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振心怀希望地看向楚天旬,希望他能替自己与那些无辜丧命的门客报仇。
楚江却动作隐蔽地拽了拽楚天旬的袖子,接着面带关切的对梁振说道:“梁门客,这一路你辛苦了,过一会儿你用过饭服下汤药,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等你身体恢复之后,我们再商谈这事也不迟。”
见楚江如此关心自己,梁振感动的热泪盈眶,他用衣袖擦去泪水后,认真道:“请少家主放心,若是有用的到我梁振的地方,吩咐一声就行。”
在楚江安抚好梁振后,楚家父子一前一后的走出了梁振的房间,向适合谈事的书房走去。
等到了书房二人一同坐下,楚天旬冷哼一声道:“江儿,你为何要阻拦为父刚才要说的话,这太子不识抬举如此羞辱我们,我定要让他知道,小看我们东山郡楚家的代价。”
楚江伸手给他倒了一杯茶,无奈道:“父亲你怎么又来了?孩儿不止一次跟你说过,如今大疆帝国形势复杂,你我二人不管做何决定,都要三思而后行。”
楚天旬如牛饮水一般将极其稀有的香茗灌下肚,气愤道:“还有什么可说的?赵寒将我派去的人都杀了,还把头颅送回来,摆明了就是要羞辱我,根本就没有要谈的意思!”
楚江无奈道:“太子并没有都杀了,他不是还留了一个人吗?”
楚天旬冷哼道:“梁振不过是他用来送回头颅,羞辱我的工具罢了。”
“父亲您仔细想想,太子手中的东厂遍布各郡,如果他想把这些人头送来,完全可以派一名护龙卫直接扔在我们家门口,那威慑力岂不是更大,何必多此一举还留了梁振一命呢。”
楚天旬被楚江的话说的有些动摇,他看向楚江,不得不承认,在心机方面他或许真玩不过他儿子。
还是先听听儿子的话吧,说不定除了同赵寒闹翻,同朝廷闹翻以外,还有别的出路呢?
“那你是怎么想的?”
楚江眸中闪动着精光,思索道:“如今东山郡看起来乱,但这乱象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郡长刘海京奉太子之命管理东山郡,他有太子令牌与护龙卫在手,既有权还有实力,早晚会将整个东山郡的官员都掌控在手中。”
“至于叛军那边我们也指望不上了,父亲您难道没有发现吗?近日以来叛军的总人数至少没了三分之一,都是因内斗产生的伤亡。”
“我认为此事肯定和太子有关,所以太子才能有恃无恐,在发觉梁振等人态度不好时出手杀了他们,为的就是给楚府一个下马威。”
“太子此举无疑要告诉我们,如果我们还和那些叛军一样负隅顽抗,恐怕用不了多久,我们的脑袋也会像今天一样,被装在木盒子中送到太子面前。”
楚天旬闻言有些焦急的在屋中走来走去,急切道:“那这要怎么办才好,我们接下来是要投靠叛军,干脆反了朝廷?还是改投他人,去找首辅谈一谈?”
楚江摇摇头道:“父亲,你怎么就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为的就是告诉你楚家目前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去京城拜见太子,负荆请罪!”
闻言楚天旬的眉毛瞬间拧在了一起,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这赵寒杀了楚府的人,你竟然还要向他负荆请罪?”
楚江无奈道:“父亲从小你便教导过我,相比于外界给楚家的名头,你说楚家更像是一个赌徒,曾祖父当年慧眼识珠,在武帝身上投下了赌注,才换得了我们今日楚家的风光。”
“如今大江帝国又值风雨飘摇之际,是楚家再一次下赌注的时候了,只不过我们楚家和那些民间的赌鬼不同,我们玩的更大,以江山社稷为赌局,孩儿建议,此局押注太子!”
楚天旬脸色变得凝重,他望向面前颇有他祖父之风的楚江,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此局你有几分把握?”
楚江自信道:“从今日所得结果来看,孩儿至少有八成把握。”
“如今在大江,太子的评价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懦弱好色昏庸无道,有人说他暴虐嗜杀滥用私刑,可今日在梁振回来后,我才终于窥得当今太子殿下城府的冰山一角。”
“在孩儿派梁振等人前往京城的时候,便已经想过要借此探明太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楚江喝了杯清茶润润嗓子,继续道:“梁振几人是我特意选的,他们自从进了楚府后便狂妄自大,就算是太子乃至皇帝,也未见他们有多尊敬。”
“如果太子在发觉几人傲慢无礼的态度后,却依然要和他们见面商谈,说明太子并无霸气坐不上皇位,毕竟身为未来大江帝国的皇帝,最重要的便是要有天下唯我独尊的霸气。”
“可若他恼羞成怒直接把梁振等人一同杀了,再让护龙卫将几人的头颅送过来,也坐不上那个位置。”
楚天旬彻底被他绕懵了,不解道:“江儿,方才你说若是太子与梁振等人见面,则没有霸气坐不上那个位子。但如果他把人都杀了,那还不够霸气吗?怎么你说他还当不了皇帝?”
楚江解释道:“父亲,你看当今大江的朝廷与各地郡县的关系如何?”
楚天旬摇头道:“不好,如今各地郡县有不少如我们楚家一般的世家大族,朝廷派出的官员基本等于空架子,并无什么太大的话语权。”
楚江微笑道:“所以,我们楚家是太子首次要面对的世家,如果他对楚家太过残暴,无异于会让各地郡县的世家一同揭竿而起。”
“因此才能看出太子的城府之深,他以梁振几人无礼为由杀四放一,并未彻底的赶尽杀绝,而是留梁振传话,说明朝廷与楚家之间还有转和的余地。”
“他将该如何选择的问题踢回了楚家,如果我们选择了背叛,那太子就更有借口铲除楚家,却不会引起其他世家大族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