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军营帐搭建妥当后,随手取下武器架上雕弓佩刀的太史慈正要外出,准备在彻底入夜前巡视营地一番
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全军就将进入山口,开始穿越长白山脉
“报~~~长史,拓跋部头人求见~”
一名侍卫入帐通报,打断了太史慈的动作
“参军~这拓跋鲜卑殷勤的有点过头了吧~,这几日比你我见面的次数都多”
不为所动的太史慈继续披挂着武备
见主帅言语中意图不明,随侍在一旁的参军接过了话头
“长史~是否由属下去退掉他”
冷着脸的太史慈颔首思索了一番后,摇头拒绝
“罢了~我们一道出帐去见见吧,不论这拓跋部打的什么注意,在眼下的一干附从诸胡中好歹与我们配合的还不错,不仅听调听宣还能打敢拼,在战事完结前,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不妨都先由着他们,待南北两路汉军在国内城下汇合后,生杀予夺由都尉决定就是了”
“喏”
于是太史慈与参军两人一道,在众侍卫的簇拥下径直出了中军大帐,一眼就看见了候在数丈外,披挂着辽东汉军提供的甲胄,一少一老的鲜卑主仆俩
“见过长~~”
就在主仆俩正要行礼时,太史慈一脸熟络的抢先招呼起来
“拓跋头人毋须多礼,军中披挂加身,就不要多寒暄了”
顿了顿后继续开口
“方才我刚阅过军中文书记录的军功簿,拓跋头人这一部近日来可是战功赫赫啊,別的胡部都在劫掠难民冒作军功、扩充人马,唯有你部是专挑高句丽的敌骑在打,连‘相加’都宰了两个,立下如此大的功劳日后但有所求,辽东汉军一定会让尔等满意,我家都尉的赏罚名声你应该是知道的”
欺负这拓跋部少主汉语不顺,太史慈气也不喘的就是一通青州本地的方言,憋的作为翻译的老壮胡人也是一脸的辛苦
见自家的少主人实在是应付不了,老壮胡人只得自己开了口
“长史过誉了,我等蕞尔小部怎敢在辽东汉军面前夸耀武功,此番附从出征确实有事相求,奈何我部乃是鲜卑別部之一,而东部鲜卑又与辽东有恙,没有晋身之阶,只得奋力拼杀好求得徐都尉正眼相看一番”
‘原来想见的不是我,而是~都尉?!’
心思极快的太史慈立刻就明白了老胡人话中的深意
‘不过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让尔等如愿,身份不明、意图不显就想面见都尉?简直荒谬!’
“老壮士的汉言用词~~真是让人钦佩啊,不知出自何处,在下又该如何称呼啊”
打定主意的太史慈开始故左而言他,装作没听明白话中深意
而见太史慈不应招,老胡人只能苦笑回答
“当不得长史如此折节,唤我为‘诘’就好”
踌躇了一番后继续回答起来
“我亦知长史对我部来历甚是怀疑,之前一直不曾言明,乃是因为我部新附辽东寸功未立,而且口说无凭,就是道出我部来历也毫无可信之处,还请见谅”
见如此情况,已经放弃了巡营的太史慈给了一个台阶
“哦~那你拓跋部究竟来自何处?”
“我部乃是由极北万里之遥处,南迁至漠南阴山的匈奴故地后,方才加入了檀石槐的大鲜卑盟部,曾隶属于西部鲜卑,氏族大姓为拓跋~”
“哦~那按我们汉家的习惯,就应该称呼你拓跋诘了吧”
不料太史慈刚一说完,“拓跋诘”就立刻摇头,急切的制止到
“使不得,长史万万使不得,我等只是老主人的奴伴,有幸得了老主人赐于名中一字“诘”作为称呼,这拓跋氏的族名万万用不得来”
就在拓跋诘竭力解释,当不得拓跋这个称呼时
一路无言的拓跋部少主,却上前挽住了拓跋诘的臂膀,混杂着汉语和鲜卑土话一脸激动的说着让人根本听不懂的句子,待到说完,两人居然舔犊情深般的哭了起来~~
“诘、姐姐、力、家人”
只听懂了四个字词的太史慈,一脸无解的看着随行的参军
而被太史慈寄予厚望,可仍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参军一脸遗憾的解释起来
“属下无能,这拓跋氏应该是云中雁门一带的西部鲜卑下属部族,不是东部鲜卑的下属部众,我辽东汉军中没有懂得这个氏族土语的人在”
“罢了~等等吧”
太史慈摇了摇头
待拓跋部的主仆俩整理好情绪后
依旧红着眼的拓跋诘,对着太史慈微微欠身
“让长史笑话了,当年在入盟了檀石槐分封的西部鲜卑后,西部大人处事不公,我部备受欺凌,于是老主人决意东迁,不再听命于西部鲜卑大人的号令,可是此举被檀石槐视为背盟,令三部鲜卑的麾下各部拦截讨伐”
“我部虽连招大难,可仍旧竭力抵抗一路向东,直到老主人也在部族东迁的途中负伤病逝后,老主人的长子也死于兵祸,以至于部众离散,人员凋零。后来侥幸才在柳河上游的极北河畔,隐瞒族名安定下来,直到数年前传来檀石槐的死讯,才知道三部鲜卑已经分裂,不再追剿我等,部族才又从新拾起了拓跋这一族名来,南下迁徙与汉境接壤
可是这些年又目睹听闻了,徐都尉与东部鲜卑的恩怨,年年征伐北狩,我部纵使出自西鲜卑与辽东无怨,可是也恐被迁怒,故而前来帐下效命附从,不图其他只为乞活而已”
言毕拱手行礼深深一拜~
闻言后一脸敬重的太史慈连忙扶住拓跋诘
“不想拓跋一部,还有如此曲折的来历,而老英雄能在故主相继亡故后,仍能如此忠心扶持幼主,实乃我人臣楷模,还请受慈一拜”
太史慈一拜之后继续说道
“老英雄忠勇,这拓跋部亦是敢战~等与我家都尉会师与国内城下,擒下高句丽王族满门后,慈一定单独为尔等请功~往后绝不将贵部与东部鲜卑混为一谈”
见太史慈如此承诺,拓跋诘想要顺势提出要求
“既如此,那不知届时我部可否面见~”
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太史慈一脸严肃疑重,抬手示意勿言,不明所以的拓跋诘只能生生的把话咽了回去
只见太史慈神奇诡异的用手在脸上轻轻一抹
一股冰凉湿润质感立刻侵透指尖
霎时入坠冰窖的太史慈抬头四顾,借着周围篝火的照耀,灰暗的天空中,仅然有朵朵米粒大小的毫光在闪耀
倒吸一口凉气的太史慈还没来得急发问,身后已经传来的参军颤抖的声音
“长~长史~~,雪~是雪~”
“贼老天~何故害我辽东啊!!”
在鲜卑主仆俩惊恐的注视下,仰天一声虎吼的太史慈拔刀四顾
紧接着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犹如恶鬼一般,声嘶力竭的下令到
“军中所有斥候前锋立即动身入山,彻夜伐木开道为我军先登,三日内必要穿过长白山脊,如有违抗延误者~”
“!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