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亦疏将康夫人和安庆仪留在长离山庄中,杜鹏等人虽觉恼怒却也无可奈何,无人敢去长离山庄搅闹,幸而卓亦疏曾明言等康夫人母女二人伤势尽复时就会任她们离去,如此一来,众人也算有了盼头,纷纷守在长离山庄外,等着安禄山的妻女出庄。
卓亦疏根本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甚至在长离弟子向他汇报庄外的情况时更是轻佻言道:“这些人当真是不折不扣的废物,他们不敢去范阳找安禄山,连近在眼前的安禄山妻女也不敢动手,若真是豪杰好汉,就算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又怎会只敢守在外面。”
如今长离山庄中不但有康夫人和安庆仪,还有武林公敌凌霆府主陈万弘,这些人物都在卓亦疏的庇护之下,长离山庄自然被各方窥伺。
过了两日,终是有人找上门来,来者却是吴福禄。
怪丐吴福禄拜见长离山庄,卓亦疏见他脸色憔悴,一身风尘仆仆,虽仍是衣衫褴褛,但衣物早已更加破烂。
吴福禄见到卓亦疏后却是一扫阴霾,咧着嘴笑道:“卓公子别来无恙啊。”
卓亦疏轻笑一声,回答:“阁下有话直说就是,何必拐弯抹角。”
“卓公子果然快人快语。”吴福禄正色道:“我听闻长离山庄中扣押了安禄山的妻女,特来求证是否如此?”
卓亦疏却道:“康夫人与安庆仪的确在长离山庄中,不过并非是扣押,只是看不惯有些人趁人之危,所以仗义出手,待那母女二人伤好以后,我自会任她们离去,到时候如何解决恩怨就要各凭本事了。”
吴福禄脸色一沉,说道:“卓公子是对佞臣妻女仗义出手?”
冉吟怀寒声道:“还请阁下放尊重些,我家公子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吴福禄冷笑道:“卓公子名满天下,老叫花子自是不敢指手画脚,只是觉得庇护佞臣妻女,此举有违侠义之道。”
一听这话,卓亦疏却是轻笑道:“欺负伤重的孤女寡母就是侠义之道了?”
吴福禄闻言一时语塞,却又听卓亦疏说道:“康夫人是因与我过招才受了伤,然后才又被人围攻,我自不会袖手旁观,趁人之危的作为与小人何异?”
吴福禄这才知道卓亦疏桀骜之甚,此时也是心中暗道:也难怪他看不起我们,要是真有人敢来跟他叫板,反倒能得他另眼相看,可如今杜鹏那些人只敢在长离山庄外面守着,却没一个人敢来长离山庄要人,自然是让卓亦疏轻视不屑。
吴福禄虽然没有参与此前之事,但污衣帮的消息灵通,早就知道杜鹏等人的作为,此前他还曾专程去见了杜鹏一面,杜鹏知他是污衣帮的高手,所以有心拉拢他相助,吴福禄此来本也是冲着康夫人母女来的,所以径直入庄。
冉吟怀知道卓亦疏与上官顿关系莫逆,而吴福禄又是上官顿的下属,若是真的闹得太僵,将来见面时也说不过去,总不能让上官顿以为卓亦疏欺辱他的下属,所以冉吟怀为吴福禄添了杯茶,笑道:“吴老前辈是当世豪杰,自然不会与那些不成器的家伙同为一路,此来寻我家公子必然另有要事,还请老前辈明言。”
眼见于此,吴福禄便知冉吟怀有心缓和气氛,他也知道自家帮主与卓亦疏关系莫逆,实是不能闹得太僵,却也佩服冉吟怀洞悉人心,不禁暗道:听闻这女子此前是文隐阁的人,如今却死心塌地的跟在卓亦疏身边,似她这般佳人却也只有卓亦疏能够拥有。
只见卓亦疏轻佻而笑,仍是未将眼前之事放在心里,吴福禄心中叹道:这世上不缺英雄豪杰,但却极少有卓亦疏这般的桀骜人物,江湖上多得是狂放豪客,但多是些自命不凡的人物,唯卓亦疏才是天命疏狂。
吴福禄说道:“不瞒公子说,老叫花这次来也是冲着康夫人母女来的。”
“所为何事?”卓亦疏轻笑问道。
“何千年寻到了上官帮主和黎大小姐的踪迹,双方恶战,污衣帮以一百余人的代价拼掉了捉生营三十余人,其中上官帮主杀了二十一人,最后却被何千年重伤。”吴福禄的话让卓亦疏心中一紧,捉生营的凶悍他是亲眼见过的,三十余人杀了百余名污衣帮弟子也是情理之中,但上官顿却能拼掉那二十一名捉生营部将,却是让人不禁为之钦佩,又听吴福禄续道:“当时何千年一心要抓黎大小姐,上官帮主为了保护黎大小姐而身受重伤,如今护着她逃避何千年的追击。”
卓亦疏忙问道:“他们现在何处?”
吴福禄说道:“最近一次弟子传信是说上官帮主去了华山,黎大小姐也在他身边。”
卓亦疏松了口气,黎清让既然还在上官顿身边,自然也就没有落到何千年的手里。
吴福禄又道:“这一路上都有弟子接应上官帮主,但何千年实在厉害,杀了不少污衣帮弟子。”
“何千年身边还有多少捉生营的人?”卓亦疏问道。
“没有了,何千年命令捉生营的部将挡住了上官帮主来鄜州的路,所以上官帮主只能向华山而去,现在何千年孤身一人追杀上官帮主。”吴福禄说道:“只可惜上官帮主受伤在先,否则也不会这么被动。”
其实何千年的武功本就在上官顿之上,就算正面相对,上官顿也不是对手,只是自保有余,可如今他还要分心保护黎清让,自然更是束手束脚。
卓亦疏说道:“我这就去华山,非得要了何千年的命。”
吴福禄却是赶忙阻止,并且说道:“公子且慢,听我一言。”
卓亦疏身形一顿,皱眉看去。
吴福禄忙道:“华山险峻,要想在其中寻人谈何容易,污衣帮弟子漫山遍野的去找,也没能寻到上官帮主和黎大小姐的踪迹,而何千年一路追杀,自然不会失了上官帮主和黎大小姐的去向,恐怕会早于咱们寻到上官帮主和黎大小姐,公子现在去也已晚了。”
“那又如何?”卓亦疏冷笑道:“我杀了何千年就是了。”
吴福禄知他性情桀骜,便即心思一转,开口道:“只怕何千年恼羞成怒,会先杀了上官帮主和黎大小姐泄愤。”
吴福禄的担忧不无道理,冉吟怀也是说道:“吴老前辈所言在理,何千年很可能快咱们一步寻到上官帮主他们,到那时他手握人质,咱们可就被动了。”
听得此话,卓亦疏便即皱眉说道:“那你们又是什么意思?”
吴福禄说道:“既然康夫人和安庆仪都在公子手中,咱们何不先下手为强,将这二人当做要挟,如此一来何千年必然投鼠忌器,若是因他之故害死了安禄山的妻女,何千年难辞其咎。”
卓亦疏闻言却是看了吴福禄一眼,然后轻笑道:“如此卑鄙行径岂是我卓亦疏所为,难不成你认为我不能从何千年手中把人救回来?”
听得此话,吴福禄赶忙说道:“公子之威人尽皆知,老叫花子又怎敢怀疑,只是何千年卑鄙无耻,远没有公子这般傲岸,只怕他为了活命而不择手段,到时候若是伤了黎大小姐可就悔之晚矣了。”
此话一出,卓亦疏却仍是轻佻一笑,旋即对冉吟怀说道:“你去把康夫人和安庆仪带来。”
冉吟怀应了一声,便去寻人。
吴福禄见此心中一喜,暗道:不枉我来回疾驰,只要将安禄山的妻女握在手中,何千年投鼠忌器,自然不敢乱来。
何千年武功高强,足智多谋,却甘心居于安禄山之下,并且对他又敬又怕,自然不敢眼睁睁的看着安禄山的妻女死在自己眼前,定会因此受制于人。
不大一会,康夫人和安庆仪便即来到殿中。
只听卓亦疏说道:“康夫人,我有一事相问。”
康夫人疑道:“以公子之能还有什么需要问我的?”
卓亦疏笑道:“何千年对安禄山是否忠心?”
康夫人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怔了一下便即回道:“何千年与向润客都是安禄山的心腹,是他的左膀右臂,此前向润客死在了泰山,安禄山所倚重的只剩何千年一人。”
“那若是何千年知道康夫人和安大小姐在我手里,他会如何?”卓亦疏又问道。
康夫人皱眉道:“何千年本就是我父亲引荐给安禄山的,如此他才能一步登天,何千年这人倒也知恩图报,对我向来敬重,我若在他面前身陷敌手,他必会拼尽全力救我回去。”
卓亦疏听后轻笑一声,暗道:你可曾想过他会处心积虑的玷污你女儿的清白。
心中虽然如此想着,但卓亦疏却是说道:“既然如此,两位就请离庄吧。”
此话一出,不但康夫人和安庆仪大感意外,就连吴福禄也是大吃一惊,脱口问道:“公子此话何意,难道不救人了吗?”
只有冉吟怀暗觉好笑,心道:这老乞丐当真是不知我家公子的性格,似公子这般人中翘楚,自是不屑于用女子来威胁敌手,可笑的是老乞丐还在眼巴巴的等着咱家公子行这小人行径,可是把人看的太轻了。
卓亦疏不理吴福禄,而是对康夫人说道:“尊夫的心腹何千年追杀我表姐和上官帮主,我现在要赶去救人,可若是让何千年知道两位在我手中,不免让他觉得我以此来做威胁,将来若是传到江湖上,各路英雄还以为我卓亦疏是用女人威胁敌人的卑鄙小人,所以请两位尽快离庄,我这就要去华山救人了。”
吴福禄听他所言竟是心意已决要放安禄山的妻女离去,不禁心中急切,当即脚下一踏,直奔康夫人,意欲出手留下她,并且说道:“你们不能走。”
不待康夫人有所反应,卓亦疏率先一步而动,他这一招又快又准,吴福禄的心思又都在康夫人母女身上,是以当即被制,只觉得卓亦疏犹如邪戾古兽,只需掌力一吐就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卓亦疏喝道:“在我面前也敢放肆,要想救人把那何千年杀了就是,何必用女人来威胁。”
卓亦疏说这话时自带一股威势,吴福禄当了一辈子乞丐,哪能挡得住这般,是以心中一震,呆立不动。
卓亦疏又对康夫人说道:“两位的伤想必也好得差不多了,外面那些乌合之众不足为惧,那就尽快离去吧,我不多留两位了。”
说完之后放开了吴福禄,兀自纵身而去,直奔华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