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德殿偏殿，当刘德在蹇硕的带领下走进来的时候，就发现里面已经准备好饭食，董太后坐在主座，看到刘德进来，面带微笑，招呼道，“刘德来了，正好是早膳时间，老身特意让宫中厨子做了些外面难得一见的菜肴，你试试是否可口？”

刘德躬身行礼后，这才打量着所谓的御膳，但见除了水煮还是水煮，不由得脸皮抽动了下。

董太后本兴致勃勃，期待刘德露出感恩之色，毕竟宫中所食用的可都是外面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对刘德来说，应该很有吸引力，谁知道刘德竟然隐隐有嫌弃状，不由得笑脸一僵。

“咳咳，公子，你何不试试？”蹇硕看的分明，连忙干咳一声，提醒刘德。

刘德恍悟过来，顿时明白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连忙告罪坐下，拿起筷子试了试身前的一盘所谓水煮佳肴，却酸的牙都软了，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一张脸纠结的不行。

董太后顿时不悦了，这次为了招待刘德，她可是亲自吩咐的，结果。

“怎么，刘德，莫不是不合胃口？”董太后忍住怒气，冷声问道。

在她看来，刘德这娃儿不晓事啊，这已经是宫中上好的食材了，可瞧他那一脸纠结的。

“咳咳，婶婶，您要听真话还是假话？”刘德放下筷子，不忍心再为难自己的胃，虽然他不挑食，但显然，这个年代所谓的佳肴，真心没多少水准。

太后脸色不好看了起来，显然已经明白了刘德的意思，不过她还是忍住了，“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

蹇硕在一旁看的有些焦急，在他看来，董太后招待刘德的规格已经很高了，可刘德竟然不领情，若是换做旁人，还不得谢天谢地啊。

哪知道刘德丝毫不怯场，坦然道，“婶婶，假话是这东西很酸，不合早上食用，若是换做晌午倒是不错的开胃餐。”

董太后本以为刘德会瞎白话，不由得好奇，“那真话呢？”

“真话就是，如果多一点辣味，那味道还是不错的。”

董太后有些拿捏不准刘德什么意思，难道宫中的厨子，手艺还被嫌弃不成，正要询问，就听刘德继续说道，“婶婶你不知道，刚才在朱雀门的时候，皇后派人说请我过去，不过被我推辞了，若是在她那里，我肯定不敢这么说。”

董太后一定顿时瞪了眼，“什么，那贱，她要请你去？”

蹇硕连忙上前，将门口的事情叙说一遍，着重点，自然是刘德拒绝的话，董太后听到刘德讽刺皇后不懂尊卑长幼，顿时笑颜逐开，看刘德越发顺眼。

“小德子，没想到你胆子倒是不小，不过有老身在，那女人还不敢对你怎样。”

刘德心中腻味，连忙道，“婶婶还是叫我刘德吧，小德子什么的，听着让人觉得在叫阿猫阿狗。”

董太后被憋了一下，本是想跟刘德示亲热，哪想到他竟然不领情，当即有些愠怒，以她的身份和地位，能让刘德在这个时候入宫已经是恩赐了。

刘德却装作不知晓，反而关心的问道，“婶婶，听说您和皇后不合？”

提起皇后，董太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那女人太过份了，老身不过是想亲自抚养可怜的小孙子，罢了，此事你无需过问。”

刘德其实压根就不想知道，但既然提起，就自然有他的目的，讪笑了下，刘德才开口，“婶婶，其实这不难。”

“嗯？”董太后意外了，不由得露出一丝期待之色，虽然和刘德只是接触了一次，但工坊因为刘德不仅起死回生，还成了金窝，却是事实。

“婶婶，皇后派人堵我，无非是侯纸营收已经被她知晓，按理说侯府事务她也是可以过问的。”刘德说着，四下打量了下。

董太后突然瞪了眼睛，“你是说，老身这里有她的人？”

“这是明摆着的，否则她岂能好心请我去，婶婶，我有个想法。”刘德说着，再次四下看了一眼。

董太后已经明白过来，一挥手，“你们都下去吧，另外，让人守在四周，任何人不得靠近。”

近侍和宫女等连忙下去了，有人还不爽的看了刘德一眼，刘德浑然不在意，等大门关上之后，刘德这才说道，“婶婶，皇后看中的无非是利益而已，只需要给她点甜头……”

哪知道董太后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休想，刘德，工坊是老身的，绝不给那女人一枚银钱。”

刘德有些头疼，这老太婆果然是守财奴，但他也是有备而来，并没有被太后打断而放弃。

“婶婶，你还想收养小皇子的话，还真得让一步，不过这未必会是坏事。”

“哦，你的意思是？”

刘德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说出自己的想法，半晌才道，“婶婶，大汉疆域广阔，文人学士数不胜数，靠侯府工坊和店铺如何也是赚不完的，不如将洛阳之外的侯纸售卖外包，当然，这其中的奥妙，暂时只能是您和蹇大人知晓，这样的话。”

董太后本来还有些不愿意，毕竟这是在分她的钱财，可转念一想，刘德的话却不无道理，而且若是按照刘德的主意来，不仅有望让那女人交出小皇子刘协，还能狠狠的摆那女人一道，对她来说，没有比这更兴奋的了。

“蹇硕，你觉得如何？”董太后并未立刻答应，而是看向蹇硕。

自蹇硕协助刘德负责工坊开始，蹇硕已经是她在侯府的代言人，此时刘德没有避开蹇硕，显然也是默认了这点。

蹇硕看了一眼刘德，发现刘德淡定的很，一点也没有为自己的阴损主意有丝毫不好意思，当即嘴角抽搐了下，才说道，“太后，公子所言甚是，侯府工坊出产有限，倒不如和别家合作，利益均沾也未尝不可。”

“婶婶，其实在这之前，已经有人来找我合作，嗯，都是看我被何家欺负为我出力的同窗，家里都有些实力，侯纸注定要传播天下，与其被那些人暗地里勾当，不如敞开来寻求合作，这样细水长流，可比掌握一店一铺要强的多了。”刘德适时提了一句。

“此事容老身想想，刘德，你很好，不愧是老二的儿子，可比你老子要强的多了。”董太后没有明确拒绝，显然，刘德的话，让她动心了。

“婶婶赞誉了，小子其实也是被逼无奈，否则怎敢放肆，昔年家父过身之时，曾感叹小子不知能否传下家业……”刘德说着，看了董太后一眼。

董太后却像是没看到一般，“嗯，老二担心的不无道理，不过你现在年纪尚幼，倒是不急。”

刘德被他憋了一下，顿时明白这老太婆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当即也不再多说。

一餐早膳，虽然佳肴不佳，但刘德和董太后相处还算愉快，只是临走之时，董太后忽然想起什么一般，问了句，“刘德，听说你过几日要和何咸比武？”

刘德哪里不知道她想法，握紧了拳头，“婶婶放心，必让他何家后悔莫及。”

董太后满意了，让蹇硕送刘德出宫，殊不知，刘德对此次入宫也满意的很，虽说老太婆有点装，但他也只是试探而已。

“公子，你心急了，不过等侯纸销往天下，该你得的，绝对不会少了，这点，某可以保证。”离开嘉德殿后，蹇硕提醒了句。

刘德笑了，看来不仅董太后听明白了，蹇硕也是门清，当即笑道，“蹇大人，回头你来我宅院，有些事情，还是你知我知的好。”

蹇硕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里面，莫非还有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