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女大吃一惊,要想躲避已是不及。
于是长剑一抖,欲要割破网丝,脱身出来,她满以为手中宝剑锋利,端的削铁如泥,吹毛即断,一张丝网那在话下。
殊不知这一张网,乃是金丝所织,坚固非常,纵是大罗金仙,落到这张网里,也是断难逃脱。
手中长剑劈砍了几下,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一时间那网反而越收越紧,不过一会,已是将孟思媛网了个结实。
宇文承志见擒住了白衣少女,不禁大喜,哈哈笑道:“孩儿们,干得好,大爷我重重有赏。”
原来竟是一群小喽啰,早就在此埋伏多时了,闻言登时一阵欢呼,大叫道:“谢大寨主,大寨主英雄盖世,天下无双,他日登基为帝,一统天下。”
说到这里,齐都匍匐在地,高叫万岁。
罗凡心下疑惑,不知道这宇文承志到底是何居心,居然敢公然称帝,难道就不怕被大夏朝廷知晓,派兵征缴不成。
所谓“占山为王,落草为寇!”本来没有什么,但“劈山寨”小小山寨,充其量不过一千余人,居然敢称王称帝,却也太不自量力了些。
然而一念至此,也不过略一思忖,使他最为担心的,自然还是白衣少女的安危,也就一转念的工夫,他已想到数十种救人的方法,但尚未实施,又觉不妥,又都一一排除。
只听宇文承志大声喝道:“小虎子,给我吩咐下去,把山口出路把守严了,若有人看见那黑衣人和那小妞,立刻回报给我,不得有误,另外你带人出去,给我搜山,就是挖地三尺,也得把他们找出来,听见没有。”
那小虎子答应一声,原来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胖头小伙子,全身都是腱子肉,甚是健壮,带了二三十名喽啰兵,一溜烟隐没于树林之中。
宇文承志安排完一切,笑嘻嘻走到白衣少女面前,哈哈大笑,得意道:“这位姑娘,本寨主这厢有礼了,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白衣少女“呸”的一声,并不言语。
宇文承志又是一阵大笑,吩咐小喽啰道:“去,把网收了,拿绳子绑了起来,小心她手里的剑。”
小喽啰答应一声,便跳出四五条大汉,过去先将白衣少女按倒,绑了手脚,随即收了丝网。
宇文承志大声道:“孩儿们,给我抬了起来,收兵回寨。”
众人大声叫好,一路兴高采烈,向“劈山寨”走去。
罗凡无计可施,只好尾随着这一群人,迤逦往“劈山寨”方向进发。
脚下走着,心中盘算着救人之计,看看离“劈山寨”越来越近,罗凡心急如焚,心想:“此时若再不出手,恐怕到了“劈山寨”,再救人就势比登天了。
想到这里,再也按耐不住,挺枪跃了出去,口中大喝一声,“把人留下!”随即大枪一横,拦在路中。
宇文承志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反应过来,打量他一番,冷笑道:“那里来的狗杂种,敢在大爷面前逞能?”
罗凡听他出口骂自己“狗杂种”,心中大怒,忿然道:“你骂谁狗杂种?像你这种叛逆强盗,也不过臭贼一个,公然称帝,令人可发一笑。”
“今又抢占妇女,可耻之极,既然被本公子撞见,岂能任你胡为,在此奉劝一句,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若到此悬崖勒马,放了这位姑娘,并遣散帮众,从此一心向善,倒还不失为一个好人,如果说仍是执迷不悟,休怪本公子枪下无情,杀你们一个片甲不留。”
宇文承志听了这话,直气得无名火高涨,大叫道:“那里来的野小子,胆敢在我面前如此嚣张,孩儿们,给老子擒住了他,回寨扒了皮,拿火烤着吃。”
众喽啰随声附和道:“大寨主说的是,那里来的莽撞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把他拿住了,非得大卸八块,不,十六块,不,八百块,众兄弟一人一块,吃他个尸骨无存。”
说到这里,俱都亮出兵刃,呐喊一声,向罗凡冲了过来。
罗凡听他们说得恶心,惊得寒毛倒竖,又不禁作呕,见他们杀来,把心一横,大枪横扫,只听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众喽啰倒了一片。
原来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罗凡精神一振,大枪上下舞动,把赵家五十六路枪法施得风雨不透,单听“啊哟!”“妈呀!”“天呀!”惊叫声不绝于耳,众喽啰纷纷倒毙。
罗凡杀得兴起,远的枪挑,近的脚踢,不过一顿饭的工夫,众喽啰已是死伤大半,其余的竟不敢上前。
宇文承志气得肺都炸了,一半是因为罗凡居然敢太岁头上动土,杀伤自己手下,另一半却是怪责这帮小喽啰平时养尊处优惯了,一旦遇上硬手,便不堪一击了。
此时怒不可遏,自一名小喽啰手里接过朴刀,向罗凡搂头就是一刀。
罗凡听到脑后风声,倒转枪杆,向后一戳。
“当”的一声,正好戳到朴刀刀杆之上,罗凡气力稍逊一筹,斜退两步,宇文承志见机,连挽两朵刀花,将罗凡身形罩住。
罗凡心头一紧,暗叫不好,这宇文承志果然了得,刀法奥妙,招式沉稳,处处皆在罗凡之上。
虽是如此,他若想胜罗凡,却也并非一时半刻所能办到,二人斗了二十多个回合,罗凡力怯,暗暗寻思脱身之计。
自己若要逃走容易,但营救白衣少女之举岂不落空,怎样又能自己脱身,又能将白衣少女顺利救出,当真不易。
想了半天,苦无良策,只好边打边退,一步步往白衣少女身边凑来。
白衣少女看出他的心意,没想到脸上殊无半点感激之色,拿鼻子冷哼一声,喃喃道:“少侠,你就这点本事吗?”语气之中满含不屑。
罗凡激斗中听见她这一句话,脸上一红,心神稍乱,被宇文承志一刀劈来,不及闪避,斩在小腿上,登时血流如注。
罗凡“啊哟”一声,踉跄后退,此时已退到白衣少女身旁,探手去解她手上绑绳。
宇文承志瞧科,大喊一声,转到罗凡背后,伸腿一脚,踢在罗凡臀上。
这一脚脚力奇重,罗凡把捏不住,往前“蹬蹬蹬”冲出一丈开外,扑通栽倒。
“孩儿们,给我绑了。”
众喽啰呐喊一声,登时绑了个结结实实。
罗凡心头一阵的茫然,暗暗道:“爹爹,孩儿无能,没有死在叛军手里,反而葬身在山贼草寇之处,我一人生死也没有什么,只可怜渭城城万千军民,满指望我能够闯破敌营,上京搬来救兵,杀退叛军,如今皆成泡影,岂不是有负众望,万万的对他们不起。”
念及于此,追悔不及,任这一帮贼人拳打脚踢,拉拉扯扯,向“劈山寨”而来。
进了寨门,宇文承志悄悄吩咐一名精干手下,打别处把那白衣少女直接送入自己住所,万不可让老太太撞上。
那人会意,悄悄行事,果然瞒了过去。
宇文承志另命人拉着罗凡,径直走进“聚义厅”。
但见大厅之中,人头攒动,挤满了人,正当中高坐着一位老妇人,满头的银发,面如三秋之月。
虽是老迈,并不见衰弱之相,手中拄着一杆龙头拐杖,正向阶下众人问话。
当先站着一位青年男子,中上等身材,体格匀称,面容俊美,身穿天蓝色直裰,腰上跨一柄四尺长剑,剑身透亮,蓝汪汪如一泓秋水一般,显然是一柄宝刃。
正对那老妇人道:“娘亲,你老人家尽管高卧就是,怎么又劳你起身。”
这男子正是宇文承志之弟宇文承业。
那老妇人便是“劈山寨”一寨之主“劈山老母!”
娘家姓贺,他的丈夫,本就是上代皇室的宗亲,宇文泰。
她在宇文泰众妻妾之中,排在十三,世称贺十三娘,她父亲本是上代皇朝的文臣。
按说她生于深闺,本不应习学武艺,不料想在她幼时,身边服侍人中,有一仆妇,乃是一位独脚大盗,身怀绝技,为隐藏行迹,屈身在她们府中。
因她是看着贺十三娘长大的,主仆二人甚是投缘,又见她聪明伶俐,于是起了收徒之念。
于是每当夜深人静,便带着贺十三娘到花园之中,教她练习刀法。
如此七八年不断,满府众人竟都不知觉,待到贺十三娘长到十六七岁,一身武艺已是不俗,若是行走江湖,当可列入一流高手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