前我的那一场奇祸,可千万莫要降临在这两个女娃身上才好!”
苏武娘思忖半晌,忽然扬声向激斗中的二人道:“二位可否暂且罢手,听我一言?”声音不大,但用内力送出,同时钻入二人耳中,如空谷足音,有振聋发聩之妙!二人闻言,齐吃一惊,好高明的千里传音之术,光这份内力修为,似乎已不在自己之下。
莫天绝当先身子一纵,跃退两丈,拢目观看。
罗凡压力骤减,剑势一收,退回到众人身后,一场殊死之斗,终告结束。
“晚辈罗凡,拜见苏前辈?”
“哦,你怎知是我?”苏武娘不解的问。
罗凡微微一笑,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孟思媛,说道:“晚辈斗胆猜测,尚请前辈勿怪。”
“好吧,算你有些见识,你先暂退一旁,看我来对付这个莫天绝。”说着步履轻移,上前几步,高声道:“对面可是莫天绝,你还认识我吗?”
“表妹!”莫天绝吃惊的低呼一声,须臾,方才定下心神,抱拳道:“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莫非是我那三十年未曾谋面的表妹苏武娘吗?”
苏武娘微微冷笑:“难得表兄还认得小妹,当年我父亲被你逼死,你可还记得这笔旧账?”莫天绝神情一凛,心道:“难道她已经知道我当年的阴谋,不会的,这事我从未对别人提起过,她又怎会得知。”
想到这里,佯露诧异之状,说道:“表妹怎会如此诬陷与我,当年姑父待我如同亲生儿子一般,我怎会存心害他,若不是你与那孙其淼做出越礼之行,令姑父在各位武林前辈面前蒙羞,姑父断不会自刎而死,追其根由,皆是你行为不检之过,今天怎么又反推到我身上了?”
“你还要狡辩!”苏武娘大怒,“你可还记得你的发妻花月追光红线女方红妍?”
“废话,我自己的老婆,我怎会不知。”
“方红妍为什么会离你而去,你知道吗?”
“什么,她无端离我而去,难道是你在后面捣鬼?”和他同时大吃一惊的,还有身后的莫云蝶,许多年了,她总算从旁人口中听到了自己母亲的下落。
苏武娘再次冷笑,说道:“当年你为了促成自己与方红妍的姻缘,又不愿意首先提出退婚之议,所以处心积虑,至我父女于无地自容之境,逼死我的父亲,然后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娶方红妍为妻了,你打的好如意算盘!”
“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这句话出口,无疑承认了苏武娘的推断。
“既然你供认不讳,你我便是仇人,亮出你的魔刀,咱们决一死战,我要替我父亲报仇雪恨。”苏武娘一字字道,牙齿咬的格格直响。
“好,不过在决斗之前,我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拙荆方红妍现在何处,表妹可否见告?”莫天绝诚挚的问道,眼中满含期待。
“告诉你也不难,你只要胜得了我手中修罗剑,我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否则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跟你说。”苏武娘语气严厉,手腕一翻,“哧”的一声,已然拔剑在手。
莫天绝哈哈大笑,蓦然笑声一停,“哧”的一声,刀已在手,莫天绝号称刀神,一套“霹雳刀法”盖世无双,不在当今任何一门武学之下,但见他举刀在手,身形如渊渟岳峙一般,一动不动,疾风吹来,一股无形的刀气蓬勃而出,方圆四丈之内,尽被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