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则报道,卫总隔日被相关部门叫去约谈,他回来后召开了一个管理层的会议,主要内容就是对这次负面报道的回应。
这次被舆论推到风口浪尖上的公司如履薄冰,一个处理不好甚至会造成大面积的客户退单,那样无异于毁灭性的打击。
工程部几个大老粗每天风吹日晒的,魄力都与水泥一起风干在了黄土地里,他们保守的提议主动发布通告承认错误,把损失降到最小;
许宜娜是个认真并考量至多的主管,她提议对已购客户额外赠送点周边产品进行安抚;
而财务部那几个每天刷八卦新闻的小姑娘提议发个公告,谎称我与梅子俩人这回搞得封建迷信纯属“临时工”行为…
卫总最终没有采纳任何意见,他作为这个行业最早一批资历的老江湖,此次下了一招险棋:五日后所有商品一律涨价5%,而对所有已购客户不采取任何补偿,要退单的,随意。
卫总的这个决定不仅我反对,大家也认为非常不合适,但还是照做了。
不出所料,本身舆论就已使得客户对我们公司的信任程度直线下降,因此我们将涨价通知群发给客户以后遭受了很强烈反弹,但对于这些反弹,卫总也只是简单交代了一句“撑住”。
涨价的前几天大家手机被退单的客户轮番轰炸,而我们也几乎把一辈子的好话都已说尽,尽管如此还是造成了一笔不小的损失,但大家出于对卫总与公司的信任,依然硬着头皮坚持着,直到撑到最后两天才有了转机。
我们几个月以来积攒了有大概三百来户摇摆不定的准客户,而偏偏正好是因为这次涨价的噱头,让其中两百多户的准客户下定了购买的决心,纷纷趁着涨价前的最后一天下了定金。
五日后,财务汇算下来了最终总业绩,发现虽然退单造成了一部分损失,但新预定的客户业绩额却远超过了这个数字。
卫总这次反其道而行之的操盘方式将负面的报道变成了锲机,还让更多的人知道了墓地销售这个行业,可以说因祸得福也不为过,但这件事并没有结束,因为我与梅子作为这事的始作俑者,还需要对大家一个交待。
公司就算一个小的社会,社会需要秩序,公司也一样,公司的秩序称之为“商序”,而我与梅子擅自编造的“迷信故事”引发的这一系列问题明显有悖于商序。管理层们聚集在卫总办公室,围绕着我的这件事一一发表着看法。
会议的气氛很压抑,而在办公室外,远远的就能听到狗蛋那张大嗓门又开始添油加醋:“我就知道南哥他这人见了女孩子就飘,梅子小师妹才来了几天,他就带着人家天天出单,想我当初没有业绩时他对我那张鬼脸,呵,男人哎…”
这货天天在背后拆我的台来显摆自己,现在又学会了落井下石,其实梅子出单那都是她自己的本事,而我,充其量也就是个旁观者。
“狗蛋这娃最近该修理一下了。”我心里嘀咕着,但现在得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会议上,按照卫总要求我这次得给大家一个交代,看着面前正襟危坐的各部门负责人那感觉就像古时候的“三法司会审”。
“销售的最终目的就是成交。”我平日里与大家嘻嘻哈哈惯了,第一次用这么正式语言在大家面前讲话搞得自己很不自在,所以说话时僵硬得像在法庭上辩解一样:“我认为这个过程中使用的方法应该是自由的,希望各位理解。”
张爱玲投了赞成票,她做业务的时间几乎与我活得一样久,我俩都属于野路子出生在泥巴坑里摸爬滚打一路过来的,“是啊,卫总!说到底还不是把客户的钱搞过来就行啦?”
张爱玲顺了顺与她年纪非常不相符的瀑布直发,拿出展业记录的小本本,“比如我这上个月成交的吴老头,他非要把位置选在小区里一个叫方老爷子的上风处,他说方老头一直对他老伴不怀好意,他就算死了也要对老方提防着点。”
“还有这个!”张爱玲又翻到下一页,“这个杨女士,她一直怀不上孩子,她就从泰国买了个小鬼(泰国有卖养小鬼的)放到她爸的墓地里,据说能保佑她求子!”
张爱玲不停地拿一些大家没有听过的奇葩经历说事,最终她像得到高人一样对刚才的故事进行总结:“哎哟要我看啊,老人就像小孩子,你任着他性子走,他想听什么你就说什么,他听得开心了,自然也就成交了。”
卫总眯着眼,认真地听着张爱玲的每一句话,我不知道他是赞同还是反对,因为他总是笑眯眯的样子更让人捉摸不透。
做事一向认真,丁丁卯卯的许宜娜果然投了反对票:“成交是很重要,但不能一味的成交而突破了底线,今天这个客户他相信人死了以后会去奈何桥,那明天呢?如果明天来的客户像之前玲姐谈的那个退休军人洪老先生你怎么说?就我们现在开放的区域来看,有信佛教的,有无神论的,也有信西方教的,现在客户量不大,若将来客户多了如果每户人都坚持自己的风格,务必会有家属之间产生分歧,也许产生分歧的两个客户都会属于同一个销售人员,那到时你们打算怎么圆场?”
以张爱玲为首的销售方认为销售就是见人说人话遇鬼讲鬼话,而许宜娜为首的另一方认为公司应该坚持一个理念,引导一个统一的观念,双方一时僵持在了那里。
直到会议结束,卫总都一副聆听的姿态,他始终没有表态,对这次因我和梅子信口开河的故事产生的后果,他也仅仅是扣除我俩半个月的底薪作为处罚,对我来说不疼不痒。
这事基本算是到此为止,后来我才了解了卫总当时不表态的原因,因为在他心里早已有解决方法。
卫总划分了几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自己独特的文化,比如“军垦园”,这里一律安放的都是军人与军人的后代;还有“天主园”,是专门信仰天主教的信众;其中我最喜欢的区域叫“玫瑰园”,因为那里是歌颂爱情的园区,也是抒发我们这个年龄的年轻人骨子里那份“骚”劲的地方,我写几首征文诗歌,希望在这个祭奠爱情的地方留下自己永远的痕迹,但是最终落选了,非常意外的是卫总竟然看上了张爱玲的那句土味情话:爱情就是两个冤家吵一辈子的架。
而对于梅子的这种“不正经”销售模式,终于也得到了发挥的空间,因为后来几乎每一种客户喜欢的文化,都可以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区域,而卫总对每一个区域都编排了一则感人肺腑的故事,我们大家为这种区域文化的销售方式发明了一个易懂的名词,客户代入感。
这段时间遇到的问题基本都已解决,但许宜娜对我的态度还是没有改变回以前,我隐约感觉到一条与她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一条名叫“价值观”的鸿沟。
尽管我不愿承认,但自己心里的想法自己最清楚,那就是我与梅子之间的价值观似乎更加相近。
有时生活真的是你怕什么偏偏就会来什么,这种价值观上的偏差很快的因为一件事而爆发。
每年年初,辖区派出所都要对管辖范围内的公司做一次人员登记,负责登记我们公司的民警,则是一听到我们公司名字都会头皮发麻的甄哥。
“甄大哥您好,祝你新的一年事事顺心…”我对甄哥立即笑脸迎了上去。
自从上回罗发达事件以后,我对他的好感与他对我的头疼程度都像做了火箭一样直线上升着,一个觉得对方是自己的救星,一个觉得对方是自己的煞星。
“哎哟我去!你别这样!我受不起!”甄哥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只要你再别惹事你就是我大哥!”
“今年保证不惹事,让您轻轻松松的!”我当着他的面立起了flag。
话虽这么说,但大家心里敞亮得和明镜一样,开门做生意经常是你不找事但事找你,尤其我们这种特殊行业,事就没断过。
甄哥不相信我说的,他留下了一句标准的家乡话“我都不稀得说你…”,转身去了许宜娜办公室,他在路过我身边时,平日里练就的一双火眼远远的盯着梅子的背影,若有所思…
甄哥走后的下午,当我午觉过后来到公司时,燕子通知我去许宜娜的办公室,这是自上回与她因梅子的事情产生了分歧后,她第一次主动找我。
她的办公室里还是我熟悉的固体香水味道,但她已很久没有叫过那个只属于我俩之间的称呼,“大傻子”。
“有个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许宜娜说话时没有看我,语气显得很疏远。
“和我还商量啥啊,你咋说我就咋做。”我恢复着当初与她要好时的那副态度,想趁着这个机会重新拉回俩人间的距离。
许宜娜:“还是关于你那个新员工,南宫梅的。”
听到她这话时我稍显一怔。
“怎么?一听到关于她的事情就这幅表情?”许宜娜轻轻对着我叹了口气。
“别,别乱说。”我连忙解释着,“我以为是别的事呢,她的事也一样,你说吧,怎么啦?”
许宜娜说:“甄哥刚才和我说,那个女孩…”
她时候到这的时候顿了顿,直直地看着我:“她的背景有点复杂。”
我心里有点嘀咕,但还是装作镇定的样子:“怎么了?甄哥都说什么了?”
许宜娜没有接我的话,反倒是问我:“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事已至此,我觉得也没有再去隐瞒的必要,我只好把当初在拘留所里如何认识的南宫建国,以及后来他把妹妹托付给我的事情说了一遍,我怕许宜娜误会,还特地强调了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报答当初南宫建国在那种地方照顾我的恩情。
“果然你早就知道了。”许宜娜冷着脸对我说:“只是一直在隐瞒我。”
“宜娜,你听我讲,这次真的是误会了…”我极力解释着,但许宜娜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早知道就提前和她讲了,但现在我说什么也晚了,许宜娜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她又问了我一句:“那你知道她以前因故意伤人而进少管所的事情吗?”
我脑袋嗡地一声:“啊?还有这种事?这我就真不知道了。”
许宜娜盯着我的眼睛:“你真的不知道?”
我这人说假话的时候各种不自在,眼睛都没出瞟,但许宜娜说的这事我是真不知道的,所以我习惯性地把胸脯拍的boomboom的响,“宜娜你可别乱想啊,我现在就和她撇清关系,我发誓她有案底的这事我真不知道!我对她的了解只是南宫建国告诉我的那些,别的一概不知。”
“行了,不用那么着急给自己洗白。”许宜娜看我的眼神很陌生:“现在的你让我看不透。”
她接着问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做?继续留她在这里上班吗?”
直到今天为止,我一直都觉得梅子也就是个被她师父带歪然后自己又跑偏了的问题少女,突然被这样问一句使得我有点措手不及。
于是我坐在沙发上思考着,从南宫建国把梅子托付给我的第一天到现在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都像电影般过了一遍,包括与梅子之间的谈话,合理的与不合理的,但我却没有察觉到梅子这姑娘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也许…也许她有自己的苦衷?我心里暗暗思考着。
“这个问题让你很为难吗?”许宜娜说这话时没有看着我,声音却很低。
我吃力地回答道:“也不是吧…就是…突然被这么一问,我得好好想想…”
“那好吧,想好了明天再与我讲吧。”
这是许宜娜第二次轻叹一口气,叹气声轻得几乎让我听不到。
“不劳您操心了。”
就在我即将离开办公室时,梅子却直接闯了进来。
“你…你怎么在这?啥时候来的?”我尴尬地看着梅子。
梅子从我身边走过,看都没看我一眼,但还是回答了我一句:“就在你急着和我撇清关系的时候。”
我:“……”
许宜娜此时却显得很镇定,她单手撑着下巴对梅子说:“以后进来,记得先敲个门。”
梅子毕竟是没有混迹过职场的那样“白纸一张”,喜怒哀乐都表现在了自己脸上,她沉着脸气鼓鼓地说道:“没以后了,既然你看不起我,我自己走就是了。”
许宜娜没有理她,这种态度反而使梅子更加生气:“但我觉得你这种喜欢在背后议论人的做法很讨人厌。”
“但总比喜欢在背后偷听的那种人强吧。”许宜娜也冷冷的反驳着,“难道是职业习惯?”
眼看这俩人谈话火药味越来越浓,几乎到了一点就会爆炸的程度,我赶紧站在中间和着稀泥,“好了好了,刚才是我说话声音太大了点,我以后注意,以后注意,好不好?”
梅子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她在门口时回了下头,狠狠地瞪了许宜娜一眼。
当我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发现梅子正在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你…你没事吧?”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本已逐渐融入了这个环境,但现在的她又变回了当初刚与我见面时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一脸冷漠地对我说:“这就是我,你现在知道了?”
原本以为她会稍微辩解一下,起码我认为每个人做出后悔的事都是有自己的苦衷,而这时我才想起来,她根本就不是会与人辩解的那种人。
见我不说话,她继续在柜子里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我看见她的这些厚厚的几沓资料码的很整齐,每一份上面都做了很清晰的笔记,有的还用曲别针夹着分了类。
“你干什么?”我追了过去问着。
梅子没有回答,直到所有东西都被她塞进了纸箱子,她望着我的身后淡然地说:“我走了。”
刚才她与许宜娜的谈话我听得一清二楚,但凡是有一点自尊心的人都不会再继续留在这里等着别人继续羞辱自己。
也许她就这样离开对谁都好,但就在梅子与我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我却不知道为什么伸手拉住了她。
她纤弱的胳膊连带着身子都被我拉扯得一个趔趄。
但她走的很坚决,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过我抓住她的态度更加坚决,我的手从她的胳膊滑过,直到最后我抓住了她的丁点指尖。
她的指尖冰凉的几乎没有温度,在微微的疼痛下无意识地缩了缩手,满箱的资料从纸箱里掉了出来,呼啦啦散落了一地。
梅子习惯性的拾起那些资料,但微微弯到一半的腰突然又直了回去,我趁着机会扯住了她的衣服,她像摇曳柳絮一样被我一摇三晃地按了回来。
原来这个看似坚强的女孩身板这么轻,像没有重量一样。
“你这人怎么那么没出息?”梅子有点生气地说着我,“你爱对许宜娜谄媚能不能不要拉上我?我可不愿意当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梅子与许宜娜俩人之间因为第一次见面不太美好,所以可能互相都有些芥蒂,但是这散落一地,每一份都被翻得旧出了柔软颜色的资料,上面圈圈点点的笔记无一不透露着她对这份工作的用心。
这也就是我不想让她走的原因,她只是缺少一个空间,可以让她自由接受新事物的空间,我相信在这里她一定会做得比任何人更好。
“可是你就是属于我们团队的一员。”我极力劝说着梅子,“我看得出来你是喜欢这里的,不应该就这样放弃!”
梅子扭过头去:“你才认识我多久?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是…”我一时间却找不到可以形容她为人的词语,憋了半响,我才憋出来一句“你是一个有心上进的人。”
她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挤出了一个僵硬的冷笑,之后顺着扭头的方向起身离开,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刻,我再一次拉住了她。
“放开。”她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我紧紧得扣着她的手腕:“你别冲动!先冷静一下!”
“放开,我最后说一句。”
我没有放开手,想再一次把她拉回来,但当我还未用力时,拉着她的右手中指与食指关节处传来一阵被掰断似钻心的疼痛,刺骨的痛使我本能地抽回了手。
梅子用左手小指与无名指夹着一只铅笔,转眼间游龙戏水般地在十指中时隐时现地转着圈,最后倏地一下像有生命似地游到了右手小指。
这套戏法我见过,她哥哥当初给我表演过,那时她哥用的是刀片,而梅子用的是铅笔,比刀片更长,难度更大。
她冰冷地对我说:“你好像忘了我以前是什么人了吧?”
关节处传来的疼痛令我痛不欲生,我捂着指关节被掰得不自然弯曲的指头“嗷嗷”叫着,但碍于面子还是硬把声音憋在了喉咙里,从鼻子里发出“哼哼”的声音涨得脸通红,这份深刻的痛感足以使我记起她与她哥继承的“祖业”。
梅子轻轻叹了口气:“男人家的这么不吃痛。”她慢慢抬起我受伤的手,“当年我哥哥刚入行的时候,被师父扭得比这狠多了,他就可以一声都不吭!”
“吭”字话音未落,我听到咔嚓一声,一阵更加刺痛的感觉从手上传来,这次没有忍住,我杀猪般地“嗷”了一嗓子,把大厅里正在吹牛皮的狗蛋引了过来。
“别叫了,几分钟就好了。”梅子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当我从刺骨的疼痛中缓过劲来时,发现她已经不在了,留下的只是地上散落的资料。
“你俩这是在搞啥?”狗蛋看着我狼狈的样子问道。
我动了动指头,发现果然没那么疼了,赶紧问道:“梅子呢?”
“刚走了呀,和她打招呼都不理我。”狗蛋盯着我发抖的手:“你这…”
“刚摔着了。”
这种被比自己小大半轮的女孩子弄伤这种话我才说不出口。
狗蛋转了转他那双迷瞪瞪的眼珠子,很快对我下了结论:“骗谁呢!肯定是骚扰别人结果被打了吧?”
狗蛋眉毛一挑一挑的一副贱兮兮的样子说:“你这人可以哇!真够坏的!你都有许宜娜了还要再勾搭一个这么小的,老幼通吃啊!”
我懒得和狗蛋这家伙解释,因为不管和这大喇叭说什么,明天一准他都会变了味地给大家大肆宣传。
“谁是老幼!”
不知道什么时候许宜娜就站在门口,她狠狠地凶了狗蛋一句:“白狗蛋你这大嘴巴到底怎么长的,公司每天就数你事多!”
狗蛋被许宜娜突然得吓了一跳,顿时缩着脖子怂得和受气包似地连声道歉,但许宜娜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宜娜,你…什么时候来的?”
许宜娜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从你俩说骚扰别人的时候来的。”
“不…这…你误会了,是狗蛋瞎掰出来的!”
我摇着手连忙解释道,但刚重新接上的关节被我这么一晃又是钻心的疼,疼得我倒吸一口气。
许宜娜鄙夷地抽了抽嘴角,不等我解释她转身就走,刚走两步就突然回过身来指着狗蛋对着我说:“你以后在公司能不能自重一点!上梁不正下梁歪!”
狗蛋蔫里吧唧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用一副生无可恋的眼神看着我:“今年有个新词儿,特别适合现在的你。”
“啥?”我看着狗蛋,以为他能说出什么安慰我的话。
狗蛋:“破凳子摔倒砸了个大茶壶。”
我被他说的不懂了,于是问:“啥意思?”
狗蛋吸溜一下鼻子,仰着一张自以为帅的黄毛对我说:“又渣又劈腿。”
“我操你大爷!”
我刚想冲过去狠狠教育狗蛋一下,却不料又被桌子绊了一下,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趴在地上看着狗蛋早已溜掉的背影,我隐约听见他又开始像喇叭一样开始给其他人宣讲我的“光辉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