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凡遥想当年藏仙子英姿飒飒，睥睨江湖的仙踪侠影，也不禁唏嘘不已，忽然道：“如此看来，莫非老仙长口中所说的不肖之徒，就是吴邪吗？”

孙其淼点点头道：“如果老仙长只收一个徒弟的话，当年那个打伤武娘父亲的凶手，应该就是吴邪吧。”

罗凡道：“可我还有一个疑问，想那吴邪看来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三十年前，他也不过十几岁，怎么可能为祸江湖呢？”

孙其淼一怔，忽然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毕竟还是阅历不足，其实吴邪的年岁，已在六旬以上了，只不过他驻颜有术，善用芦荟，人参等延年益寿之灵药罢了，如果老夫有意为之，一样可以，只不过药材名贵，不舍得使用而已。”

罗凡一听，方才明白原委，方知正邪之分，果然不同，想那吴邪为一己之容，白白浪费多少名贵草药，而孙其淼侠肝义胆，为济世救人，却不忍徒费名药，可见一正一邪，皂白分明！想到这里，对孙其淼更是敬佩不已。

忽然想起一个话茬，忍不住问道：“前辈与那位九天玄女，也就是媛儿的师父苏武娘，后来怎么样了？”

孙其淼一惊，道：“苏武娘有弟子了吗，是谁？”

罗凡道：“便是和我一同来到谷中的孟思媛，江湖上号称小玄女，乃是苏前辈的得意弟子。”

孙其淼微微点头，道：“原来如此，如此说来，我更要救她才是，至于我和苏武娘的一段情缘，不提也罢。”

罗凡一呆，追问道：“为什么不愿意提，难道你们后来没有在一起吗？”孙其淼长叹道：“如果在一起了，也不会到现在我出家修道，她却独居雪山了。”

罗凡懵懂少年，对儿女之情十分向往，继续追问道：“你们既然两情相悦，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在他内心深处，似乎只要两个人内心相悦，就必定要在一起。

然而世间百态，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孙其淼长叹一声，似乎回忆起往事，喃喃道：“当时我们两情相悦，本是天生的一对，可没想到，忽然有一天，他的表哥来找她，说要让她履行婚约，原来他们小时候已经定了亲事，当时我万念俱灰，决定离她而去，没想到在我临行的那一天晚上，她竟踏着积雪，深夜前来找我，那一晚，我记得清清楚楚，天上下着鹅毛大雪，由于天气阴冷，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白雪，足有三四尺深，她拎着一个包袱，踏雪而来，当我打开门，看见她满身的雪花，因一晚没有睡觉而微显憔悴的面容，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相互说着山盟海誓，她说她什么都不管了，只想跟我天涯海角，永不分离，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都是骗人的鬼话，她只欢喜我一个，而我也只欢喜她一个，后来，我们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有些情不自禁，泪水夺眶而出，不知怎的，罗凡也已泪流满面。

不知是因为对方的故事，还是想起了自己与孟思媛，还有自己的表妹欧阳蕁，在他们三个人的中间，自己扮演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表哥，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未婚夫婿，还是那个令他一见倾心，永远也无法割舍的媛儿妹妹，他到底该怎么办，是拒绝柔弱的表妹，拒绝父母的期望，还是勇敢的追求自己心中所爱，不顾一切的和孟思媛天涯海角，永不分离，他又该如何抉择？

当然，他并不知道他的表妹欧阳蕁，已然恋上了那个反叛朝廷的宇文承业，更不知道，孟思媛正和当年的九天玄女一样，愿意为自己喜欢的男人而付出一切。

又听孙其淼喃喃道：“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发觉门外阳光耀眼，在下了一夜的大雪过后，终于让我们迎来的新的晴天，我本以为，这就是我们新的开始，预示着我们美好的未来，可万没想到，突然有人撞开了我们的房门，随即屋里走进来一群人，她的表哥脸上挂着阴毒的狞笑，竟然召集来不少江湖前辈……”

“当先走进来的，就是她的父亲，看见我们卷缩在被窝里，他恼羞成怒，悲愤欲绝，为了表示他不失信与人的大侠风范，他当场拔出长剑，当着多位武林前辈的面，自刎谢罪。”

“而她的表哥，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在羞辱我们一番之后，一纸休书，仍在我们的床上，扬长而去。”

“后来，我在江湖上看到过他，他就是一代刀神莫天绝。”

罗凡一愣，道：“是莫天绝。”

孙其淼道：“是他策划了这一切，目的只是为了羞辱我们，从而让自己的内心得到平衡，他的目的达到了，从此之后，武娘感于父亲的死，不再理我，而愿意做一个出家的女尼，终生厮守在雪山雪峰，不愿再踏入江湖一步，而我，从此心灰意冷，她既然愿意做一位女尼，而我因藏仙真人的缘故，所以改装做了道士，这就是我们的故事经历，一切因果，皆因自取，我也无话可说了！”

罗凡听完这一段故事，不禁两眼迷离，唏嘘感叹不已，心头沉重，无以复加，诚恳道：“前辈难道没有想过破镜重圆吗？”

孙其淼微微苦笑，道：“姻缘前定，有些事情，是勉强不来的，一切随缘吧。”

罗凡见说他不动，也就一笑作罢，打算救回孟思媛后，再做计较。

说完这些，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转向那一只古旧的木匣。

孙其淼伸出手去，拨动匣上锁扣，单听“咯吱”一声，匣盖自动弹开，二人闻声后退，以防匣中藏着什么歹毒的暗器。

半晌，见无异状，这才缓步上前，探头观看。

见那匣中，平躺一柄长剑，剑长约四尺，宽约四寸，剑脊一条血槽，隐隐泛红，而最奇特之处，便是剑脊两侧，一边是青色，一边竟是紫色，也就是说，这柄剑古怪之处，竟是有三种颜色，中间血槽之内，隐隐泛出血红，不足为怪，因为大凡神兵利器，锻炼之时，铸剑人往往在宝剑出炉之际，将自己血液喷洒其上，所以炼出来的宝剑，中间都会有一条血痕，此所以前世书上干将莫邪为铸宝剑，甘愿投炉祭剑之说，便是为此。

而血槽两侧，却有青紫两色，不免令二人匪夷所思起来，不知铸剑之人铸剑之时，却是用何法所至，二人端详半天，不知就理，只觉一股寒意涌来，直透胸臆，都不禁机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再看那剑，但见一股水雾蒸腾，围绕在剑身周围，原来寒意竟是从剑身传出，二人都是咦的一声，倍感惊疑。

孙其淼伸出右手，一握剑柄，但听一阵嗡嗡之声，迅快传入耳际，竟如千军万马之中，呐喊杀伐之声一般，孙其淼一惊，说道：“好强的剑鸣声，看来此剑非常，定是一件上古神兵。”说到这里，微一提气，想把长剑拎起，哪知一声爆响，那剑嗡鸣声更胜，直震得洞石抖动，石屑纷纷落下。

此时但觉一股杀气自剑身涌出，几欲刺破肌肤，吹枯拉朽一般。

二人惊呼一声，同时撤身后退，孙其淼慌忙之中，撒剑撤身，动如脱兔，尽管动作灵敏，脚步飞快，被那剑气扫中，也不禁手臂发麻，半身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