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开动车子,问:"我们呢,还有活动没有?"
洛晓林说:"回吧,今天早点休息,明天得早起。"
回到家,小云和小夕先洗了澡便进房睡觉。睡前小云对洛晓林说:"明天小夕要回学校去上班,我得很早起来先送她过去。你们可以多睡会儿。我回来了再送你们去办你们的事。"
洛晓林问:"几点去,要么我们一起,免得你来回跑?"
小云说:"6点半。"
"那确实是太早了,怕真还起不来。"
"你们就多睡会儿吧。我还要跟我们领导说个事,你们一起去了也难等。我会尽早过来的。"
等到小云两口子进房。杨羊羊像变了个人一样对洛晓林说:"你,今晚睡沙发。"
洛晓林呆了一下:"为什么?"
杨羊羊板着脸说:"不为什么。"
洛晓林叹了口气:"这沙发上怎么睡。算了,你要觉得盖一床被子纠结的话我去问他们再找一床被子就是。"
杨羊羊说:"好,那我先洗澡。"
洛晓林一直都知道,他和杨羊羊只不过是同时做了一个梦。身在梦里,他们分不清真假对错,他们纠缠着,并不断的在梦里告诉自己这其实是个梦。但终于是要醒来的。可能从此往后他再也没有办法坦然的面对这个女人。
洛晓林把小云叫起来,让他再给找一床被子。
小云问:"你们两睡一起还冷?"
洛晓林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好说:"嗯,冷。"
小云打趣:"冷了就把旁边那人抱紧一点。"
洛晓林说:"还是冷。"
小云说:"那好吧。"然后打开柜子里翻。翻了半天,又问小夕:"老婆,你们发的那床被子哪去了?"
"啊?"小夕想了想:"那被子我们带回来了吗?"
小云说:"带回来了吧好像。"
小夕又认真的想了想,说:"没呢,那天你摆在车上忘了拿上来,后来我们又摆回那边的寝室了。"
"哦。"小云应了一声走到房门口对洛晓林说:"这没办法,真没有被子了,你还是再抱紧点,不然你们就做做运动发发热吧。"
洛晓林无言以对,只能说:"那你睡吧。"
洛晓林又坐在客厅里一根接一根抽烟。又是不知道抽了多少,直到怀疑杨羊羊是不是晕死在厕所里的时候杨羊羊才洗完澡出来。洛晓林很想不明白为什么杨羊羊洗漱需要那么长的时间,不光是晚上洗澡,就连早上起床仅仅只是刷牙洗脸也是一样。但洛晓林没有问。洛晓林只是说:"他们家真没有被子了,就两张床两条被。本来还有,他们给丢在单位的寝室了。"
杨羊羊不说话。
洛晓林又说:"你自己睡吧,我不盖被子就是了。"
杨羊羊问:"这,你不会冷?"
洛晓林很轻的冷笑了一下:"无所谓,就一个晚上。"
杨羊羊说:"随你。"说了就自己进房去睡觉。
洛晓林以为自己是要冷静下来把这些天发生过的事前前后后仔细想想的。大脑却一片空白。他慢吞吞的去洗澡。洗了澡又坐在客厅抽了两根烟。他没有穿外衣,发现其实也并不觉得很冷,虽然现在是1月底。屋子里也没有空调。
他走进房间里,把房门关上,把手机插上充电,然后关了灯上床睡觉。他不知道杨羊羊睡着了没有,但他尽量不惊动杨羊羊,自然也没有去扯被子盖。他想这么睡一觉醒来也许要重感冒加高烧的。
也罢。就这样吧。
他想尽快的入睡,但越是这么想,越是辗转反侧,反而连仅有的一丝睡意都消失不见。
洛晓林睁开眼睛,在黑暗中凝视着杨羊羊。窗外透过来微弱的光线。让他可以辨认杨羊羊的轮廓。他盯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虽然黑暗中他也看不太分明。但他能听见杨羊羊均匀的呼吸,能闻到杨羊羊身上的气味。
那么些时日以来,洛晓林不是没有幻想过要跟杨羊羊发生些什么。但是现在杨羊羊就睡在他旁边,他们的距离如此之近,中间也只隔了一床被子。洛晓林猛的想起来,昨天夜里,他们之间连这床被子都没有隔着。可是,不论是昨夜还是此刻,他居然对睡在自己旁边的女人没有任何想法。
认识到这一点,洛晓林惊讶的连自己都不相信。
杨羊羊睡觉的时候其实极不老实。时不时会动一下,偶尔又轻轻的嗯一声。洛晓林可以想像,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听见一个漂亮的女人躺在床上发出这样的声音该有如何的反应。但是他现在心情平和。他只想这样漫长的夜晚可以更加漫长一些,让他可以再多一刻这么安静的看着这个让自己失眠过无数个夜晚的女人。
其实,无所谓看或者不看。洛晓林知道杨羊羊一直都在他的心里。
已经,太多太多年。
洛晓林在这一刻终于也看懂了自己。
头一夜,他太困了,什么也没来得及去想。现在,他非常的清醒。他知道这个女人是他一直想要的。这个女人就在他旁边躺着。也许洛晓林可以什么都不说就扑上去吻她,说不定她半推半就的就应了。毕竟两个人心知肚明。只不过是在这未完的梦里再彻底的放纵一次。
杨羊羊磨牙的声音打断了洛晓林的思绪。洛晓林自己笑了笑,心里想:这妞睡个觉破毛病还真不少,喜欢乱动,喜欢嗯嗯呀呀的,还磨牙,一会儿还不知道讲不讲梦话。
好在杨羊羊只是间或磨一下牙,声音也不是很大,洛晓林觉得也并不是很吵。
洛晓林深深吸了一口气,用极其细微的声音对杨羊羊说:"杨羊羊,你应该知道我是喜欢你的。或者只是以为我贪恋你现在漂亮的模样。但是杨羊羊,你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十多年前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一直在我心里。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那么的想要你,我也那么的不想要你。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办法给你。因为,我只想你要好好的。"
洛晓林其实只是在跟自己说话,因为杨羊羊在熟睡,也许还做着美梦。
很多时候,没心没肺是为了让自己好过。
杨羊羊在睡梦中醒来。当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总之四周没有什么太强的光线。她惊叫了一声:"啊,洛晓林。"声音倒不是特别的大,但把洛晓林吓了一跳。洛晓林连忙说:"怎么了怎么了?"
杨羊羊显得稍微有些焦急:"对不起对不起,本来我是想等你过来睡就给你把被子盖上的。结果我真是太困了一躺下就睡着了。也不知道你啥时候来的。你怎么那么笨,不会自己盖被子啊。冷感冒了发烧了怎么办。"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的给洛晓林盖被子,嘴里还念着,"你冷坏了吧,对不起,真对不起。"
洛晓林长嘘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些好笑,他怎么都没想杨羊羊一觉睡醒会冒出这么一番话来。他拉了拉被子把自己盖得严实些,说:"无所谓,你睡踏实了就好,我反正冷不死。"
杨羊羊说:"你别这么说,我心里过意不去。"
洛晓林问:"你睡的暖和不?"
杨羊羊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确实挺暖和,所以一睡就睡着了。昨天晚上和你抢被子冷死了。"
洛晓林有些不太确定的问:"你要我再找一床被子就因为这?"
杨羊羊嗯了一声。
洛晓林觉得自己脑子有些转不过这么大的弯子:"所以你就舍得让我一个人冷着?"
杨羊羊傻笑着说:"舍不得。我这不一看见就马上给你盖被子了。"
洛晓林说:"我认识你这么久,终于听见你说了句人话。"
杨羊羊不说话,只是轻轻的笑。洛晓林伸手搂着她的脖子,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洛晓林也不再说什么。不多会儿两个人又都睡着了。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洛晓林看见窗外有非常漂亮的阳光。
他盯着窗外看了许久,又转头看旁边还在睡着的杨羊羊。犹然升起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他自己跟自己笑了笑。然后摸着杨羊羊的头说:"妞,该起床了。"
杨羊羊好半天才嗯了一声,但是丝毫没有要睁开眼睛的意思。
他又轻轻摇了摇杨羊羊,杨羊羊依然不为所动。
"你还得去办你的事儿呢。到底起不起了?"
杨羊羊说:"起。"但是依然不动。
洛晓林干脆坐了起来,隔着被子用力打杨羊羊的屁股。一边说着:"看你还睡,看你还睡。"
杨羊羊很是无奈的说:"好好好,不睡了不睡了。"
看杨羊羊的动作是准备要从床上爬起来,发现洛晓林在旁边坐着一直盯着自己。便对洛晓林说:"你先起,然后上个厕所什么的去。"
洛晓林瞪大眼睛:"这是何意?"
杨羊羊支支吾吾的。
洛晓林说:"哦,你不好意思?"
杨羊羊笑:"废话。"
洛晓林说:"你不是穿了内衣嘛,又没有全裸。"
杨羊羊说:"那也不好意思。"
洛晓林笑了出来:"别不好意思,你昨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已经看见过了。"
杨羊羊很抓狂的说:"那也不,你先起来,不然你睡下去别看我。"
"我还就坐这里看着了,保证眼睛都不眨,我看你是不是今天就不起来了。"
杨羊羊摇摇头,从床上爬起来,说:"算了,我折腾不过你。"
杨羊羊仍旧花了很长的时间洗漱。但是直到两个人都整理完了小云还没有回来。洛晓林看已经是9点多钟于是给小云打了电话,小云说正在回来的路上。
两个人只能坐在沙发上等。杨羊羊让洛晓林去开电视看,洛晓林在电视周围参详了许久,摸了半天,摊开手表示对这台电视无奈。洛晓林搞不明白现在的电视怎么都设计得那么奇怪,让人连开关都找不到在哪里,有的电视还需要好几个开关才能打开,光是打开电源开关都没用。
杨羊羊望着洛晓林:"你不至于吧,前天晚上不是你关的电视嘛。"
洛晓林说:"前天我也没找到开关,直接拔的电源线。"
杨羊羊说:"那只能发呆了。"
坐了一会儿,杨羊羊说:"我饿了,你去给我弄点东西吃好不?"
洛晓林说:"据说他家只有个鸡蛋,你想吃什么?"
"嗯,那就吃煎蛋。"
"你不觉得,应该是你做早餐给我吃?"
杨羊羊有点撒娇:"那我现在实在是不想动嘛。"
洛晓林说:"我也不想动。怎么着你还舒服的睡了一觉,我可是都没怎么睡。"
杨羊羊说:"那我们一起饿着好了。"
洛晓林想了想:"不如,我带你出去吃个早餐好了。"
"也行,你能找到路不?"
"这附近的路我还是勉强知道的。出了小区往左转,然后一直往前走看见十字路口右转然后再过两个路口再左转再一直往前面走就能看见有吃早餐的地方了。"
杨羊羊头都听晕了:"转来转去的到底有多远呢?"
洛晓林说:"也不很远,我们步行的,大概半个小时就到了。"
杨羊羊皱了下眉头:"算了,我还是不吃了。"
说着又有电话找杨羊羊,而且这电话一来还不止一个,大约都是些和工作有关的事情,杨羊羊一个一个的解释说今天请了假,什么什么事交给了什么什么人,明天一定赶回去之类的。
洛晓林说:"我感觉咱国务院总理恐怕也不如你这么繁忙呢,又不是领导,怎么就有那么多的事,好像你们整个单位无论大小事务都跟你有关一样。"
杨羊羊说:"生活所迫。"
洛晓林盯着杨羊羊看了半天,说:"其实把天灾人祸撇开,生活从来就没有要去逼迫任何人,只是人们无论何时大都不满足,所以经常要把自己逼到无路可走。然后美其名曰生活所迫。所以有说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
杨羊羊拿着自己的手机,低着头,若有所思。
洛晓林把杨羊羊抱住,在她耳边说:"杨羊羊,我相信你一定会过得很好。所以,你能不能答应我,要好好照顾自己,工作再忙也要好好休息,你胃不好,以后不要喝酒,实在不得已,尽量少喝点。"
杨羊羊张开嘴,正准备说什么,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屋门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很快门就被拉开,小云楮在门口看着沙发上的两个人,用手抓着后脑勺说:"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洛晓林打着哈哈说:"我们等你等的身上都结蜘蛛网了。"
小云说:"那你们还等什么,出发呀,我就不进来了。"
杨羊羊这个户口也说不好是办的顺利还是不顺利,先去了她大学时候的学校,又跑到新校区找人,后来去当地派出所,中间有点小意外耽搁了点时间。总之,在把一切办妥了的时候是下午4点钟。车行在回程路上的时候洛晓林忽然想起前些日子杨羊羊也曾叫过他一起来长沙办个事就问杨羊羊:"上一回,你说要来长沙做个什么事,也就是要过来搞你的户口吧?"
杨羊羊说:"是啊。"
洛晓林大笑起来:"上次我在这里月儿还以为你要准备考研。当时我就说了,就你这样的,研考你还差不多,你要考研我是坚决不信的。"
杨羊羊瞪着洛晓林:"我为何就不能考研了?哪天真考给你看。"
洛晓林做了一个很不屑的表情:"就你?"
"我怎么?"
"该读书的时候你天天就知道谈恋爱,现在你还能去读书太阳都会惊讶的饶地球转了。"
杨羊羊斜着眼睛看洛晓林,说:"你要怎样?"
洛晓林转头去看窗外,其实他是在看车窗上映出来的自己的眼睛,影影灼灼的,自己跟自己对视。很突然的,他一伸手就把杨羊羊的手抓着。杨羊羊像是惊了一下,手微微一抖,马上又恢复了镇定,低下头看着被洛晓林拉着的手,模样有些楞,说不清在想什么。
洛晓林轻轻的抚摸杨羊羊的手背,然后漫无目的的一根一根摆弄杨羊羊的手指。他想起这么多年以来他听说过的所有与杨羊羊有关的事情。那些曾经轰烈的爱情,曾经不计结果的疯狂,曾经哭过笑过幸福过又撕心裂肺过的一切,都被杨羊羊写在了她细滑而寂寞的皮肤上。洛晓林心中有数也不尽的怜爱,却无言。
"直接把我送到西站吧。"杨羊羊冷不丁的说。
"不再留一天?"
杨羊羊说:"我也没办法,要赶回去上班,你也见了,每天都有那么多的事。"
洛晓林帮杨羊羊提着大包小包赔她去买票。售票窗口前排队的人并不多。洛晓林知道他们站在一个分岔路口,将要去往各自不同的地方,眼前的这几步路是两个人最后能手牵手一起走的路。
杨羊羊站在窗口准备掏钱出来买票的时候,洛晓林脑子里有一刻的空白,他用力的拉住杨羊羊,说:"你别走。"
杨羊羊说:"好。"
两个人相互看着,然后一起笑了出来。谁能说得明白这样的笑里到底包含了多少东西。
杨羊羊又说:"一起回吧,我给你买票。"
洛晓林摇头。
"确定。"
洛晓林点头。
一直把杨羊羊送到上车的地方,洛晓林没有再出声。杨羊羊在车门口站了会,说:"我走了。"
洛晓林把手里提的东西交给杨羊羊,用力的挤出一个笑容,算是说再见。
杨羊羊钻进车箱里,洛晓林看着她的背影,难受得不忍再看。
于是转头就走。
他不知道。
杨羊羊有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4
洛晓林把车门琐上,在黑暗中努力的笑。他把手拿在面前翻过来覆过去的看,仿佛还可以感受到手指上残留着的杨羊羊皮肤的温度。
洛晓林想:如果笑比哭难看,为什么还要笑呢。
想到这里,洛晓林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喷涌而出。他知道的,他和杨羊羊往不同的方向在走,也许,永远都没有再碰到彼此的机会。但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像个疯子一样坐在这里哭。哭着哭着从只是流泪慢慢变成了放声大哭,他大声的喊杨羊羊的名字,声嘶力竭。
哭得累了,洛晓林觉得自己已经喊不出声音,只是还不断含含糊糊的念着杨羊羊的名字,眼泪还在一阵一阵的往外涌。
他给杨羊羊发短信:还记不记得我问你的话?
杨羊羊:哪一句?
洛晓林:我说,照顾好自己,别老喝酒。
杨羊羊:收到,遵命。
洛晓林:保证做到?
杨羊羊:我尽量。
洛晓林泪眼中看着杨羊羊发过来的字。模模糊糊的。仿佛记忆里杨羊羊的模样也开始模糊不清。他难以置信的拼命摇头。又呆呆的坐在那里努力的想杨羊羊的样子。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流了。
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些什么,毫无理由的就发了条信息给月儿:我现在特别想你。
月儿给他回:你怎么了?
他: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记性越来越差,有很多的人和事我都开始记不得了。所以,趁我还记得,努力的好好想想你们。
月儿:有时候我也一样,看见某个场景,或听见一首歌,就会回忆起许许多多的事情,梗在心里,越是想忘记就越是要想起,欲罢不能。
洛晓林不再回话。他什么都不能说。这些东西,最终是要尘封在记忆里随时间越去越远的。
洛晓林想着,眼泪又开始流。
流着,又平静下来。
然后不多久,又有眼泪流出来。
这样不知道反复了多少次,洛晓林便睡着了。
直到小云在车窗外面用力的敲玻璃。
黑暗中,小云也许并看不清洛晓林流过泪的眼睛。小云说:"我们去吃东西。"
洛晓林已经重新把微笑挂在了脸上:"喝点小酒去。"
小云说:"那我们把车先停回家里去,我们再坐车出来。"
从小云家出来,沿路都没有看见的士。倒是有一辆公交从远处驶来正好停在他们旁边。洛晓林拉着小云就跳上车。
车上拥挤异常,洛晓林说:"六七年没感受过这交通工具了,往这儿一站,甚至觉得自己还是大个学生呢。"
车就这么一站一站的往前开,他们两都弄不清这到底是哪一路车,要开往何处去。大约开到第四个站台的时候,洛晓林看见路边有一大片的麻辣烫。于是说:"快,下车,我们去吃麻辣烫。"
他们没有吃多长时间,一人喝了两瓶啤酒。洛晓林发现自己酒量越来越差得离谱,就只两瓶啤酒,却有些反胃想吐,整个人晕里晕乎的。
洛晓林说要喝酒,其实是觉得自己没有哭够,但是又有些哭不出来,只想借酒精的作用继续埋头痛哭。可是,喝了酒,反而有些小小的兴奋,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
5
两个人决定走路回家。
走在路上,洛晓林问小云:"忘了件事,你们决定几时结婚了没有?"
洛晓林只是顺口一问,因为他每回见了小云,甚至通个电话都必要问问这话,但他万没想到小云这次居然有了一个肯定的答复,小云说:"正月初八。"
"啊!什么?"洛晓林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马上又以为小云在开玩笑。
小云说:"正月初八啊。"
"真的?"
"真的。"
"我上次来问你你还说没有确定,怎么没隔几天就决定日子了。而且还那么急,似乎没有多少时间给你准备。"
小云苦笑了一下说:"决定日子是很简单的。说简单点就是我妈去给我算了个日子,然后就打电话通知我老婆的爸妈,再打电话通知我们,然后就这么定下来了。"
洛晓林问:"婚礼在哪办?"
小云说:"老家。"
"你这个日子选的,倒真有些纠结,大过年的。"
小云继续苦笑着:"其它的都不说了,这婚到底能不能结成我现在都没有十分的把握了。"
"为何?"
"因为没钱,这其中七七八八的各处需要花的钱你比我还清楚,我就不多说了。可是,我现在就只剩下几千块钱了。"
洛晓林说:"结婚吧,也不一定就得花上多少多少钱了。如果你们这个日子已经订死了不可能改了,那么双方家里都少些要求,丢掉些繁文缛节的风俗习惯。还是可以不花多少钱的。当初,我结婚那会儿,也跟你现在差不多,口袋里摸不出几毛钱来。扯扯搭搭的,这婚也还是结了。"
小云说:"对,风俗习惯也是个问题。我们两地的风俗不一样。我妈一定要什么都按照她说的办,这其中发生过太多的问题和争执。我夹在老婆和老妈中间,左右不是人。我妈提的要求有时候确实是有些过份的。因为这,也因为没有钱,我和老婆吵架都吵到要分家产的份上了。"
洛晓林说:"其实你也不用想那么多。其实我们每个人都不容易,当初我结婚那会儿,也是跟老婆吵架吵得以为这婚是要结不成了,然后拖着挨着,就这么带着许多情绪的把婚结了。然后发现,其实也都没什么,只不过是九九八十一难,修成正果前都必须要经历这么一段而已。你们两在一起那么多年了,不可能说散就散的。我敢肯定,不管怎么折腾,你们两肯定能把婚结了,然后一人领一本红色的强奸许可证。"
小云说:"那啥证的,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那么色情。"
洛晓林说:"事实如此,你现在跟你老婆是非法同居,要是哪一次你性趣爆发,你老婆又不乐意,你那就属于强奸行为。等拿了那个本本你就可以合法的随时随地使用你老婆了。"
"我靠,不和你讨论这个。"
"那我们继续说你结婚。计划请多少人啦?我可是先告诉你,你这个时间和地点都很纠结,我可不保证到时候我能来。"
小云用力叹口气,说:"这个,我理解的,我也不好意思要求你来。我本来也不愿意回老家办这个婚礼。"
"怎么呢?"
"按我妈的计划,包括我们两家的家人亲戚,还有我在老家的几个朋友,一共摆个5桌就搞定了。"
"5桌?"
"对,你觉得这像结婚吗?你可以设想一下,我们在一个餐厅里面,餐厅的四个角各摆一桌,正中间摆一桌,就完事了。我是无所谓可以接受的,但就是感觉对不起我老婆。"
洛晓林踌躇着:"我想起几年前你跟我说过,你当时的目标就是要加紧赚钱,然后风风光光的把你老婆娶进门。"
小云说:"现在我也这么想,只是好像已经不可能做到了。我可能永远都要留着这份对老婆的愧疚了。"
洛晓林猛然的大笑,笑完之后说:"那我们要不要抱头痛哭一下?为了我们各自的,永远的痛和遗憾。"
小云歪着头看洛晓林:"你?"
洛晓林说:"有时候我们笑是因为我们想笑,有时候我们笑是因为我们想哭。我现在其实挺想哭的。"
小云问:"你怎么了?"
洛晓林拿烟出来点上,又递给小云一根:"你老婆这两天就没问过你什么?"
"什么?"
"我领了个关系不清的妞住你家里,你老婆就不疑惑?"
"哦,她问了你们什么关系。"
"你咋说?"
"我也搞不太明白,能咋说。我老婆说肯定是你小三。我说也不太可能。我老婆说,都睡一起的,肯定是小三了。"
洛晓林笑得摇摇晃晃的:"你们咋就知道我们睡一起,我要说她睡在床上我睡地上的你信不信?"
小云说:"信,只要你说的我都信的。"
洛晓林说:"那好,她真不是我的三儿。"
隔了一会儿,洛晓林又说:"这是我喜欢了十多年的妞儿。"
"啊,啊,啊?"小云听见洛晓林这话,像是无法相信。
洛晓林勾着手指数了数:"十二年吧。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我认识你也八九年了吧,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洛晓林说:"她是我中学时候的同班同学。那时候,她虽然土里土气,但相当乖巧,模样老实。总是很认真的在听课,课间还经常在看书。我们那会儿,整天没个正经,时不时就旷课,抽烟喝酒赌博打架所有的破习惯一样不缺。我那会儿看着她,我知道我和她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我喜欢她,我也知道我和她根本就没有机会走到一起。那么多年来,只要是看顺了眼的妞儿,我都会想办法去勾搭,也有些是追了半天没有追到的,可是,连口都没开的,这,是唯一一个。再后来,毕业了,我们去了不同的大学,从那以后起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我也终于慢慢忘掉了这个人,忘了她的样子,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偶尔,和同学聊天的时候,有人会提起她的名字,说起她的是非,所谓是非,有是,也有非。无论好的坏的,只要听到,心里都会猛的疼一下。可是我毕竟没有再见过她。马上就又想不起了。可是,她真的又再一次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了。也就几个月前的事情??"
小云一直不做声,安静的听着。洛晓林毫无条理顺序杂乱的说了他和杨羊羊之间发生过的事情。最后说:"我跟她站再一起,发现自己是在劫难逃,我还是那么喜欢她。可是,我们又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了。抛开我已经结婚了不提。我是个对周遭事务抱以极大无所谓的人,不那么计较得失,好像也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得过且过的混着日子。穷也罢,富也罢,我都能从中作乐,随命而安。而她吧,她是必须要过好日子的人。想吃什么就要吃什么,要有很多漂亮的衣物,出门要有车坐,这可能跟她之前有一个相当有钱的男朋友有关,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她会讨好巴结领导,所以经常陪着领导吃饭喝酒,一门心思的想要被器重,想要往上爬。"
小云问:"那莫儿呢。你把她放在什么位置?"
"莫儿。"洛晓林念着这个名字,对小云说,"你不要误会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和莫儿结婚。她是我老婆,是我的家人,是我生活中最大的习惯。我不会经常去想她,但她在我生命里的份量没有其他任何一人可以取代。"
小云说:"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想要娶杨羊羊。"
洛晓林说:"怎么会。就算我没有结婚,没有莫儿这个人,我也不考虑娶这个女人。我要找的妻子是一个矜持而谦逊的女子,就算她有一双翅膀,都会悄悄的把羽翼收起,我要让她站在人群中,傲气凛然。而杨羊羊,她过于高傲了,这种高傲却是源于她漂亮的脸蛋儿,她太想能够飞得起来,我恨不能给她一双翅膀,但我不可能给自己找这样的妻子。尽管我如此的迷恋她。"
小云说:"我怎么都想不到像你这样的人,居然把一个女人在心里埋了那么深那么久。"
洛晓林说:"这叫啥话,我是怎样的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