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组长的要求下,众人的注视中,岳远光稍稍一愣,旋即回过神来。他从自己安坐的椅子上抽身站起,感受着来着各位前辈、后辈对他的重视与期许。“咳咳,”两声轻轻净了净嗓子,开口说道:“其实能发现这些,也只是好运气罢了。若不是高筱文那两页缺失的日记,以及我们毫无头绪的调查结果,我说什么也不会去提出做痕迹鉴定这种招数。麻烦、费时又费力。”
“哈哈哈......”
言罢,底下众人传来了一阵整齐的哄笑。大家对于他这不知是谦虚,还是真实的说法感到可笑。虽然并无嘲笑的本意,可大家还是整整齐齐地一并笑出了声。
林海含笑示意着问:“即便如此,也很了不起啊!小岳,别谦虚了你就。说说看,对于这次痕迹鉴定的结果,你有怎样的看法?先前已经有很多同事提出了各自的看法。但实话实说,我很想听听你的。”
岳远光点点头,说:“好吧——那我就简要地讲出我的看法。”
伴随着会议室中笃定的话语,方才阵阵的嬉笑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皆齐刷刷地望向这名站起来的年轻同事。任谁都知道,岳远光是整个刑警队中数一数二的办案好手,年纪轻轻,潜力无穷。
他的一些观点和看法,一定是相当犀利且重要的。
“针对痕迹鉴定做出的结果,我想在十八号与十九号,那两天一定是有着不好的情况发生,从而使得死者高筱文陷入到反常的状态下。但是,这个不好的情况,未必就一定发生在十八号、或者十九号。换句话说,简而言之就是,很有可能在此之前,就已经有了铺垫。我们警方调查的时候,很有可能将时间搞错了。”
“嘶!”
林海和多数人的反应一样,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本就严峻的脸上此刻更是黑的有些“吓人”。
“我明白这个言论很与众不同,不过既然这么说,我会有我认为对的一套依据。当然,我会和你们大家解释清楚的。”岳远光说得字字清晰,吐出来的话语十分具有分量。
“之前我默不作声的原因,是因为我一直在思考这样的一个问题。”岳远光绷起脸,两道翘起的剑眉倏地一高一低起来。通过他此时的脸色,就能看得出面前的刑警内心深处正做着一番剧烈的思考。
“为何通过先前的日记,并不能感知得出死者高筱文的反常?若是不考虑十八、十九这两篇缺失的日记,只关注先前日记本中的记录,有谁能想到死者曾弥留下过那些痛苦、阴沉的字眼?”
林海摇摇头,其余警员在岳远光问出问题后,随着组长的动作,整齐划一地也跟着摇了摇头。
知道这时罗辉方才明白过来,难怪刚才这小子一直默不作声,在听到别人提出的异议与观点后也表现得十分默然。弄了半天他的心思早就已经飘远了?他所思考的已经不单单是日记中缺失的那两天所发生的潜在可能!
岳远光所怀疑,所观察的,是更为遥远、深奥的东西。他在思考,或者说怀疑。对,怀疑最为合适不过了。小岳正在怀疑:那件令死者担忧、陷入无尽痛苦与折磨的事件发生的真正时间。
组长林海摸着下巴,不住地点头称是:“说得对,我还真忽略了这点。除去这两篇缺失的日记之外,还真就没从死者的日记中读出任何异样的感情。也不对,还得除掉最后一篇。剩余的内容所记载的,几乎都是轻快、令人欢愉的内容。”
罗辉眨了眨眼睛,仰视着站立的年轻刑警的侧颜。他望着岳远光挺拔的鼻梁,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觉得,正确的时间是什么?”
“我不知道。”岳远光无奈地摇了摇头,扭过自己的侧脸,俯视着自己的罗辉前辈,“但据我推测,发生在十八号之前,而且应该与考试有关。”
“虽然我不想打击你,而且你能发现这点已经实属不易。但我还是想吐槽你一下。”罗辉舔了舔嘴唇,一脸的苦笑道:“你小子几乎说了句废话。你的推测,只要是正常人都会这么想的。”
“......”
岳远光耸耸肩,被说得不想反驳,其实也无法反驳。如果他能想到更有用的信息,他早就不在那闷着久久不语了。为什么非得等到组长唤自己?
“可是——”他又再次绽放出笑容,浅浅的微笑看起来非常自信。“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线索,之前还没来得及说。”
大家又一次将视线集中到他的身上。准确而言:其实从他站起来一开始到现在,众人还没来及把视线从他那收回来呢!
林海抬起头,从口袋中掏出了一盒烟。他从烟盒里面抽出一支出来,叼在嘴里,点燃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后,一脸深邃地说道:“有关于命案现场的吧?那天听罗辉说你又去了一趟,什么发现?”
“我发现,现场出乎意料的完好。”这是他第一次探访现场后的第一印象,也是又一次探访后,没有发生改变的印象。
“飞润大厦内部一直都那样。杂乱不堪的地方放久了,你再将任何杂乱不堪的东西放到那里,显示的都是如此得正常。”
“可是,如此凶残的犯案,居然一点反抗的痕迹都没留在现场,这正常吗?而且,我始终不赞成凶手是将死者绑到命案地点的。我还是更支持,死者高筱文自己奔赴命案现场这一说法。”
虽然目前并没有任何的人证、物证作为支持。可眼下岳远光却言之凿凿。
“所以,你说的这些,与先前提出的猜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林海又吐出了一大口烟,浓重的尼古丁雾气将这位上了年纪,却仍旧精神奕奕的男人层层包围起来。
岳远光咬咬牙,脑海中竟意外浮现出了高筱文的班主任——张老师的面容?想到了那名中年女教师愠怒的神色。
“我认为,”他悄悄地弯了一下右手紧贴裤线的手指,呼出了一大口气。“我认为,凶手很有可能是死者身边的人,而且,就在学校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