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晋皱紧了眉。
商周青铜器要么做战时武器使用,要么就是作为“礼器”,不会在上面镀金。
而历代青铜器中,外表呈现金黄色的,清代彷品最多。
清代彷铜器都有参照古物,形态大多和原物相近,制作精良、铜质细腻,器表呈金黄色,一般不做旧。
而且大都采用分铸法,棱角分明,无铸痕,各部分别铸出后焊接组装,有时候因为某些皇帝的喜好,还会刻上自己的款。
所以怪就怪在这里!
花纹不符合清代风格,器型过小,清代大多彷造大型青铜器。其上也没有皇帝款识,器型圆润,摸上去并未有棱角分明之感。
说它是清代彷品还是正儿八经的青铜器都存在矛盾点。
果然是挑选就不会选让人省心的东西。
谢晋这一件东西,也足足看了十分钟,被管家喊停,才无奈走开。
其他人也大都带着揣摩不清的神情,目光久久停留在第二件拍品上。
其实谢晋自知,他能看懂第三件纯属运气。
吐火罗文字是民族死字,大都只有研究民族文化,如陈金润一类才会去认真学习,谢晋纯属是跟着父亲学会的。
而其他人,没有耐心也没有必要去学习,在文物中本来就稀少的吐火罗文物。
不过这一次项目是幼泽,也难保不会有人专门去学习了。
谢晋走到第一件珐琅彩盏盘处,手指摩擦着,还在思索第二件,无意间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
却愣住了。
手指上有着些许非常稀少的金色粉末,少到若不是他一直搓着手过来,估计早都甩到地上去了。
粉末黏性不大,只是轻飘飘地置于白手套上。
再细想龙纹碟形饰品的样子,他心里咯噔一下,想到了什么。
眼睛逐渐瞪圆,如果他的猜想正确,这根本就是挖了个坑等人跳!
若是眼光不够的人,再看到的瞬间就会定为清朝彷品,眼力更甚之人则会在清朝与商周之间挣扎,最后草草选择其一,碰运气。
唯有发现了这最后奥妙的人,才能看穿其中玄机。
“真是没一件简单的。”
谢晋心中感叹,自己险些也着了道了。
太狠了……
他不由看了钟南山和阮京一眼,两人神态自若,正在附耳交谈,谈笑间完全没把场上的人放在心上。
一点都不关注这里。
收回目光,谢晋看向了最后一件。
有经验在先,这件又恰好是明代产物,谢晋没花多久便定了。
半小时,在参加者眼中过得飞快,管家喊停时,几乎所有人眼里都还带着不甘的情绪。
“相信大家都有自己的结果了,接下来在纸上写出,附上自己的名字,写好了给我就好。”
管家扶了扶眼镜,拿过一沓A4白纸,一人发了三章,又发了一只笔。
并请十六位鉴赏家到一旁的会议室作答,他站在旁边监督等候。
七位是阚家嫡系子弟请来的,剩下的九位则是来自旁系子弟,都是些稍有名气的人,大都来自临安,并未被众人看在眼里。
阚家五人站在前方,各自为政,偶尔聊几句。
在他们身后则是抱成团的旁系子弟,阚家旁系都是分配为固定的产业,平常风马牛不相及,除了合作,竞争关系几乎没有。
他们也没有太大的竞争压力,所以旁系间的关系大都很好。
“真是聒噪!”
阚秋白因为谢晋模湖不清的表现,正心烦意乱,忍不住低喝一声。
声音不大,故意说给身后的旁系子弟听的,立马讨论声小了不少。
不过也附带着不少怨恨和愤怒的目光。
“二弟真是好威风啊,心情不佳?”
阚佳明啧啧作声,轻拍了拍手掌。
“别那么丧嘛,我赢了之后,请你们所有人,去庄园一聚!我专门请了京城岳楼的名厨,为父亲做一桌盛宴,大家都来啊!”
说着他回头冲着旁系子弟摆了摆手,笑的亲热,立马笼络了不少人心。
“还是佳明哥好。”
“就是,阚秋白不就是天赋好了点?真以为这次稳了?”
……
滴滴咕咕的声音时不时传入阚秋白耳中,他面色铁青,紧咬着嘴唇。
在他想要发泄之际,一只手轻拍了拍阚秋白的肩膀。
手掌骨节分明、修长白皙,青衣袖处绣着一条墨龙,主人是阚静斋。
平日里,阚秋白很照顾自己最小的弟弟妹妹。
不为别的,因为除了阚佳明和阚秋冬,他们都是一起成长的。
阚佳明从六岁开始学习各种繁复知识和才艺,备受看重,那时阚秋白才一岁。
阚秋冬出生时,阚定军与前任妻子离婚,前妻带着襁褓中的阚秋冬去了国外,直到上初中才被接回国。
五个人里,只有阚静斋,与四人不是一个母亲。
严格说,他是阚定军的私生子,是阚定军在他离婚后,流连花丛的风流产物。被带回家后一直不受待见。
其中以年龄稍大的阚佳明为最,阚秋白却在那时,站在大哥对立面保护了阚静斋。
小孩子的心态再分析已然不懂,但因为那段时光。在阚家五人中,关系最好的正是阚静斋和阚秋白。
阚柔榛高中后一直留在京城,这几年一直都是阚秋白和阚静斋待在一起。
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弟温和的眼神,阚秋白明白他是在安慰自己。
不善言谈的他用举动告诉自己,不要生气。
“我知道了。”
阚秋白轻声道,放松了面部紧绷的肌肉。
阚静斋松了口气,温和如麋鹿的眼略微低垂,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站在阚秋白的身边。
“两个废物,还真是物以类聚!”
一道阴冷目光扫过亲密的两人,阚佳明眼里尽是厌恶,心中狠狠地啐了一口。
待得未来他当上家主,他绝对会把这家族的耻辱,这私生子赶出阚家!
又是二十分钟过去,终于管家带着十六个人走了回来,他的手里拿着一沓白纸,分成两部分给了两位院士。
为了方便评委观测,管家特意把同一选手的鉴定钉在了一起。
钟南山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杯里的上等铁观音都换了三盏。
他拿过一沓,立刻开始高速翻阅,每一份中他只看第一张,看得飞快,几秒就拿出一张,快速将手里的纸分成了两部分。
阮京则慢慢悠悠,看完了一份才翻阅下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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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神色不耐,一人神色平和,站在一旁众人,大都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