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揽月说的隐喻,但赵凌却瞬间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他眼中闪过一丝震惊,表面上却仍未显露,仿佛未曾听过李揽月方才的话一般,双膝跪地,叩首行礼。
“娘娘,儿臣与兄长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俗话说得好,骨肉亲情不可割舍,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如今六皇兄因故生病,精神恍惚,那儿臣更要去见他一面了,或许……或许皇兄也想念儿臣,见儿臣一面,就能清醒过来了呢?”
就在此时,刚刚为赵峰诊过脉的御医也走进了正殿中,就见到七皇子赵凌正一下一下的磕着头,声音颤抖的痛哭道:“贤妃娘娘您也知道,儿臣母妃身体一向不好,正因身体原因母妃她照顾不了两个孩子,您才大发善心,收养了六皇兄。”
“如今母妃得知六皇兄身体抱恙,忧思甚重,长此以往必将有损身体,所以贤妃娘娘,你就让我见六皇兄一面吧!”
他言辞恳切,磕头又用了几分力气,不过片刻额头就红了一片。
王御医拎着药箱站在旁边,见状也忍不住抹了抹眼泪,这七皇子生在皇家却性情如此良善,实属难得。
因有外人在场,李揽月也没说什么别的话,只是蹙眉劝说道:“本宫知道你一向良善,但你可知道,如今这后宫可不再是我说了算了。”
“峰儿就是因为不入太子的眼,才会落得如此下场,你若是执意去见峰儿,此事一旦传入太子耳中,你可能也会一同被太子注意到,如此,你还要执意去见峰儿吗?”
赵凌明白李揽月的言下之意,这是逼他站队,是否要冒着得罪太子赵寒的风险,继续投靠李揽月。
他深吸一口气,磕头道:“六皇兄会得罪太子殿下,儿臣也有所耳闻,必然是皇兄出了错,才会被太子殿下责罚。”
“太子殿下并不是是非不清的人,若他得知儿臣要见六皇兄的理由,必然会同意的,就算他真的要怪罪我,那儿臣也甘愿受罚!”
李揽月闻言,神色满意微微颔首,性格果决,心智过人,说话还滴水不漏。
这么一看七皇子赵凌要把六皇子赵峰甩出去八条街,要是当初收养的是赵凌,他们也不会陷入这么被动的局面。
所幸,现在还不算太晚。
李揽月挥了挥手,故作慈祥道:“既然你胸怀一腔真情,那本宫也不说什么了,你且去吧。”
“是,儿臣谢过贤妃娘娘!”
赵凌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跟在宫女的身后向偏殿走去。
原本热闹非常的偏殿,此时冷清极了,若非贤妃有令,那些原本巴结赵峰的宫女太监恨不得立刻离开偏殿,毕竟谁也不想和一个疯子呆在一起。
赵凌刚一踏入偏殿,鼻尖微微一动,眼中闪过一抹幽光,心中暗道:“摄心香……,看来赵峰的情况的确很不好啊!”
他缓步走入寝殿,就发觉整个寝殿门窗紧闭,一盏盏亮起的油灯照的整间寝殿亮如白昼。
而赵峰正呆呆愣愣的坐在桌前,双眸目光呆滞,仿佛察觉不到寝殿中已经多了一个人。
赵凌目光一凝,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沉重的脚步声在寝殿中回荡,等赵凌走到赵峰身前,身形挡住了烛光,在他脸上投下一大片阴影之后,赵峰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看向赵凌。
看着呆傻如痴儿的六皇子赵峰,赵凌神色温柔的捧起他的脸颊,柔声道:“六哥,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的弟弟,你的亲弟弟赵凌,我来看你了!”
在听到赵凌这个名字后,赵峰的瞳孔微微一缩,仿佛对这个名字有反应一般,含混不清的说道:“弟……弟弟?”
他一张嘴,就有一大片口水顺着嘴角淌下,赵凌丝毫不嫌弃的拿出一张锦帕擦去口水,轻声道:“对,我是你的弟弟,是你从小就说过要保护的亲弟弟!”
赵凌双眸漆黑一片,让人琢磨不透其中的情绪,他将赵峰揽在怀中,意味深长道:“但你我的兄弟情谊是什么时候变的呢?”
“是贤妃娘娘收养你却对我弃之如履的时候?还是你成为了有名的神童,我却只能在那座破落宫殿被人欺辱的时候?”
“你我是兄弟,为何你在成为贤妃娘娘的皇子后却再也没来看过我呢?为何每次见我眼中都是厌恶呢?”
“明明你我都是一样的出身!你我的母亲都是低贱的宫女上位!却只因你比我更好命!你比我早生了两年!你就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享受贤妃与首辅的教导!”
宫殿中的烛火不断跳动,闪动的阴影落在赵凌的脸上显得他表情越发狰狞!
他用力的抓住赵峰的肩膀,不再掩饰嘶吼道:“从那以后,我就嫉妒你!分明我比你更优秀,他们却选择了你!选择了胆小如鼠不能成事的你!”
见到表情狰狞的赵凌,赵峰终于不再是那副浑浑噩噩的样子,而是惊恐万分的摇着头,身体挣扎着向后退去。
赵凌却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拖了回来,恶狠狠道:“不过幸好,幸好你不中用,我又重新有了机会!哥哥,太子很难对付吧,你在他手中也吃了不少的苦头,不过放心,从今以后你不用再承受了!”
他话音刚落,就从袖中取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迅速从赵峰头顶百会穴的位置上刺了下去!
瞬间,赵峰身体猛的一颤,七窍缓缓流出鲜血,他那双浑浊的双眼忽然恢复清明,勉强抬起手,满脸不敢相信的指着赵凌,气息微弱道:“你……”
“噗!”
赵峰猛的吐出一口血,身子向后仰倒瘫软下去,再也没了气息。
赵凌缓缓起身,拿出方才那张锦帕擦了擦赵峰吐到他脸上的血,随后扔到旁边的火炉中销毁证据。
望着死不瞑目的尸体,赵凌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番衣物,又恢复那副儒雅良善的样子,状似无奈道:“兄长,你也别怪我,我也只是想好好的活下去罢了,你放心,那个位置我会替你坐上去的!”