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深幽之中。

零零四紧紧抱住白不白半边手臂。这里很黑，黑到什么都看不到。她只能通过怀中的温暖来获得一丝存在感，让她不至于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中。

滴答

水滴声缓缓响起，随着步伐越来越响。

风声，呼呼

两种声音搭配在一起很和谐，和谐到四零零不敢说话，生怕打扰了，然后出现不和谐的东西。

她将脸紧紧贴在白不白的手臂上，感受着绵软布料上面的温暖。

白不白走几步就不自觉得偏过头看一下隐隐约约在黑暗中的小脑袋。四零零像是她手臂上的挂饰，小巧温顺。不吵不闹。

转过几个不是很曲折的弯道，看到了前面从洞口垂下来的光。是一道光柱，从上到下垂着，有小小的沙粒在光束中间游荡，像是发着光的小精灵。

四零零的紧张和担忧全在这光束的出现消失。她从进入这个梦境就没有见过这种太阳光，整日在压抑昏暗的白炽灯光底下。

她紧紧抱住的手缓缓松开，没了恐惧之后，羞涩就占据了她的心。她忽然感觉到不好意思，虽说是队友……她松开白不白，然后站在他的旁边，低着头，气息变得急促一些。

手臂没了挤压感轻松许多，但是白不白的心里反而升起一点空拉拉的感觉。

她安慰道：

“到出口了。”

四零零小声地“嗯”了一下。软软的。

白不白向前走去，加快步伐。

她们站在光束之中，感受着些许阳光的温暖，虽然外面根本就没有太阳。

忽然，两人皆是一僵。

她们同时受到了第三宣告人出场的消息。

白不白不知道为什么，她发现自己很难把面前这个娇柔的少女当作是队友来看待。她原本到了嘴边的关于宣告人的话语又咽了进去。

她想了想，蹲下来对零零四说：

“你骑在我的肩膀上，然后我把你托起来，你就顺着这个洞口爬出去。”

零零四抬头望着洞口，嘴巴下意识地张开。她看着白不白小声说：

“我会压到你的。”

白不白哑然失笑，安慰说：

“放心吧。来吧，你出去过后就把我拉上去。”

零零四咬着牙点头。她缓缓绕到白不白背后，看着白不白纤柔的肩膀，不知道该怎么骑上去。

她小心翼翼地迈出右腿靠在白不白的肩膀上，腿上传来的触感让她感到羞涩，动作不由得减缓下来。

白不白轻轻哼了一声，这下意识发出的声音让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她觉得自己有点奇怪。不知道什么情况的奇怪。

“你好了吗？”她问。

“马……马上。”

零零四双手撑在白不白后颈，然后鼓足一股劲儿将另一条腿也放在她另外一边的肩膀上。

“可……可以了。”

白不白双腿发力。因为零零四的体型并不大，所给予的压力也不大。她稍稍使劲儿就将零零四给撑了起来。

零零四精神不太好，因为这两天呆在那个地方让她有些压抑。她恍惚之中听到白不白问她够到洞口没有。

她回过神来，抬头望上，阴沉沉的天空摆在眼前。

“够……够到了。”

她双手往上探，摸到的是被雨水浸泡过的湿软的泥土。这不方便使劲儿，她继续试探，希望找到比较坚硬一些的。摸着摸着她摸到了很硬的方方框框的东西，像是一个盒子。然后她尴尬发现如果自己身高似乎低了点，要爬上去的话必须踩在白不白的肩膀上。

她有些不好意思，就没有动作。

白不白一眼就看出了情况，她柔声说：

“没事儿的，踩吧，能出去就好。”

“谢……谢谢。”她的声音很小。

零零四尽量让自己的动作幅度不太大，小心翼翼地踩在白不白的肩膀上然后咬牙铆劲儿抓住盒子一样的东西爬了上去，停留在一个小的凹坑里面。

她探出身子，看向下面，刚好看到白不白在揉肩膀，一下子就脸红了，她小声说：

“把你弄疼了，对……对不起。”

白不白摇摇头，投以微笑。

零零四朝白不白伸出自己的手，然后说：

“我拉你上来。”

白不白一把握住零零四的手，然后双腿在旁边的泥壁上蹬住发力，借助着零零四的拉力，猛然往上一窜，身体凌空的瞬间，抬起一只脚踏在洞口边缘，再次发力，然后手抓住旁边的盒装物将垂在空中的身体拉了上去。她重重跌落在凹陷之中，凹陷的空间不大。她一下子就压在了零零四的身上。

面对面。四眼相对。零零四瞪大了眼睛盯着白不白，她清晰地感受到了白不白喘气所喷涌过来的鼻息。热乎乎的，一下子就让她的整张脸都红了。

白不白有些发愣，直到零零四闭上眼睛偏过头去她才反应过来。耳根也攀上一些红色。

她用动作来压制自己的躁动，连忙抬起双手抓住上面的土，把自己拉扯出去。她出了洞穴，深深吸了口外面冷冷的空气才让自己清醒一些。

然后她将凹陷里面的零零四拉了出来。她没有提刚才的事情，带着劫后余生的神情说：

“还好还好，终于出来了。”

零零四眨眨眼，看着天呆呆说：

“要下雨了。”

白不白站起来，拍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泥，然后将零零四拉起来，走到路边上。

这时零零四才注意到自己刚才是从坟墓里面爬出来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她想起刚才摸到的那方方框框的盒子一样的东西。那是棺材……

她脸色惨白，颤抖着说：

“坟……坟……”

白不白疑惑问：

“坟又怎么了？”

“死人，死人啊。”

白不白皱眉。

“活人都不怕，怕什么死人啊。”

零零四看着她一点都不怕的样子，下意识地靠近了她一些。

白不白走到墓碑前。因为雨水冲刷过的原因，上面没什么灰尘，但是碑文几乎是看不清了。

“尼尔哈因莱特。”

她本来是打算挖坟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值得去研究的东西，或许里面会有其他残卷。但是碰到零零四这一遭，让她把重心转移了过去。现在的话，她抬头看天。暮色逼近，她不知道这个世界在夜晚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仔细思考了一下，她没有选择冒险。毕竟还带着一个很弱的队友。她用一些泥土暂时性地掩盖了那个洞口，以免路过的人注意到。

然后她牵着零零四的手离开了这里。

她知道零零四既然是被隔离的病人，那么一定对斯坦因很重要。所以她让零零四一个人暂时先藏在外面的灌木从，虽然零零四看上去有些害怕，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白不白独自一人又回到了圣迪伦卡医院，她没有去找斯坦因，而是给办公室大厅里的护士说了一声，就带着助手离开了。

她之前叮嘱零零四装作迷路的少女。于是她假装发现了零零四这个迷路的少女，然后带着她一同离开了这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