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程峰走了以后,一整天我都在担忧着同一件事。从清晨到暮色渐起,他和宋茗都关了手机。开始我还有些担心,我怕宋茗做了傻事结果程峰也跟着做。然后安若简练地说,别想了,销声匿迹了就说明他们待在一起。我转念一想,那么大的两个人,寻死腻活的也不至于。
那是一个比较温柔的傍晚,温柔的像是一个少女的眼神,虽然偶尔会吹来一股冰冷的寒风。但是路边的霓虹,以及暗淡了很多的万家灯火,却把冬天的傍晚照的暖暖的,让人有一种流连忘返的错觉。安若把宋茗留下的那件小棉袄也披在身上,这样一来我把胳膊伸到最长,勉强才可以把她抱住。
她像只小刺猬一样偎在我的怀里,深情地看着我的眼睛,她的瞳孔里总是写满了温柔和凄迷,还有一抹从始至终的淡淡忧伤:“夕迟,要是一天我突然消失了你会怎么办?”她一脸的认真。
我低头看着她,假装认真地想了想,笑着说:“你要是真的消失了的话,我就永远站这儿等你。”
她恨恨地在我胳膊上掐了一把,我附和着一声惨叫。其实我想告诉她,你掐的其实是毛衣,但是我怕她听了这话干脆直接把手伸进去,大冬天的,冷比疼难受多了。然后她说,“我要你找我,满世界找我!”
我蜻蜓点水式的在她左眼皮亲了一下,“你要是消失了的话,要么回了老家,要么悄悄地和你妈待在一起,要么就是去了那个叫丽江的地方,我还用满世界找吗?”
“那我要是为了不让你找到我,不去这些地方呢?你怎么办?”她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看起来像是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很严重。
我看着她真挚地表情,会心地笑了:“傻瓜,我不会让你跑掉!”
“不行!”思考了一会儿,她振振有词地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要你说假如我突然不见了,你会怎么办?”
“满世界找你!”我不假思索,因为我知道这个时候必须给她一个她想要的答案。
“王夕迟!”她掐住我的脖子,“我要你你认真回答我,不然我要生气了,别忘了你抱宋茗那件事我还没和你算账。”
这还真是很难回答的问题,我仔细想了想,看来我现在必须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我满怀深情地看了看她的眼睛,真挚地说:“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我会等你回来,我一定会等你回来,你不要用所谓的现实或是规则来怀疑我。我和他们不同,我是个会做梦的人,所以对我来说,感情永远是第一位。”
她盯着我看了片刻,笑了,又一次凄迷了这个霓虹下的夜晚。“我爱你,夕迟。”她真挚地说,“我果然没猜错,你是个理想主义的人,你梦想那种飞蛾扑火至死不渝式的爱情。但是你知不知道,夕迟,我是个卑微的女孩儿,我也期待那样的爱情,但对我来说那是一种奢侈。又好多话,我现在说了你也不会懂。”
“我懂,安若,我懂。”我竭尽所能地解释,“你是想说现实对吧,你是担心我们的未来会败给现实对吧,或者你想说想让自己的妈妈早点过上好日子对吧。安若,我都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安若,你相信我,我会努力,我会拼命的努力。只要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为我们争取一个好的未来。你放心,我从来都不相信所谓的现实,我会打败它,我一定会,你相信我。”
我像个极力想要表达一个自己暂时说不清楚的道理的孩子,竭尽所能地阐述着心中的想法。然后我发现自己握着她肩膀的手开始不自主地颤抖起来,我才发现自己在说这一番话时内心颤抖着的脆弱。我不敢承认,但我确实在害怕。因为我不屑的那个叫现实的东西,它曾经毫无留情地闯进过我的生活。狠狠地在我脸上打了一拳,然后潇洒地离开,带着它的战利品。直到很多年后的今天,我嘴角依然残留着还没来得及干涸的鲜血。
然后我用力地咬破了嘴唇,这是我习以为常的方式。每当我觉得无能为力的时候,那个柔软的地方就成了无辜的战场。我需要它的硝烟和疼痛来提醒我,你叫王夕迟,你不可以懦弱,你不是个懦夫,你要振作以来。于是我就会好上很多,我会暂时忘了现实这种东西。
“可是。”她欲言又止,深情地吻住了我的唇,她少有的主动。像是一个安慰,安慰一个表现脆弱的小孩子。那个吻极力地阐释着它能说明的一切,它想说,夕迟,无论如何,我都会努力不会离开你。可是,我说的是努力,不是一定。
“夕迟。”她深情地看着我,眼前里闪动着跳跃的泪花,“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要试着忘了我,你要一个人好好地活着,我爱你,这个世界上我只爱你,所以即使没有我,即使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地活着。”
“可是安若。”我闭上眼睛,为了不让眼泪流出来,“我有无数个梦想,但每个梦想里都有你的影子。我幻想过无数个未来,但每个场景里都有你的存在。我不是懦弱,也不是不够坚强,我只是,只是把爱情当成了一回事。人生那么短,错过了就是一辈子,除了你,我还剩下多少。”
她抱紧我,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然后她笑了,笑声哽咽:“夕迟,不要说了,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