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凌心一紧,他顺着靴子抬头,果然见到了面无表情的赵寒。
李揽月遇刺圣女先给了赵凌一掌,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他的嫌疑,但能不能瞒过城府极深,手段狠辣的赵寒,赵凌自己也没有把握。
赵寒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赵凌,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勾唇一笑,冷笑道:“永乐王真是孝心可嘉,贤妃娘娘遇刺,你说自己万死难逃其咎,那本宫也不拦着你,你想怎么死都可以,本宫都可以让人把你需要的东西拿来。”
赵凌一噎,他只是想表明自己对李揽月的孝心才这么说的,不代表他真的想以死谢罪。
见赵凌一副有话说不出的表情,赵寒忽然弯下腰,按着他的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啊!”
赵寒一点没省力气,赵凌猝不及防之下只觉得额头剧痛,忍不住惨叫一声。
他下意识想挣扎起身,但刚从鬼门关被救回来的身体,哪有什么力气从赵寒的手中挣脱。
赵寒牢牢的按着赵凌的头,不让他起身,同时目光冰冷语气森然道:“七皇弟,上一次在除夕宫宴结束后,本宫就警告过你了,你想从本宫这里拿走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可以,用那些龌龊卑鄙的手段来针对本宫,也可以。”
“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让本宫有些生气了,本宫给了你这么多机会,你怎么这么没用,竟然一次都没成功过?”
赵寒俯视着身前身子直颤的赵凌,淡漠道:“上一次你联合了圣女想杀本宫,可惜失败了。”
“这一次你连自己的命都赌上了,要杀贤妃娘娘挑拨本宫与内阁之间的关系,你又失败了!”
“像你这么没用窝囊的人,本宫还是第一次见。”
赵寒的话刺耳无比,别说是身为郡王之尊的赵凌了,就连任何一个有点尊严的平民百姓都忍不了。
虽然赵凌从小想在后宫活下去,已经抛弃尊严讨好了不少人,但自从他跟着李揽月地位水涨船高,还没有人敢对他这么说话。
除了赵寒!
一向笑容和煦,风光霁月的赵凌,紧贴着地面的脸表情扭曲,眼中满是怨毒与嫉恨!
他好恨,为什么都是皇帝的儿子,赵寒却生来就是皇太子?哪怕在他接过监国大权之前荒淫无度,皇帝也从来没有想过废掉他另立太子?
为什么赵寒生来就锦衣玉食,哪怕皇帝病入膏肓也会为赵寒铺好路?自己从小就要用各种手段自己去抢?
而现在自己还要像一条卑贱的狗一样,匍匐在赵寒身前任他辱骂?
赵凌恨不得喝了赵寒的血,扒了赵寒的皮,但即便如此,他的理智仍在抑制着心中的疯狂。
他尽可能声音平静道:“太子皇兄一定是误会小王了,这两次刺杀,小王并不知情。”
赵寒听到这冷冷一笑,忽然抓着赵凌的脑袋强行令他抬起头来,赵寒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被隐藏起来的嫉恨。
“本宫知道你手脚做的很干净,就算本宫现在让刑部去查,也查不出什么对你不利的证据来,毕竟与本案息息相关的凶手——红日教圣女,现在已经不见了踪影,而一时之间也没有人能找到她。”
“不过没关系,就算本宫先杀了你,再让刑部去找证据,想来以如今红日教的情况,能撑多久呢?你说等圣女进了东厂大牢,她还能嘴硬多久呢?”
赵凌听到这瞳孔猛地一缩,他知道面前向来喜怒无常杀人如麻的太子,对自己也动了杀意!
以赵寒的脾性,是真的有可能在这里就把他杀了的?如果命都没了?那他的那些计划弄的再好,又有什么用?
方才赵寒粗暴的动作,让赵凌胸口刚缝合没多久的伤口有些崩开,殷红的血瞬间就染透了赵凌身上雪白的衣服。
哪怕伤口剧痛,但赵凌却浑然不觉,他在想能让自己活命的方法。
此时已经看够了戏的李揽月缓缓坐起来,她靠在软垫上,先是厌恶的看了一眼赵凌后,才对赵寒劝说道:“太子,这一次刺客进宫,永乐王虽然有嫌疑,但到底是证据不足,如果贸然杀了他,你无法令天下人信服。”
李揽月已经对赵寒先前说的话信了七八分,在她心中,就算赵凌不是此次刺杀的幕后主使,也必然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一想到自己先前还对赵凌嘘寒问暖,她就觉得十分恶心。
但恶心归恶心,赵凌却不能死,或者说不能现在死!
赵凌是内阁手中最重要的棋子,是用来对付赵寒,夺去大权的钥匙,没了他内阁就没有了可以扶持的人。
难不成让她再去收养一个皇子?现在后宫中剩下的那些皇子都有母妃,不好动手不说,那些皇子本身年龄也不大,等培养他们单可以篡权夺位的时候,恐怕赵寒早就坐稳了皇位了!
但即便李揽月要保住赵凌,她也决定要好好敲打敲打他,赵凌先前就已经有些要脱离掌控的意思,现在更是把手伸到自己身上了,如果再这么放任下去,赵凌早晚是一个大麻烦!
在想到这后,李揽月继续道:“不过正如太子所说,这件事虽然无法证明是永乐王做的,但宫女毕竟是他带进来的,他也脱不了干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怎么惩罚他,就请太子做主吧!”
赵寒听到这,看向身前面色惨白的赵凌,在想自己怎么处置才能让他伤筋动骨。
赵凌也没想到,李揽月竟然不站在自己这边了,他明明让圣女在临走前拍了自己一掌,一方面是为了在事发后洗清嫌疑,另一方面就是为了刺杀失败,用伤口取信李揽月。
可为什么李揽月不信,反而要让赵寒发落他?
忽然赵凌脑中灵光一闪,必然是在自己还没有进来的时候,赵寒对李揽月说了什么,让李揽月也开始怀疑自己了!
该死!就没有一件事是顺他的心的!
赵凌心有不甘,却仍俯下身子低声道:“小王任凭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