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妇人手里还拉着一个年纪更小的女童,看起来也不过就是六七岁,却因为长时间没吃饱饿的面黄肌瘦,两个扎起来的鞭子也发黄干枯。
叫大宝的孩子很懂事,他抱住妇人,乖巧的说道:“娘,大宝知错了。”
这时候妇人手中的女童也被这馄饨摊的香味吸引,她嘴角流下口水,腹中响起饥鸣声。
那妇人显然也知道自己的孩子许久没吃饱饭了,但她的确是身无分文,只能咬牙拉着自己的儿女走。
馄饨摊的客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只见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眉头一皱,就大声道:“在下看那娘三太过可怜,老板娘,你为何不送他们一碗馄饨,也算结了善缘。”
赵寒听他这理所应当的模样,就忍不住冷笑连连,慷他人之慨,这人可真是伪君子。
那书生听到了赵寒的笑声,顿时有些不满的说道:“怎么,你觉得在下说的不对?”
赵寒连半点眼神都没分给他,只是淡漠道:“我只觉得你说的这番话,狗屁不如!”
那书生先是一愣,随后勃然大怒道:“你这人竟然当众口出污言秽语,有辱斯文!”
赵寒冷冷道:“怎么?恼羞成怒了?”
他舀起一颗馄饨,开口道:“诸位都是在这吃饭的,想必你们也知道这样一碗馄饨定价几何,不过是五文钱。”
“五文钱就能买到这样一碗皮薄馅大,量大管饱的馄饨,足以可见这对夫妻打的是薄利多销的注意,也就是挣个辛苦钱。”
“如果他们白送一碗馄饨,就可能有半个时辰白干,可就算他真送了一碗馄饨,你又会指责他们,为什么三个人,老板只吝啬的送出一碗馄饨。”
“你是觉得自己做了好事,亏却让这对老夫妻吃了,以他人之利满足自己的善心一人,说的不就是你吗?”
说到这,赵寒这才冷冷的瞥了一眼脸涨成猪肝色的书生,冷笑道:“如果你真的有善心,为什么不自己掏钱,为这三个可怜人买三碗馄饨呢?”
附近的人连连点头,就连那做生意的老夫妻也如释重负,方才那书生让他们白送馄饨的时候,他们想拒绝却又嘴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此时赵寒还没说什么,那书生就已经有些破防,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我的钱,凭什么要给这三个叫花子买馄饨?”
其他客人听到这,也忍不住一同起哄。
“那你就有脸让老板白送了?”
“就这德行还读书呢,赶紧滚回家种地吧!”
“呸!什么东西!赶紧结账滚蛋!”
……
见在场众人纷纷指责自己,书生羞愧难当,馄饨也不吃了,丢下五枚铜钱就掩面离开,迅速消失不见。
这时那抱着孩子的妇人回过神来,她才注意到竟然就因为自己娘三个,引发了一场风波,她连忙道:“诸位,不必为我们争吵,伤了和气。”
她搂紧了三个孩子,有些无奈道:“我们三个也不是叫花子,只不过是来春城找孩他爹的。”
赵寒眼尖的注意到,在提起自己的夫君时,那女子眼中闪过的痛恨和挣扎。
看来这其中还有些故事,赵寒忍不住八卦了一下。
此时妇人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脸垂涎的模样,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了五枚铜板,小心的交给了老妇人。
“老板娘,给我孩子上一碗馄饨尝尝吧,孩子吃就行,我不饿。”
那妇人收了钱,引这三人坐下,就去跟那煮馄饨的老头说了些什么,很快赵寒就看到那娘三个的馄饨明显比其他人碗里的多了几个。
那妇人也看出来,她感激的看了一眼老妇人,低声道:“谢谢您了。”
那老妇人叹了口气但无奈道:“吃吧,这光景谁都不容易。”
司柠看的有些难过,她叫过旁边的老妇人,为那个女子也点了一碗馄饨。
很快那女子就有些惊讶的看向了司柠,她没多说什么,只是对司柠盈盈下拜,眼中满是感激。
她没说什么此番恩情必然报答的废话,因为她们娘三个前路未知。
如果将来能活下来并且发达了,如有机会再遇,自然会报恩。
就在此时,一旁的护龙卫突然趴在赵寒耳边耳语几句,赵寒当即有些惊讶的一挑眉,有些诧异道:“当真?这可真是缘分。”
司柠有些好奇道:“他刚才和你说了什么悄悄话,还不让我听见。”
赵寒勾唇一笑,咬下一枚馄饨。
“秘密,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四人吃完馄饨后,也没在馄饨摊逗留,付完钱后就在春城闲逛起来,这春城没有京城繁荣,但也有不少店在卖当地特产。
赵寒与司柠一路走一路逛,发觉这城中光景还不错,目光所及之处看到的叫花子和难民寥寥无几。
按理来说春城距离京城这么近,去年冬天有大批难民涌进京城,这里距离京城如此之近,自然也不能避免。
但现在却看不到那些难民的影子,看来赵寒下达救济难民的指令,的确是落实了。
赵寒心中宽慰了许多,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道路两边的店铺与民居中,都有大量的百姓涌了出来。
他们满脸兴奋,一脸期待的看向道路的尽头,赵寒和司柠身边迅速钻过来几个护龙卫,将二人护在其中。
赵寒和司柠跟着众人的目光,向道路的尽头看去。
只见那一只队伍人数众多,有人穿着一身红衣敲锣打鼓,在他们身后,亦有一队打扮喜庆的丫鬟正在从怀中的框里往人群中扔着包着红纸的喜糖。
其中还有两人正在一把又一把的向附近说着祝贺话的百姓扔铜钱,引来了一阵阵哄抢。
而在这队伍中,有一个满面红光的俊俏男子穿着红色的喜服,坐在高头大马上,十分得意的享受着附近百姓羡慕的目光。
这竟然是一支成亲的队伍,赵寒和司柠来了兴致,也凑上前去看。
赵寒附近也有些人是外地来的,忍不住喃喃自语道:“这是谁家的公子,真气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