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萃苹为两个人面临的困难境域感到难过,同时还有事出难料的惋惜。
“话是这么说,办起来恐怕不容易。真要解决的话,”铁牛媳妇窥视地瞟了一眼李萃萍,“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眼下,正好是上坡缺个拉绳的,赛跑缺个加油的,就差那么一丁点劲了。”
“铁牛嫂,只要能把两人说成,找谁帮忙,你说话我去找。”一看有希望,李萃萍激动了,兴冲冲地推车子要去似的。
“不是别人,就是你!”
“我?”李萃萍愣了愣,有趣地不相信地笑了,“铁牛嫂,你不是拿我寻开心吧。我嘴笨得连说话都接不上趟,还能帮忙说媒?不行不行,坚决不行!再说,我一个当嫂子的给自家兄弟说媒,万一有个差错,林大婶得骂我偏心眼。以后,我还怎么回娘家啊。”
“咋啦,这当嫂子的就不能给自家兄弟说媒了?有条条杠杠,还是有文件规定?啊?你林大婶怪罪就更没道理了。只要把心放在中间,不偏不向,为两家好,谁说媒都一样!”她一边快嘴利舌滔滔不绝地讲着道理,一边比手画脚激动地打着手势,“萃萍,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你再不伸手拉一把,这事十有八九要拜拜了。只要你横刀立马打先锋,再加上我当你的‘车’前‘马’,‘炮’前‘卒’,我看兴许黄不了。”
李萃萍被铁牛媳妇手足舞蹈的举动感染了,看着她很有意思地笑了。
“你只差没把我说成彭大将军了。你这些话应该我来说,让我当你的‘车’前‘马’,‘炮’前‘卒’还差不多。你是主角,我是配角,咋能喧宾夺主呢。”
“好!咱们说定了,就让我当主角,你当配角,今儿咱俩就去清风寨走一趟,给俺干娘唱个‘双簧戏’,看看她还有啥招!走走走,咱们这就走吧!”说完,铁牛媳妇推着她的自行车后座往前就走。
“哎,铁牛嫂,这咋行呢?刚才我是说着玩的,你咋当真了。我确实没说过媒,把我扯进去,会把事情弄糟的。”她慌张了,边往后坠着车子边解释。
“没事。你帮忙把媒说成了,你和林娇成了妯娌们,一起沙场上班,一起下地干活;有空,再和林娇一起回娘家,一起赶清风寨集,亲亲热热多好啊!你就快上车吧!”自行车被推得往前跑着,她不得不骑上了,铁牛媳妇抓住后座,顺势纵身一跃跳了上去。
铁牛媳妇的初步计划实现了。
“哎,铁牛嫂,到了林娇家我说啥?你得教教我,总不能干坐着吧。叫林大婶看出来,会说我是你专门请来打帮腔的。”她蹬着车子着急地说。
“有我在,保证出不了丑,露不了馅儿!到了林家,你一切都看我的眼神、手势说话。我给你使葫芦眼神,你就说葫芦,我给你打瓢手势,你就说瓢,咱俩一唱一和保证做得天衣无缝!把俺干娘说高兴了,亲事自然成了!保根买大鲤鱼谢我,也有你的一份!”走在去清风寨的路上,铁牛媳妇一会拍拍李萃萍的肩膀,一会往前探头伸脖,一个劲儿地说着打气鼓劲的话。她像喝了一杯烈性酒,腹内烘热发痒,思绪氤氲飘荡,处在一种安然、悠然、陶陶然的状态中。
一路上,两人策划着研究着很快到了清风寨。在村口下来车子,两人又嘀嘀咕咕互相嘱咐交待了一番,都心中有数成竹在胸了,推车子进了林娇家的大门。进院打下车子,屋门敞着,静悄悄的,李萃萍没说话。铁牛媳妇来到干娘家,自我感觉身份优越,再加上有特殊的来意,没进屋,立在院里,身体挺直,站成心情格外振奋时才有的外“八”字形,开嗓喊上了:
“干娘!您干闺女我来了!——”
喊声落地,林娇娘从里屋探出头来,一看是她两人立即现出了整个身体。腰里系着围裙,两手的白面,往外迎着,先是笑,后是大嗓门:
“哎哟,这不是萃萍大侄女嘛!眼皮跳,贵人到!一大早,我的眼皮敲鼓似的跳个没完,原来,是你们俩啊!萃萍,娶了这么几年了,回娘家的时候也不常来看看我,快想死你大婶了!今儿,咱娘俩要好好说说心里话!”她伸出沾着白面的手,亲热地久别重逢似的抓着李萃萍的手抚摸着唠叨开了,又左右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嗯,没变,没变,一点儿都没变!还是那么年轻、漂亮,叫我看了就夸不够!”一停,她又换了一种口气说道,“萃萍,这次来看你大婶,八成是你妈数落了你才来的吧?”
“啊,不。我和铁牛嫂是……”她说了半截话收住了,脚被踩了一下,是铁牛媳妇。她眼睛一瞥,立即明白了,灵机一动亲热地笑了,改口说道:“噢,大婶,是这样,我回娘家,打谱过来看看您,路上正好碰上铁牛嫂,她也来看您,顺路驮着她一块来了。”
“双簧戏”真的在这儿开始了。
“是。是顺路驮我来的。”铁牛媳妇慌忙抽回脚,恐怕林娇娘从中看出破绽,但说话时却露出一丝掩饰的不自然。
看着铁牛媳妇的鬼祟举动,李萃萍偷偷笑了。
“好好好,没忘了我这个老婆子就行!”林娇娘没看出什么,反而感到自己光顾了说话,没让两人进屋,有失礼节地爽朗地笑了,“看看,人老了就是爱唠叨,看见嫁出去的闺女就亲不过来,拉个没完!快、快进屋!”她拉着李萃萍的手就往屋里走。
客客气气进来屋,铁牛媳妇伸手带着事先嘱咐交待好的暗示拽了拽李萃萍的褂子后襟,她明白,自然地不让林娇娘觉察地抽出了拉着的手。铁牛媳妇靠里坐,两人紧挨着坐在桌子左边的两个座位上。显然,是为了下一步使“眼神”打“手势”“双簧戏”的继续奠定了基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